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憑手藝養活自己
自請了大夫來看過後，古氏當天傍晚就醒了，等到喝過了藥，又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這倒是讓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而古靈雖隻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覺，可忽視掉脖頸處的些微不適感，整個人的精神也比白日裏瞧著要好多了。
??索性小店今日晚上也不營業了，古靈又想著再去舊貨鋪子裏買張床來。
??這天兒眼看著越來越熱了，她和古氏還有汀蘭總不可能一直都擠在一張床上，那樣也是真的睡不好，半夜醒來總會覺得身邊擠得難受，令古靈無比懷念起在現代的那張單人大床。
??同顧和興商量過了，古靈這便拿了錢，立馬就從舊貨鋪子裏淘了一張六成新的雙人木床架子來。
??床架子並不算重，等到舊貨鋪子的兩個夥計將它們統統幫著搬到小院裏，結算了工錢，古靈便讓他們自個回去了，她打算喊上幾個小的，自己將這床架子搬進屋裏去再拚拚好。
??因著古氏這會才喝了藥睡下沒多久，本來是要將這一張床搬到她房間裏頭去的，可這會也不得不先搬到兩個男孩子住的屋子裏。
??好在他們其中最大的顧和興也才十三歲，再加上情況特殊，將就著這麽睡兩晚也不是不行。
??反正那床幔一放，橫豎也看不到啥。
??帶著幾個小的忙活了好一陣，買回來的床架子也已經在屋子裏拚接好了，汀蘭又去打了水，用濕抹布將架子和床板統統擦拭過兩遍，等到床板幹了，便可以鋪上棉絮和床單，掛上幔帳了。
??折騰了這麽長時間，眾人也都餓了，左右原本備著晚間開店要用的食材也是現成的，有肉有菜，種類還算豐富，古靈琢磨了一陣，就打算做個簡易的火鍋。
??雖然這個天吃火鍋也遠不如在寒冬臘月裏吃火鍋那麽有意境，但一想到今年的春節都是在一片兵荒馬亂中度過的，且眼下古靈也實在沒什麽心思再去折騰吃的了，她隻想早些填飽肚子好歇息睡覺。
??有顧和興在一旁幫忙，古靈很快就準備好了一鍋菌菇湯底。
??等把這一鍋湯放在燒紅了炭的矮爐子上，汀蘭和疏竹也已經差不多將菜都洗好了。
??古靈又指揮著顧和興將肉都切成薄片放在盤子裏備用，自己則是動手用腐乳和豆醬芝麻油調了個簡易版的蘸碟，再剁上些蒜蓉撒些蔥花，味道也十分不錯。
??角落裏的爐子上還溫著一小罐皮蛋瘦肉粥，古靈打算著等自己幾人先吃了飯，再去叫醒古氏，好歹給她喂些粥吃。
??食材都準備妥當，古靈便帶著幾個小的將那放著高湯的爐子團團圍住，一樣樣的往裏頭下著準備好的食材。
??幾個小的望著那幾盤切好的肉片，臉上也多了些笑容。
??古靈心裏明白，像汀蘭和疏竹兩個，雖然嘴上不說，可這些天也都是擔驚受怕著過來的，白日裏要幫著洗菜做雜事，晚上靜下來了也睡不著覺，眼看著原本的圓臉都開始瘦成瓜子臉了。
??歎了口氣，古靈開始往鍋子裏下進去肉片。
??切得薄薄的肉片隻需經過短時間的燙煮便已經達到了能入口的程度，古靈給三個小的都燙了些肉片，分到各人碗中，這才道：“吃吧，別忘了蘸醬。”
??第一個拿起筷子的是顧和興。
??他隻是夾著那燙煮好的肉片，在蘸碟裏打了個滾，便直接將肉片放入了口中。
??原本還應有些燙口的肉片，經過蘸碟裏冰涼蘸料的洗禮，溫度立馬也降了不少，變得適宜入口起來，這會隻需輕輕一咬，便能感覺到來自肉的鮮滑和醬料的厚重濃鬱，再細細品嚐，還能隱約分辨出屬於那一鍋菌鍋湯帶來的些許鮮甜。
??顧和興這些天也沉默了不少，這會嚐過了這火鍋的滋味，更是不願再多說，而是自己也夾了幾片肉，學著古靈方才的樣子丟進鍋子裏燙著了。
??一時間，飯桌上也沒人開口，隻是都各自夾了喜歡吃的菜，丟進鍋子裏燙熟，然後再用那小漏勺撈出來，蘸著醬料吃下肚。
??古靈也是有好些天沒有這樣痛痛快快的放開肚子大吃一場了。
