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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三章、愛你是我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

  可如今的現狀,還有為家國犧牲的仁人誌士,憤慨中,也緩緩落入曆史的河流,不見蹤影,而留下的人又該如何自處。


  是否,後世的人在評價民國時,也是在恨鐵不成鋼後,一筆帶過?

  關於未來的事情,她什麽都不知道。她隻知道,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第二日,外交史放棄一切外出活動,在房間裏與他們探討喝茶之道。從菜鳥一路進化,時不時冒出幾句夾帶英倫口音的之乎者也,愣是把緊張的氣氛攪得歡樂無限。


  芰荷捂嘴一直在笑:“沒想到你這麽幽默,我還以為……”


  “沒辦法,身份限製了我的自由,不然我將成為世界上最幽默的大師。”


  外交史吐吐舌頭,從書桌上繞回來,手裏拿著一本書。而那個被他推進去的抽屜,芰荷留意最到上頭那本書,有一個凹陷的痕跡,看形狀像是……一把槍。


  她不動聲色移開視線,神色極其自然的瞅向他手中的書——《法華經》。


  書頁已經泛黃,邊角都卷起了各種形狀的弧度,有好幾處也染了黑黢黢的汙漬。很難得,能在這艘船上看到熟悉的母語。


  “這是威廉花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從圖書室找到的。”這話說得,好像這本書是他失而複得的孩子般。


  芰荷忍俊不禁,拉了拉身旁人的手臂:“哥,對於一個研究佛學的英國人,你作何評價?”


  某人毫不猶豫評價:“披著羊皮的狼。”


  “……”


  外交史特喜歡這本書,還指了指上頭的一段話,央求芰荷教他念:三界無安,猶如火宅,眾苦充滿,甚可怖畏,常有生老病死憂患,如是等火,熾然不息……


  寬敞明亮的房間內,陽光從木窗外照進來,落在人的身上,帶著一股暖洋洋的慵懶。可潛伏在海底的暗湧正在伺機而動,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就會將你拽入地獄。


  伏白握緊雙拳,從未放下緊繃的神經,不止如此,還有威廉等人,他們奉命護送外交史,這其中,不論是出於責任還是私心,都不想他有事。


  外頭有人敲門,外交史看了看腕上的手邊,意猶未盡說道:“午飯時間到了。”


  威廉走出獨立的書房,又把門闔緊。一個人高馬大的男服務生笑眯眯推著車進來,把飯菜逐一擺放在餐桌上。


  又是一道急促的敲門聲,負責餐飲的經理又是點頭又是哈腰道歉:“由於後廚突然失火,接連毀了不少食材,貴房間預定的餐飲將無法正常提供——”


  餘光掃到正在擺放鐵鋁服務生,有些驚訝:“你——”


  一陣槍響。


  伏白忙把芰荷和外交史護在身後,聲音從外頭傳來,短短幾聲,已經足夠引起船艙內的騷動,眾人忙抱頭鼠竄,尖叫個不停。


  有人進來告訴他們,那人事跡敗漏,殺了餐飲經理,自己跑了。威廉已經追過去,爭取把這個狙擊手三擒獲。


  伏白臉色一變,這些人有備而來,是絕對不會那麽簡單逃走的。


  芰荷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可能早就埋好了陷阱在那裏等?”


  這也不足為奇。


  外交史一愣,忙遣人去把威廉找回來。

  一地的杯盤狼藉,被掀開的銀蓋子滾到芰荷腳邊,像是一杯溢出來的水,漲到了她的喉嚨口:“這次出使,絕不是簡簡單單的拜訪吧?”


  還沒等到人回應,芰荷忽然一個天旋地轉,又是轟鳴的槍聲,就像是有無數根錐子狠狠敲打在腦門上,疼得神經快要炸裂。


  書房的窗口有晃動的人影。


  伏白把她藏到櫃子與牆壁的一個角落,這個位置不論從哪裏看,都看不見:“在這裏等我。”


  “哥——”


  她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衣角。


  耳邊是呼嘯的浪風,還有對抗的槍音。兩人眼前隻有被撕了半截的襯衫,和濃情不舍的對視。


  伏白料到她想說什麽,直接揉了揉她的腦袋:“今晚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她撲進他的懷裏,不斷汲取屬於他的成熟氣息。用他的體溫,試圖渥著自己:“我什麽都不想吃,我隻想你平安回來。”


