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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成年快樂,我的女孩

  圓月被飄浮在四周的淺雲罩了半個身子,銀霜淡了下來。


  翌日下午,二人又從上海坐車轉廣州。路上碰到一個賣著稀有吹泡彩糖的小販,伏白二話沒說,直接把人家的糖全買了。


  楚辭:“.……”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帶了顆炸彈。”


  兩人本就沒多少行李,對於這個突然多出來的泡泡糖,隻能重新買個行李箱才能裝。


  時間緊迫,不能多做耽擱,兩人好不容易擠上火車,因是站票,無座,幹脆就站在車廂連接處眺望遠處一望無際的山脈。


  “哎喲,你別擠撒,木看到滿地行李咩?”


  “酒肆酒肆,搭嘎都體諒一哈。”
……

  前方人頭攢動,卻有人不知死活往他們這頭擠來。


  伏白和楚辭各自對上一眼,短短一瞬,伏白轉身走到了另一節車廂,且越走越快……

  楚辭則把箱子提好,麵上慵懶隨意,卻在計算著那人靠近的步伐。


  很快,兩個人都靠了過來,一人留下監視楚辭,另一人快步追上去對付伏白。


  火車在鐵軌上飛快的馳騁,一路皆是飛揚的塵土。蘆葦在車窗邊迅疾掠過,好似罩了身淺黃色外衣的鬼影。


  一聲尖叫,擁堵的車廂頓時亂了套。


  一個身材臃腫的女人狠狠甩了瘦男人一巴掌,氣不打一處來:“流氓,居然敢非禮我!”


  瘦男人躁脾氣一上來,對著她怒吼:“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麽德性,我就算碰頭豬也比不會動你一根手指。”


  “你這是在罵我比不上一頭豬?”


  “難道不是嗎?”


  “你個臭流氓,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

  一時間,整個車廂連接處鬧哄哄的,楚辭趁此機會,悄無聲息溜走。


  另一處,伏白不斷朝前頭的車廂走過去,到了盡頭,隻有幾節掛在火車上的黑色階梯。


  他動作敏捷翻身上去,攥住兩側的扶手,趴下埋伏。沒多久,另一個追過來的男人左顧右盼,被伏白猝不及防的一腳踹下火車。誰知這人頑強,居然單靠一條手臂攥住扶手,另一條手臂血淋淋的,死咬著牙爬上火車頂。


  風呼呼刮著兩人的衣服,像吹撐了的氣球,鼓鼓脹脹。


  那人出手極狠,不留餘地要將方才的仇報回來。伏白小時候練過幾年的拳,一是為了防身,二是為了保護娘。


  不過對付一個野蠻的狂獸,幾招下來,明顯有些吃力。


  那人一招黑虎掏心,他匆忙一躲,避開了上頭,卻暴露了腳下的弱點,被他猛力一掃,腿腳收不住力,往後栽倒。


  他衝了上來,抬腳狠踩伏白的臉,被後者雙手撐住,負隅頑抗著。


  楚辭及時趕來,雙手倒撐在車頂,修長筆直的雙腿夾住那人的脖頸,用力往下一拽,在他反應過來前,腳一抻,血淋淋的手臂被楚辭壓製,頓時傳來痛苦的哀嚎聲。


  連踹帶踢,那人毫無反手之力,輕飄飄掉入蘆葦中一堆,化作一團黑霧。


  “小心身後-——”


  楚辭聽到伏白的提醒,本打算以鯉魚打滾翻起身,可察覺他的拳頭就在附近,便用雙掌擊打車頂,細長的身體迅速從那人身旁滑過時,以肘攻擊那人的腿彎處,將劣勢轉化為優勢。

  在他跪地的刹那,伏白立馬近身欺近,對準他的腦袋就是一個揮打,後者承受不住如此大的攻擊力,一口鮮血噴出,趴落在車頂上,化煙散去。


  “看樣子,那個人似乎知道了些什麽。”


  從北京到上海的火車相安無事,一到另一輛車,卻主動發動進攻。


  “不一定。”


  楚辭凝眸沉思,“也許,他是做了什麽決定。”


  伏白還有一件事不解:“你總提自己的丈夫,可那麽久了,我從沒見過他的影子,你究竟把他藏在了哪裏?”


  他懷疑,那個藏在幕後的人想要殺了他,逼帝居出現。


  風從耳邊呼嘯,帶著鳴笛的尖銳,摧枯拉朽般朝楚辭襲來。


  她掏出謠迷石,原本完好無損的石頭上開始裂出無數的裂痕,斑駁猙獰,透著幽深的暗沉。


  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逐漸浮上心頭。


  該怎麽去形容這種感覺?


