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兵來將擋
趙嬸子和李嬸子先前一直在後院裏打水洗碗，大約是因為白日裏她多嘴一事，眾人都給了她些臉色瞧，因此即便是剛剛在後院聽得店門口一陣騷動，趙嬸子到底也還是沒敢跑去出湊熱鬧。
??兩人洗了碗，也隻敢躲在後廚，一直等到前邊沒聲了，這才敢偷偷出來瞧上一眼。
??見到古靈和鬱乘風這會都沉默著坐在桌前，一旁的疏竹也低著頭站著，兩個嬸子也不敢問方才發生的事兒，隻匆匆同古靈講了一聲，就推搡著又回後院從小門處離開了。
??兩個嬸子一走，前廳徹底就陷入了一片沉寂。
??疏竹這會也無法再維持平日裏老氣橫秋的鎮定模樣，而是立在一旁十分不安的扭動著身子，一會看看自家少爺的表情，一會又去瞧瞧古靈臉上的神色，一陣嚅囁著說不出話來。
??古靈這會腦袋裏亂糟糟的，首先想到的不是別的，而是那朱姓的少婦明日會不會想法子給鬱乘風使袢子。
??她今日來，擺明了就是有別樣的目的，想來給鬱乘風添堵的，哪成想卻被一根銀簪打亂了計劃，不僅堵沒添成，反倒教古靈幾人看了一場笑話，最終也隻得帶著手下的鷹犬落荒而逃。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如她那種性格的人，一計不成，定會再出一計，直至達成目的。
??從她今日的表現來看，她是定會死死咬住自家不放的。
??一想到明日就是縣試第二天，指不定那少婦就會借機再使壞，古靈心下就是陣陣抑製不住的慌和亂。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已經逐漸適應了這裏的生活，也深刻體會到了在這個時代，皇權的至高無上。
??貴族的身份地位同尋常百姓天差地別，雖說明麵上有律法約束，但當官的想要無聲無息弄死一個平頭百姓，方法實在是太多了。
??就好像是那少婦身邊的嬤嬤，一言不合就要伸手掌摑自己，完全沒有將自己看在眼裏。
??這還隻是一個官宦人家府上的家奴，就已經有這等威風了，若是到了那十步一小官的京城，估摸著整日都要低頭小心做人了，萬一哪天不小心招惹上一個當官的，隻怕是全家都得連累遭殃。
??在這樣的世道中，眼下自家才堪堪有人要走上科考之路，古靈是絕對不甘心這條路會就此被人阻斷的。
??可她這會又能做什麽呢？
??她目前識得的人裏麵，關係和路子最廣的當屬碎月軒的蔣管事了，但人家與自己非親非故的，僅僅隻是一紙合作關係，自己怎麽好意思找上他。
??再說蔣管事已算是幫了自家許多忙了。
??古靈這會已是亂了方寸，隻恨不能立刻趕回村裏，找鬱文濤商量解決的辦法。
??可先不說這會城門已閉，單說大半夜的趕路回村，就已經是不現實了。
??一時間，古靈額頭上都已見汗。
??鬱乘風一開始也是皺著眉，一言不發的在心裏捋清了目前的形勢，這會心裏似乎是有了應對的方法，不再出神，而是轉頭望向了身邊的古靈。
??這一看，就發現這姑娘顯然是擔心過頭了，麵色難看，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麽。
??他原本還掛著些冷意的麵龐頓時就柔和了不少，伸出手，直攀上了她發頂，輕輕摩挲了幾下。
??“別擔心，沒事的。”
??猝不及防被他摸了頭，打斷了思緒，古靈也隻是怔怔抬起頭，就聽得他說了這麽一句話。
??鬱乘風仍摩挲著她頭頂的軟發，又接著道：“她再有本事，也不能將手伸到考場中去，所以隻能選擇在我去縣衙的路上做手腳。既然都知道了她定會出手，那也沒什麽好怕的了。”
??他言語間並無絲毫凝重，反而像是在哄著她一般，輕聲細語道：“你們就在家裏等著我回來就是。”
??古靈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時間也無從反駁，於是隻得任由他摸著，一邊胡亂的點了點頭。
??一場鬧劇終是在夜色中落下了帷幕。
??等到古靈燒好了水，三人洗漱完畢，又各自回房歇息了。
??鬱乘風到底還是沒有責怪疏竹。
??他年紀尚小，又是一路跟著鬱乘風泡在書房和自家宅子裏長大的，對人情世故不通，也不能怪他。且不說別的，單是那一顆赤子之心，懂得知恩圖報，就令人絲毫提不起想要責備他的想法。
??古靈吹了燈，躺在塌上，聽著隔壁也逐漸沒了聲響，想來是一大一小也已經睡下了。
??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明日還會如何。
??鬱乘風雖然也沒有向她提及同那少婦之間的過節，古靈這會卻也沒什麽興趣了解了。
??她相信他絕不是別人口中無情無義之人，也清楚那少婦無非就是從前愛而不得，長久下來滋生了許多誤會，性格又過於執著，這才使得她直到現在都不肯放過鬱乘風，也不肯放過自己。
??看她現在這副模樣，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才區區兩人，即使身懷六甲也依然還是為了心中的執念從京城跑到這涇河縣來，想來她在夫家大約也並不受重視。
??可惜了一個好好的美人兒，卻因為心中執念而化身為索命的厲鬼。
??古靈心中一陣惋惜一陣無奈，現在隻能期望於鬱乘風明日能順利躲過那少婦的狙擊了。
??看來還是得想個法子，托人給家裏帶個信兒，好讓自家姨父也早做準備。
??累了一天，緊繃著的神經終於在這會放鬆了下來，古靈一邊在心裏合計著，終於一歪頭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古靈仍是早起給鬱乘風準備飯食。
??因想著那少婦不知何時會出手，她也沒心情再去折騰什麽像樣的便當了。
??早餐仍是煮了餃子，另又烙了些蔥油餅，用桑皮紙細細包好，外頭還包上了一層厚實的粗布，等到搜身後，就可以學著別的考生也將這餅揣在胸前，等到要吃時，再取出來，就著熱水啃了。
??古靈特意將麵糊調得稀了些，麵糊太幹，烙出來的餅太硬，怕他咬不動，硌牙。
??滿懷心事的開始烙餅。
??這蔥油餅雖做法簡單，但烙出來的餅卻是蔥香四溢，直教一早就來幫忙的兩個嬸子聞了直咽口水。
??李嬸子在一旁幫著下餃子，這會兒對古靈這一手廚藝倒是愈發信服了。
??這姑娘當真是手巧，鄉下婦人誰都會做的蔥油餅，也能教她做得如此令人食欲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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