  伏白給了她一個吻,帶著克製、允諾和深情:“愛你是我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


  芰荷回吻他:“我也是。”


  若問伏白在留學劍橋期間,最引以為傲的事情是什麽,當屬‘校園正義’無疑。


  那個時候還沒有這個詞,因為學生來自世界各地,各有信仰,也有衝突。且大部分時間都是男生之間的恩怨。一點點雞毛蒜皮,就可以無線擴大。


  大學生嘛,骨子裏的那種桀驁不馴和張牙舞爪,都是為了挑戰權威。


  一次,經常坐在他前頭的矮個子男生厲聲尖叫,渾身不停地在顫抖,好似被利刃劃破了心髒。


  一個血淋淋的豬頭,被惡作劇的同學擺到矮個子男生麵前。周圍都是譏誚諷刺的笑聲,前仰後合,唯獨矮個子男生垂著頭,獨自抹淚。


  伏白冷漠掃了眼四周,未發一語。其中一個吃了熊心豹子膽,仗著人多,背後又有浮世繪撐腰,滿口粗鄙的髒話,什麽都罵了進去。


  伏白隻淡漠一笑:“隻有沒用的人,才會虛張聲勢。”


  那人的毛被薅起,作勢要打人。


  他從小練過防身術,避開那人的攻擊自然不在話下。幾乎是瞬間挪移的速度,快如流水,讓眾人目瞪口呆。


  “要打可以,你先在學業上超過我。”


  那人也不是個傻子,自然明白自己在他手上討不到半分便宜。之前起哄的人也相繼安靜,隨後偃旗息鼓。


  顧少君後來知道這個事情,哈哈大笑後,又說:“那家夥還真把你當成對手,一次沒超過你就十次,十次沒超過你就二十次……伏同學,都說寧為友不做敵,你怎麽老是喜歡反其道而行?”


  “這世上唯有強者,才能頑強生存。”


  這個道理,他始終踐行。


  徒手與人較量,他習以為常。對方的槍口還沒舉起來時,他就以快準狠的招式劈下他們的武器,將人製服於甲板上:“說,這船上還有多少狙擊手?”


  幾個人被捆綁於一處,扯下他們的麵罩,竟是前幾天在咖啡廳裏為他們服務的幾個服務員。


  年輕、倨傲,也天不怕地不怕。


  其中一個滿眼血絲,狂妄大笑著,丟出一個詞:“all!”

  ——這船上還有多少狙擊手?


  ——所有人!


  伏白臉上烏雲密布,忙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回外交史的房間,倒地的保鏢,十數攤血,不見外交史,牆角也沒了熟悉的影子。


  他俯身探向一個一息尚存的人,就聽到:“她……他們……”


  最後幾個字,他還沒說完就咽氣了。


  無情的浪花在海上翻湧,拍打遊輪,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頂樓,水麵上的薄霧逐漸泛起。


  芰荷抹了把雨水,全身濕得徹底,氣勢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削弱。


  往前幾步,是外交史,他鎮定自若看著前頭的‘綠眼睛’,忽而一笑:“你藏得夠深啊,把我的人全給騙了。”


  ‘綠眼睛’一緊身馬甲、騎馬長褲,頭上還戴了頂牛仔帽,竟也混合得恰到好處:“不讓幾個去探路,怎麽知道你為了活命,居然舔著臉跟敵人談起了合作。”


  說著又看向芰荷:“還記得那些讓你們國人深惡痛絕的鴉片嗎?就是他們強行輸入進來的!”


  陰冷一笑,又說:“不僅如此,還有那些毫無人權的條款,穩妥妥的領頭羊,他們可是賺得盆滿缽滿,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人類需要發展!”


  外交史渾身淩氣,一步步走向‘綠眼睛’,“它不僅僅是一個國家,更是全世界的事情。物種起源,適者生存,那是亙古不變的規律。否則為什麽是我們人類,而不是其他的動物來與天地對話?你的見識,太過於狹隘。”


  ‘綠眼睛’沒理他,雙手抱肘,神情高傲掃向芰荷:“我的見識狹不狹隘,與你無關,可我隻認一個道理:你所有的冠冕堂皇,不過是屠戮殺伐的另一個代名詞。對嗎,最有發言權的colony girl?”