  曾經助他們一臂之力的謠迷石和琉璃移魂陣,如今開始調轉槍頭攻擊他們。


  就像是患難與共多年的朋友,突然背叛了自己。


  她臉色一凜,拽著他跳下火車,馬不停蹄找了最近一處的火車站點:“去找顧少君。”


  這個顧少君,便是高華丘。


  伏白站在月台上,心頭一個震顫:“芰荷會不會有危險?”


  “難說。”


  伏白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我答應過她,要陪她過十八歲的生日。”


  還差幾個月而已了。


  整個華夏大地危機四伏,那些潛藏在暗處的洪水猛獸已經蠢蠢欲動。楚辭把魚腸刀丟給他,手握銀色短槍,神色淩然:“隻要你活著,我就有辦法救活他們。如果你死了,所有進入陣法裏的人,都活不了。”


  “我已經死過一次,不在乎再死一次,可我的小丫頭……”


  當年他狠心離開,小丫頭未滿十八歲便鬱鬱而終。本打算這一世能好好彌補她,沒想到依舊在重蹈覆轍。


  車來了,可裏頭全都是由黑霧化成猙獰麵孔的人類。


  陸路是不可能了,水路又太慢,隻剩下空路。


  伏白點點頭:“我在劍橋的時候鑽研過飛航,對於機身的製造和操作也還有些印象。”


  可沒等他們離開,黑霧生靈已經逼近他們。


  接下來這一場戰,會是一番極地惡戰。


  新曆年年末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白天上完課,芰荷回到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停鑽研各種服飾的獨異特色。


  中方的女子發型講究與服飾搭配,西洋的洛可可風格和哥特式風格的改變,都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她忙得廢寢忘食,渾身卻像打了雞血般精力充沛,或許,這就是年輕的力量、追夢的腳步。


  漸漸地,她開始明白爹爹對於實業救國的擁護、伏白對於鐵路的執著,還有社會各界人士對於文化的追求,這不僅僅隻是一個時代在改變,而是眾多因素積累下來的必然結果。

  心中懷揣著對某件事或者某個人的執著,就會不遺餘力去爭取,放手一搏。縱然最後跌得粉身碎骨,她也無怨無悔。


  她終於可以放聲告訴別人,她熱愛服裝,熱愛設計,庚熱衷於追求新穎的創作靈感。縱然靈感枯竭,她還是會努力製造風暴,讓靈感‘鮮活’起來。


  1927年年初的時候,報上刊登了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尚小雲將於1月16日在梨園中表演《摩登伽女》,消息很快就不脛而走,轟動京城。據說它融合了蘇格蘭舞和夏威夷的呼拉舞,極其受人矚目。


  1月16日,多麽微妙的數字。


  如若喚作是以前,她更多的關注點在於哥哥會不會來陪她過十八歲的生日,如今,她則是攜帶著一種崇敬莊肅的心,去看待這一件事。


  如她所料,閔珊對於尚小雲的崇拜近乎到了癡迷的程度,足以讓她用盡各種手段弄到兩張票。


  她還說:“既然每年都有誕辰,不如將它用來做更有意義的事情。老了之後回想起來,才能不負曾經的青春歲月。”


  說得多好。


  時間很快到了這一天,整個梨園人滿為患。因為她們的票根是第二官,相當於vvip的高級上等座。


  過了影壁,小廝將她們領進包廂,視野開闊,聲音清脆,果然是絕佳聽戲的風水寶地。


  沒多久,鑼鼓震天響,好戲即將開場。


  這場戲演了多久,芰荷就坐了多久。


  四周的喧鬧叫好聲逐漸遠去,閔珊的激動和熱淚盈眶也從眼前消失,距離拉近,餘下的,全是兩人之間的無言交談。


  此時無聲勝有聲。


  她閉上眼,沉浸在尚小雲為自己營造的氛圍之中,無聲地落淚。阿難的苦與樂,阿難的堅韌不拔、阿難的教化真理……都被其演繹得出神入化、淋漓盡致,震驚四座。


  阿難啊阿難.……是否我與哥哥也是這般難以終成眷屬?


