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大殿之上
第二日清晨,照例今日是該上朝的日子了,隻是今日不同於往日,文武百官都還聚在宮門前便已經紛紛議論開了,等到見了嚴太傅府上的馬車緩緩駛來,人還沒下車,便已經有官員湊過去想要問一問這“知情者”了。
??於是嚴玨才一下馬車,便被平日裏交好的幾名官員團團圍起,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迫切的都想問個明白。
??“嚴大人,想必昨日在朱雀街上發生的事您應是有所耳聞吧?”
??“是啊,我聽聞那鬱老頭現在可是住在你府上?”
??“嚴大人您可要三思而後行啊,眼下這鬱文濤就是個燙手山芋,當年你二人之間的矛盾誰人不知?你可切莫要因為他而又被聖上責問啊。”
??……
??確實,若是在不知內情的人看來,這會侯府擺明了就是要和鬱家過不去,說侯府是小家子氣也好,說他是想斬草除根也罷,左不過都是因為先前鬱家讓侯府顏麵掃地,淪為天下笑柄,這會侯府針對其的一係列動作便也都不難理解。
??可誰讓鬱家如今早已不同往日了,就算是想反抗,那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所以這些平日同嚴玨走得較近的官員紛紛趁著這會還未上朝,便過來勸一勸他。
??嚴玨倒是毫不意外,隻掛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任誰來找他講這些話,他也都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卻始終沒有給出什麽實質性的回答。
??眾官員還待再問,便聽得吱呀一聲,是宮門打開的聲音,此時已然是到了上朝的時間了。
??於是眾人便也隻得整理好衣冠,手持玉笏,表情嚴肅的跟隨著引路的內監,按照官職大小排好位置,井然有序的跨進宮門,前往承天殿等候覲見天顏。
??等到眾多官員在大殿裏頭站好了位置,武淵帝便也由內監攙扶著,腳步虛浮的一邊咳嗽一邊在龍椅上坐定了。
??百官參拜過後,立馬便有禦史手持玉笏與事先準備好的奏折,直言是有本參報,坐在龍椅上的武淵帝便也打起了精神,等候著內監將奏折遞上來一觀。
??武淵帝年事已高,這會雙眼早就看不大清楚奏折上的文字了,便隻得由內監小聲逐字逐句的讀與他聽。
??一時間,整個大殿隻聽得內監低壓的零星話語,下頭立著的王公大臣們則都是大氣都不敢出,知道那內監將奏折上頭的內容都讀完了,武淵帝這才一皺眉,揮退了內監,重新望著下頭的百官,斟酌片刻,這才開口問道:“怎麽又是興安候和鬱文濤?鬱文濤不是已經辭官還鄉了嗎,怎的現在又跟侯府牽扯上了?”
??聽得聖上開口問,下麵的禦史立馬就持著玉笏微微躬身回道:“回稟聖上,此事說來也是疑點頗多。照理說,科舉一事為國之大事,又由朝廷層層監管,應是不會出現那等監守自盜的行為,但那鬱老探花所言又都是有理有據不似作偽,且微臣早就查到,鬱老探花之子鬱乘風也絕非那等不學無術之輩,他在涇河縣縣試第一場可是取了頭名,怎的好好的就在第二場出此下策要對考官行賄呢?”
??這禦史剛一講完,馬上便又有一名官員站出來反駁道:“這有何不可能?說不得那小子第一場的成績就是靠著旁門左道才得來的。想來眾位也都有所耳聞,這鬱乘風雖在京中一直頗有才名,但二十多年來卻一直未曾見他下場科舉,誰又能說清楚他這才名到底是虛是實呢?”
??這站出來反駁的官員自然是興安候府的擁躉者,一時間,兩人差點直接就要在大殿之上爭執起來。
??聽著下頭鬧哄哄的發言,武淵帝十分不耐的揉了揉太陽穴,而後便朝著下頭喝了一聲:“夠了!”
??幾個禦史官員便立刻收聲,皆躬身立在原地,等候聖上開口。
??武淵帝捏了捏眉心,這才睜眼在一眾人裏頭瞟了瞟,等看到了站在最前麵那一排人中的嚴玨,便立馬開口道:“太傅,你來同朕說說,這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早就有所準備的嚴玨立刻不慌不忙的手持玉笏出列躬身行禮,而後才直起身子開口回道:“回稟聖上,方才幾位大人好似都言之有理,卻又都無憑無據,不過眼下這鬱探花確實是人在微臣府上,因此微臣也不好對此事妄下斷論。”
??高坐龍椅之上的武淵帝聽得此時鬱文濤人在嚴府,卻是毫不意外,隻一挑眉,渾濁的雙眼直直盯著下頭的嚴玨,又開口問道:“哦?朕沒記錯的話,太傅不是應當同那鬱文濤翻臉多年了麽,怎的過了這麽多年反倒是又和好了?”
??下頭立著的眾多官員聽得這話,頓時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也有部分官員不自覺的就開始皺了眉,但也有一部分人始終麵無表情,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
??迎著武淵帝探究的目光,嚴玨絲毫不懼,再次出聲回道:“回稟聖上,微臣早年確實與他有矛盾,但畢竟曾是好友,這會看著他孤身進京隻為給獨子求得一份公道,那模樣看來不似作偽,微臣也是有孩子的人,實在是不忍看他流落街頭,哭訴無門。”
??這番話一出口,底下立著的大皇子一派的官員立馬就在心裏暗罵嚴玨無恥。
??這老東西口口聲聲在皇上麵前說的都是姓鬱的可憐又無助,可沒瞧見人家昨兒在侯府門前是何等囂張的嗎?
??武淵帝將下頭一眾官員的表情和動作盡收眼底,原本還十分嚴肅的麵上也漸漸帶了些玩味的表情,最終卻也沒急著下定論,而是等下頭的人頭開始竊竊私語了,他這才一揮袖,懶懶開口道:“行了,朕今日也乏了,此事容後再議,退朝吧。”
??眾官員隻得停了聲音,紛紛跪下行禮,恭送聖駕。
??下朝後,等到眾多官員走出了宮門,嚴玨身邊不出意外的又圍滿了人。
??“嚴太傅,您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好在近日興安候稱病抱恙好些日子都沒來上朝了,否則今日在朝堂上此事怕是難收場.……”
??有官員憂心忡忡的拉著嚴玨道。
??無論他們說什麽,嚴玨卻始終都是一副油鹽不進淡然不爭的模樣,等到一群人又圍著他走了幾步,他便轉身告辭:“諸位,嚴某家中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眾官員隻得望著嚴府的馬車緩緩駛離,長籲短歎間,卻再沒有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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