  芰荷垂下眼簾,不悲不喜,亦不言不語。


  外交史看到她緊握成拳的手,眼色一暗,還是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有些事,並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achievements are reached by hard work rather than recreation.actions are done after thorough consideration rather than casual decision.”


  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


  這個道理,說的不僅僅是人。


  還有國。


  安逸催人墮,鬆懈生異心。


  芰荷抬頭看他,他笑了笑,說:“這個道理,是你教會我的。”


  “不要被他騙了!”


  ‘綠眼睛’察覺到芰荷的動搖,當即拔高聲線,“他在找借口誆你,就像當年欺騙你們的一國之君那樣。”


  她朝芰荷挪了兩步,外交史衝上來,遊輪劈波斬浪,在洶湧的波濤中起伏不斷。偏偏不過一揮手的功夫,外交史就從桅杆上狠狠甩下來,不可置信看著‘綠眼睛’。


  她居然……


  芰荷也往後退了一步,可手中被她塞了一把槍,如夜色般深黑,冰涼的觸感,強製狠戾的握緊,還有蠱惑的魔音:“看看地上那個垂死掙紮的家夥,是他害得你們戰火累迭、國土破敗,也是他們肆意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這樣的罪魁禍首,如今落到你的手上,不殺了他,很難泄掉心頭之憤,對嗎,乖女孩?”

  ‘綠眼睛’見她沉下眼瞪著地上的外交官,臉色慘白,卻顫顫巍巍舉起手,黑黢黢的槍口正對著外交官。


  “這就對了,”‘綠眼睛’露出一抹笑意,風將她亞麻色長發掃過臉上,陰冷如鬼魅,“冤有頭債有主,殺了他,你們的仇就算是報了。”


  外交官喉嚨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怎麽都說不出半個字。


  芰荷手搭在槍下,眼神慌亂,渾身像抖落的篩糠子,三魂早已不見七魄,所有的一切成了被動。


  海上飄來的白霧越來越濃,波浪的翻滾也越來越凶狠,好似進入了一個辨不清方向的暗湧中,連羅盤和指南針都不起作用。


  水花落在她的身上,撕骨裂肺。她神色木訥地站著,被迫承受不屬於她的桎梏。


  有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像一條操控她一言一行的木偶線,再說:“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雨幕連連中,她即將用力扣動扳機。


  “芰荷!”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她從掉落的深淵中拽扯了回來,她猛然呼出一口氣,轉頭,伏白正朝她伸手,胸腔帶著狂奔後的起伏,滿臉水珠,對她說,“怪,到我這裏來。”


  她放下手,卻被‘綠眼睛’一把推拉,整個人倒在地上,發出一陣劇烈的撞擊聲,四肢在短短十幾秒內都是麻木的。


  伏白一瞬間血冷如寒冰:“你給我住手!”


  ‘綠眼睛’聳聳肩,雲淡風輕的語氣中盡是威脅:“我就算住了手,可你們能離開這裏嗎?”


  渺茫無際的海上,遊輪就像被天地遺棄的孩子,在波浪中翻滾。逐漸地,呼嘯的海風散去,冷冽的四周被一塊塊深寒的龐大影子所籠罩,不知何時被驅趕到甲板上的客人忽然尖叫:“是冰山——”


  “天啊,我們這艘遊輪難不成會變成鐵達尼二號?”


  “天神保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保佑保佑.……”
……

  可實際上,高聳入雲的冰山正以勢不可擋之勢洶湧而來,四麵夾擊,寒氣逼人。


  甲板上亂成一團。


  ‘綠眼睛’把黑色的手槍持在掌中把玩,笑眯眯看他:“要不咱們玩個遊戲?這裏頭隻有一枚子彈,你對著他們兩個人各自開槍,最後留下來的人,你可以帶走,如何?”


  天空開始飄起雪,起初隻是一點點,隨後越來越多,由雪霰子逐漸匯成一團團雪片,有四角的,也有六角的,落在他的頭發上,肩膀上,又或者是凍得發紅的手背上……

  伏白站在冰天雪地裏,無懼亦無畏:“他們兩個人,我都要救!”


  “那就沒意思了。”


  ‘綠眼睛’朝他嗔怪一眼,像是在對情人撒嬌一般,“我這麽設身處地為你考慮,你倒好,不識好人心。”


  說著,手就要搭在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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