  天地已沉睡,連帶著她一起,連呼吸都變得緩慢下來,慢到根本找不到跳動的脈搏.……

  “芰荷-——”


  她猛一個激靈,是哥哥的聲音。


  被拽到天空的靈魂突然回歸到體內,四周淡下去的拍案叫好聲再次湧進耳朵,視線也漸次清明。


  “芰荷-——”


  又來了一聲。


  她來不及跟任何人交代,如離線的箭一般飛快躥下來,艱難擠出擁擠的隊伍。出了梨園,她的腳步越來越快,終於在兩人把冰棍送給小孩的胡同口中,看到了沐浴在光澤中的他。


  他朝她張開雙臂,對她說:“過來,我的女孩。”


  她飛奔著撲進他的懷中,得到一個戀人之間的吻。像是等待多年終於開花的鳶尾花,給予彼此最熟悉的觸碰,誠摯、清冽又相互依偎:“成年快樂,我的女孩。”


  他親著她柔軟的眉毛,卻在一刹那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碰到他背部的手,沾滿了淋漓的鮮血。


  芰荷被嚇得六神無主,滿臉都是淚。


  不行。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她胡亂抹了把眼淚,使勁全力將他架在自己身上,或大半步或一小步將他挪移著,按照記憶中的路線,終於尋到拿出高聳如山的石階。

  門緊闔著,昭示自己的閉門謝客。


  可她管不了這麽多,再這樣拖下去,哥哥會死的。


  她咬著他將他帶上去,敲響門環。風從兩側洶湧灌過來,她累得虛脫,卻固執得擋在他的身前,不讓他受半點淩厲冷風的侵襲。


  意識弱了下去,靈魂好似脫離了軀殼,再一次盤旋在空中,越飄越遠.……

  誰都不知道,《摩登伽女》表演結束的當晚,一個從始至終站在幕後觀看的孩子下定決心要學京劇,做一名出類拔萃的戲劇家。


  拜師的時候,尚小雲沒讓他開嗓,隻是摸著他的腦袋笑了笑,說:“等我百年歸來,就由你來繼承我的衣缽吧。”


  那件鵝黃色的戲服,最終成為陪伴小男孩最長歲月的‘玩伴’。可他不知道,這戲服,是他的緊箍咒,亦是他的催命符。


  “不過在我走後,你得幫我尋一個人。”


  沒了它,他或許還能無憂無慮,多了它,他就成為終生尋覓‘楚辭’的一顆悲戚的棋子。


  “情況如何?”


  “倆人的情況都不容樂觀。”


  楚辭眉頭一緊,目光遊移到昏迷不醒的兩個人身上,十指緊緊交握,髣髴天塌地陷都不能將彼此分開:“吾伯,我還有一個辦法……”


  他們遭遇黑霧生靈攻擊,千麵閻羅及時趕到,雖然化解了危機,卻無法阻止謠迷石的裂變。陣法的世界裏發生了極大的扭曲,伏白的魂魄被謠迷石吸走,不隻是他的,整個陣法裏出現的人物,都在衍化成一具具行屍走肉的屍體。


  “堅決不行!”


  千年閻羅板著臉反對,“你隻需完成屬於你的使命,至於其他的,無需管也不能管!”


  說完,他顯出本體,鬼臉蜘蛛的行動力迅猛,一下躥到伏白的額頭上,屋外的影子如鬼魅般嗚啦啦的吹,地脈上籠罩一大團黑如墨汁的烏雲,千年閻羅消失的刹那,也帶走了楚辭最後一絲氣力。


  紫色的瞳孔染著濕漉漉的寒霧,吾伯,你一定要回來!


  平平安安的回來!

  深不見底的一口井壁裏,壁上的青苔陰冷森寒,凜冽的氣息從下往上飆,髣髴要揪住你的魂魄拽離軀體般。


  鬼臉蜘蛛不緊不慢往下爬行,忽然遇到一個關隘,高高隆起的沙包緊貼在石壁上,隨著它的到來,整口井髣髴啟動了隱形機括,身後的場景逐漸虛化……


  “將來,我一定是萬眾矚目的陶藝設計大師,將凡家的榮耀進行到底!”


  一個男人,三十而立,舉著罐裝酒高聲表明自己的誌向,“不論前途設置了多少障礙,我也要勇敢邁過去!”


  “那行!”另一瓶啤酒碰過來,揚聲應和他,“我要做你的第一個客戶,把它收藏起來,成為最有紀念意義的珍藏!”


  兩人勾肩搭背,齊刷刷看向第三個人:“千麵,你呢?”


  千麵閻羅神色複雜看著翻卷的江河水,髣髴下一秒就會席卷而來,而堤壩上的沙包防洪石像是諷刺一般的存在。


  “太過注重功名,最後反而會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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