34 溜了溜了
賀雲武找人去衙門打聽,這案子最後還是草草結了,因為沒有苦主。
雖然說是有個恩客也燒死了,但也沒人來報,順天府尹可不樂得輕鬆。
賀雲武跟相晴枯坐了半天,都為這個結果感到詫異不已。
但崔姨娘已死,賀雲武一肚子的氣也泄了,最後隻能恨恨的說道:“大哥實在應該多跪幾天!”
相晴嗔了他一眼,這話叫人聽了去,怕不是有人要說賀家兄弟不睦了。
“哎?你那天說那裏還放了一塊兒靈石?”
賀雲武聽了相晴問話,才把這茬想起來,點頭道:“正是,我聽得不全,好像說是那塊兒才有用,還說是靖州妾中地位最高之人給的,是個什麽伯府的?”
說了又嗤笑一聲:“怕不是拉虎皮做大旗。”
相晴卻將這話記了下來,又對賀雲武說:“得想辦法取了丟得遠遠得才是,免得再害人。”
“對了,崔姨娘那房裏的兩塊兒也要丟了。”
賀雲武忙安撫她:“你說得對,我這就使人去辦。”
又含笑望著相晴說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偏你還操心著別人。玄清師太說你是天下第一等仁慈的人,果然不錯。”
相晴:.……玄清師太何時說過這話?
賀雲武說完這等肉麻話心裏也不好意思起來,但轉念一想,女子可不就要哄?今天也是要誇老婆的一天呢!
相晴瞧見他額頭浸出一層汗,頗有些哭笑不得,這人為了長久騙婚也是下了功夫了。
“你去那裏找石頭的時候,能帶上我一起嗎?”
賀雲武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聽到相晴說話,下意識就說:“可。”
“誒?你要去清平巷?不行不行!”
相晴氣道:“為什麽不行?你剛剛還說可以的。”
賀雲武肅了臉說道:“那裏真的不行。”
“那是.……”他有些無法張嘴。
清平巷是最下等的妓子和地痞流竄的地方,怎麽能讓相晴去呢?
更何況那石頭於身體有害,絕不能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相晴歪了頭看他:“到底為何不行?”
賀雲武隻得吞吞吐吐的說出來,相晴一聽就笑了,穿越女哪個沒逛過妓院?
更何況,她抿了抿嘴,最下等雲雲她是不讚成的……
“我想出去走走,白天也有諸多不便,晚上趁月色倒還好些。”
月色……賀雲武思緒頓時發散,也顧不得相晴要求他去得是失火現場,滿腦子都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好。”他痛快的答應了,又說道:“再過幾天再去,那裏剛失了火,到處都是泥水,汙糟不堪,你也不好走。”
相晴聽他答應了,也放下了心,兩人又對坐著聊了會兒天,賀雲武才依依不舍而去。
洗硯瞧著賀雲武一臉的癡癡笑意,實在覺得不忍卒睹,不過二少爺這笑意在見到觀墨後就戛然而止。
“二少爺,您回來了。”觀墨殷勤的上來從洗硯手裏接過賀雲武的大氅。
賀雲武“嗯”了一聲,對洗硯說道:“打盆水來,今日累了,我早些睡。”
觀墨拿著大氅跟他進屋也不是,不進也不是,末了隻能把衣服給洗硯,說道:“我去給爺打水。”
一邊走一邊嘀咕為何覺得這位爺最近陰晴不定,實在不像他在心底偷偷摸摸喜歡了幾年的人。 ……
幾天後。
“出門的事,不能跟爹娘說,不然他們肯定不讓你出去的。”賀雲武低聲跟相晴說道。
“苗苗怎麽辦?夜間離了你可能睡著?”
賀雲武這麽一問,相晴想要出去的心又被打消了幾分,她瞅了一眼睡得踏實的胖丫頭,對賀雲武說道:“你莫再拖我後腿,苗苗夜間一向是跟奶娘睡的。”
賀雲武笑道:“是,是我不對。”
又把早已準備好的衣服拿了出來,“你瞧,前幾日我把我的衣裳改小了幾分,你來試試看如何?”
相晴驚喜道:“還有男裝?”
伸直了手等著衣服套上來,也沒注意賀雲武親自給她穿了衣服,打好結之後,眼裏露出的那一抹驚豔和欣喜之色。
瞧著相晴對著鏡子給自己梳了個高馬尾,臉上忍不住綻開笑容,賀雲武心想,這才是相晴啊,那個恣意熱烈,有著明媚笑容的女子!
“真好看。”童嬤嬤真心實意的,每次隻有這一句話的誇道。
相晴吸了吸鼻子,這樣的自己,重生後也是第一次見到。
她忽然沒那麽高興了,叫了川樸和紫簫一起,又叮囑剩下的人看好了院子,這才跟賀雲武一前一後出了門。
因為要背著老夫人,兩人也沒叫府裏的馬車。
賀雲武叫了外頭車行裏的人在巷子口等著,四個人偷偷溜出去坐上了馬車。
連紫簫也是夜間第一次出來,又激動又有些害怕,偷偷從門簾裏往外看著。
快過年了,富貴人家門前已經掛了紅燈籠,雖然沒了白天的小商販,但大酒樓還開著,一條街上倒也是熱鬧非凡。
繁華似錦不知今夕是何夕。
相晴閉目坐在車裏,畢竟不比府裏的馬車,這車裏未燒炭盆,還有幾分冷。
正想著,忽地感到身上一重,一股熱騰騰的熱氣隨之而來。
睜眼看去,賀雲武將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她身上,把她裹了個嚴實,正側著頭,關切的看著自己。
相晴鼻頭一酸,自己也說不上是為什麽。
或許是能預見再過幾年京城破敗的景象,或許隻是這冷夜讓人脆弱吧……
賀雲武再愚鈍也能看出相晴此刻心情低落,但實在不知為何低落。
是因為穿了男裝想到自己隻能在夜間偷偷出來嗎?
他伸出手拉了相晴的手,她的手真小啊,又涼又軟,仿佛這世間最珍貴的美玉一般,相晴不明所以抬頭看他:“你做什麽?”
賀雲武壓下心裏的悸動,拿手捂了她的手說道:“我看你冷,給你暖暖手。”
他如此直白,倒叫相晴說不出拒絕的話。
賀雲武眼睛低垂著,仿佛一隻無辜溫馴的大狗,相晴充滿了不敬的想著,她甚至忍不住想要去摸摸他的頭。
車廂裏漸漸有一種奇怪的情緒在暗中流動,兩個丫鬟也感覺到了。
紫簫和川樸臉紅的對視一眼,一雙眼睛不知道往哪裏看才好。
不過很快外頭的人聲小了下來,清平巷到了。
不過一條街之隔,所有的熱鬧快活都消失不見,清平巷這裏就充滿了破敗和混亂的景象,哪有半絲繁華似錦可言?
不過此時雖然天色已晚,還有些歲數大的掩門兒有氣無力的在攬客,卻沒有打燈——蠟燭太貴,沒生意打著有點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