??食材準備的充足，她也著實是餓了，因此等到將準備好的食材都吃得差不多了，她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下了筷子。
??吃完了菜，那剩下的菌湯也沒浪費，而是直接就被三個小的拌了飯吃了。
??等到吃完了晚飯，幾人這會也都出了一身薄汗，卻沒人想動，而是都學著古靈的樣子，搬了凳子靠在牆邊上，也不說話，隻是那麽靠著。
??看樣子這些天來幾個小的也累得夠嗆。
??古靈這會也有些不敢去想京城那邊的狀況了。
??眼瞧著距離鬱乘風出事那天都已經過去了快有四十來天，可京城裏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而那縣衙大牢也就這麽一直關著鬱乘風，也沒什麽動作。
??明眼人一看就知這裏頭定然是有蹊蹺，可根本沒人深究。
??這年頭誰不是明哲保身的，哪有那麽多閑工夫去管別人的事，頂多也就是把這些事當個飯後茶餘的談資罷了。
??又歇了好一會，古靈這才喊醒了搖搖欲睡的三個小的，讓他們自去將後廚收拾了，自己則是盛了碗粥，打算去叫醒古氏，給她喂粥。
??等她進了屋子，剛放下碗點了燈，就聽得床上有響動聲，果然是古氏這會已經醒了。
??傍晚汀蘭給她喂藥的時候她還是昏昏沉沉的，因此也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這會才悠悠轉醒，就發覺是古靈已經進來點了燈了，她便也撐著身子想要從床上坐起來。
??可也不知怎的，那兩隻手無論如何也使不上力，隻是感覺整個人身子都沉沉的。
??古靈點了燈，瞧著古氏這會已經在掙紮著想要從床上坐起來，便立馬又放下了手裏的東西，飛快的伸手關上了房門，這才兩三步就衝到床邊上，小心的扶著她坐起，等她坐好了，又在她背後塞了個軟枕，讓她靠著。
??古氏閉著眼，靠著軟枕緩了緩，這才睜開眼，虛弱的問道：“靈兒，我這是怎麽了.……怎麽感覺渾身都沒什麽力氣.……”
??古靈也隻得安慰她，先是將白日裏那大夫的一番說辭講與她聽，又囑咐她安心養病，過幾天身體自然就會痊愈。
??古氏也隻是沉默著聽完了古靈的一番話，等到古靈又去端了粥要來喂她時，她歎了口氣，“是我連累了你們，原是應該我這個做姨母做長輩的應該好好照顧你們幾個小的，這會兒卻反過來還要讓你們為我擔心忙碌。”
??拿著調羹將那一碗粥涼了涼，古靈這才舀起一小勺送到她嘴邊，也隻是笑著道：“姨母不是說了嗎，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還分什麽誰照顧誰的，互相提攜互相體諒就好了。”
??等瞧著古氏乖乖喝了一口粥，古靈又歎道：“眼下我們都要好好的，等到姨父和忠叔帶著表哥回來了，大家才都能安心。”
??她又舀了一勺粥送到古氏嘴邊，道:“所以姨母，不管怎樣，咱們都得撐住了。”
??聞言，古氏終是緩緩點了點頭，這才小口小口將那一勺粥吃進嘴裏。
??一碗粥很快就見了底，古靈也沒敢讓她多吃，而是讓她就這麽靠著消化一陣，過會再躺下繼續睡。
??古靈端了空碗，正準備出房門，一轉身，卻看到了梳妝台上那個裝著荷包的小木盒。
??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很快又恢複如常，端著空碗，便推開房門出去了。
??一出了房門，古靈便覺得這會的夜裏還是有些冷的，方才在後廚裏吃火鍋也吃出了一身汗，後來又在房間裏待了許久，因著那一身汗，被風一吹，她這會又覺得背後一陣發冷。
??看樣子得多少些熱水，讓大家都洗個澡了。
??她端著空碗，在院子裏呆呆立了一會兒，這便打算去後廚燒水了。
??等眾人都輪流洗過了澡，便也都打算早早睡下了。
??明日還是得趕早開門出攤，今晚正好無事，能多睡會就多睡會，畢竟今日過後還會發生什麽，誰都不知道。
??汀蘭已經在新買回來的那一張床上鋪好了被褥，剛爬上床，就見著方才去隔壁看了古氏的古靈也進屋了。
??瞧著幾個小的這會都看著自己，古靈於是便扯出了一個笑臉來，“沒事，剛睡下了，咱們也趕緊睡吧。”
??小丫頭有些擔憂的瞧著她，總覺得她這幾天似乎格外疲倦，可張了張嘴，到底也還是沒能問上些什麽。
??她有些怕，怕古靈也如同古氏白日裏那般，突然就昏厥過去。
??瞧著古靈這會已經手腳麻利的上床放下了床幔，解了口子便打算睡下了，小丫頭於是也不再多問。
??一夜無話。
??古靈自小就沒有認床的習慣，因此這新買的床還是甚合她心意的，至少不像之前那麽擠了，現在她和小丫頭一起，居然還覺得有些寬餘。
??三個小的一聽見古靈輕手輕腳起了床，也都醒了，今早照例出攤，沒人去打擾古氏，而是都放輕了手腳，各自忙各自的。
??好在歇業一晚也絲毫沒有影響到幾個熟客對於自家小攤上食物的熱情。
??等到古靈和顧和興從豆腐坊回來，又備齊了一眾食材便開門準備擺攤了，就已經發現自家小店門口圍了好幾個熟麵孔了。
??還有食客見著姐弟二人，立馬就上來問了：“嘿，你們姐弟兩可算開門了，咋的昨兒晚上不開門呢，我還說昨晚有空打算來喝上兩杯的，可一來就發現門口掛的那張歇業一晚的牌子。”
??古靈也隻得賠笑道：“家裏有點事，實在是沒辦法開門了，害您白跑一趟了。”
??那食客聽了她的解釋，倒也沒再追究，隻是擺了擺手道：“沒事，我也就是說說，昨兒沒喝成酒，大不了我今晚再來便是了，小姑娘做的那一道酒鬼花生和豬肉脯，一頓不吃可真是讓我饞得慌！”
??聽得他這麽說了，古靈於是也道：“承蒙您喜歡，這樣，您今兒晚上若是來，我再多送您一道新鮮小食下酒。”
??那食客一聽，臉上哪還有半分悶悶不樂，立馬就眉開眼笑的應下了，說是晚上一定來。
??等到姐弟兩人熟練的支起了攤子，又洗了手準備開始起鍋了，顧和興又轉頭瞧了古靈一眼。
??他這些天心裏其實是很矛盾的。
??每次當他覺得眼前的古靈隻是個恰巧同他姐姐顧靈兒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時，古靈總能不經意的流露出一些從前他在顧靈兒身上看到過的樣子。
??比如顧靈兒自小在廚藝方麵就天賦過人，不僅學得快，腦袋靈活，也十分擅長同食客打交道，不像他老爹顧大富，整日裏隻知道在後廚埋頭苦幹。
??可從前的顧靈兒是遠遠沒有這麽一副濫好心的，更別提為了報恩還要留在別人家當牛做馬了。
??好吧，雖然她現在也並沒有當牛做馬，隻是每天累了些。
??可顧和興一看到她眉間麵上揮之不去的那一絲倦容，心裏就有些說不上來的煩躁。
??他總想著，若是自家老爹還活著，要是看到了姐弟兩人成日裏忙得腳不沾地的幹活，就是為了養活一大家子原本與他們毫不相關的人，老爹大概心裏也不會好過。
??尤其是他知道，古靈每日裏收了攤子其實已經很累了，卻不得不還要掛著笑麵對著家裏的那幾個人。
??從早起出攤開始，她幾乎要一直在灶台前站到天黑，中途偶有休息的時間，卻也不多。
??明明自己都已經將那一筆銀票都給她了，可她卻還要自己死撐著不肯用。
??果然還是個蠢丫頭。
??顧和興差點又要忍不住開口懟上她兩句，想了想，還是沒再開口，隻是收回了心神，專注於眼前的廚灶鍋碗。
??古靈自然知道自家的傻弟弟已經盯著她看了許久。
??她也明白顧和興在想些什麽，無非就是又想提那一筆銀子。
??其實古靈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動那一筆錢，可她內心裏一直覺得自己隻是古靈，而並非顧和興所熟悉的那個顧靈兒。
??鬱家對她有恩，她也不願意就這麽丟下一大家子人走了，所以在不確定以後會如何的情況下，她必需為顧和興做打算。
??承他叫一聲姐姐，她就得為他想好以後的路。
??雖然現在每天看著這臭小子，在後廚裏練習刀工火工，時長累得連手都有些抖了，可她到底還是忍著沒有喊他停下。
??她小時候也是這麽過來的，且現在的情形，她怕自己也沒多少工夫去好好調教他了。
??因此，她隻能在後頭催著顧和興，讓他努力，讓他上進，這樣等他若是離開了自己，也能憑著好手藝養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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