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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五章、有你在,我不怕

  “威廉!”


  獵豹迅速往地上一躥,在光影的晃動中化回人形。


  熟悉的聲音讓威廉鬆開扳機,卻還是舉起槍走進,半試探般懷疑:“伏白?”


  忽然有什麽東西一躍上頂樓,速度快到威廉都沒有機會扣動扳機,獵豹的影子已經消失不見。


  巨大的拐角抱柱後,是伏白倒下的身子,麵如白紙,看樣子好似受了很重的傷。


  威廉忙把長槍收起來,扶起他:“我去追擊那個服務生的時間,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外頭怎麽那麽多的喪屍?還有,外交使呢?沒跟你一起嗎?”


  伏白沒有過多的解釋,一瘸一拐奔向電閘小間,嗚咽聲愈發清晰。他把搭扣猛地拽開,牆上的灰土在空中飛舞,門拉開,投射進來的淺淡光暈落在一張淚水漣漣的臉上,泣不成聲喊他‘哥’。


  伏白將她抱出來,落地的刹那,突然冒出來一個可怖的喪屍,張牙舞爪撲過來,威廉一槍爆頭:“你們先走,我要去找外交使。”


  拐角樓下全都是麵目恐怖的喪屍,滿身是血的扒拉著玻璃窗,這是隔間的另一層,看樣子是被啃咬後,逐漸被感染的。


  而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圖書館的最裏層,外交使早就計劃好了吧,縱然早已做好犧牲的打算,也要留一個活口。起碼得有一個活口,才能將手上的消息傳遞出去。


  身負重任,刀山火海也得闖出去。


  芰荷捂臉,心口的愧疚泛濫成災。如果她沒有被外交使保護起來,或許早已成為喪屍的一員了。


  “不……”


  威廉不相信外交使死了,非要下去跟那些人拚個你死我活。


  伏白拽住他:“你要送死,我管不了。可那個地方的路線,要見誰,口號是什麽,隻有你們知道。我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是絕對不會替你們去送消息的。你要麽完成任務慷慨赴死,要麽丟掉任務無聲無息窩囊的死,你選哪一種?”


  威廉猶豫了。


  樓下的玻璃門已經搖搖欲墜,一個樓梯的拐角距離,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伏白不由分說一把搶過他的長杆槍,往一旁推了幾下,示意他把那些散落的椅子疊起來,然後從上頭的漏頂處出去。


  威廉不服,可迎上他那雙淩冽又沉傲的眸子時,所有的衝動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


  沒辦法,這些天來,不論是比試眼力還是動作,他都落人一等。


  心裏憤憤然想著,等下次,他一定要贏伏白,哪怕是灰頭土臉的贏一次,也是贏啊。


  桌椅疊在一起,像是在摞小山似的,不到十分鍾就好了。可樓下的喪屍已經闖進來了,接連幾槍,快而迅速。


  可喪屍實在太多,很快便蜂擁到了拐角樓梯口。這個樓梯的扶手,是羅馬特有的材質,白而雪亮,上頭雕鏤的花紋漂亮又精致,可如今,它染上了無數腥臭的鮮血。


  伏白迅速轉身,以最快的手速換上子彈。


  喪屍占據了半截樓梯,低吼聲好似從地獄的深淵中傳上來。


  又是一槍爆頭。


  天色逐漸轉黑,氣勢迫人的冰山像一座座巍峨高聳的宮殿,冷光寒鬱,無數的雪花吹進來,打濕了芰荷的眼睛。

  “快上去!”


  威廉把芰荷送到最上方的方形木凳子上,自己在下頭給她把控著力度,以防摔倒。


  芰荷依依不舍看向不停與喪屍廝殺的伏白,長槍掛在身後,左臂迅速夾住一個,右腳敏捷控製一個,一劈一踩,兩個喪屍從樓梯滾落,一下子的工夫,喪屍被連帶著滾回登梯口。


  他似乎感應到了那道灼熱的視線,偏頭,四目相對,暗淡的光線照不清他的輪廓,可她有感應,他在對自己說:等我!

  芰荷心裏的石頭落了地,雙手搭在兩側尖銳的鐵片上,刮著她的掌心,還劃破一條血線。


  她咬咬牙,依托著力氣攀上去,借力使力,卻還是有些艱難。畢竟是女孩子,力氣遠不如男子的大。


  威廉在下頭也急得抓耳撓腮,忍不住用男人訓練時用的一套催她:“手肘往上頭撐,腳別發力……用腰身控製自己的方向,隻要過了腰際線,上去就容易了.……”


  芰荷滿臉漲紅,使勁了全身的力氣,可卻是停留在手抓鐵板的過程中,身形晃蕩,感覺自己就像個孤零零的秋千,手臂酸得好似下一秒就會掉下來。


  怎麽辦?

  她不想拖累他們。


  可現在她沒了力氣,想要再往上爬是不可能的。


  威廉更急,可一來她是女孩,而來人家的丈夫在這裏,他就算想出手幫忙,也得征得人家的女孩或者丈夫的同意。


  一個晃神,威廉感覺臉上被砸了下,是伏白甩來的一本書:“過來!”


  威廉擼起袖子,早就按捺不住要教訓這一群家夥了。


  他要為外交使報仇!


  威廉一來,兩人合作天衣無縫,你一腳我一拳,把喪屍打得落花流水。


  伏白偏了下餘光,朝威廉拍了一巴掌:“這裏交給你。”


  威廉一身火氣,才發泄兩成,對著下頭橫七豎八倒地的喪屍怒吼:“來啊!不是打不死嗎?繼續啊!這就扛不住了?”


  再往下,就開始爆粗口。


  有一個始終沒爬上去的喪屍踉蹌著步子,咆哮著爬上去。


  辨不清顏色的衣服,依稀可通過輪廓辨認那是一套西裝,尖頭皮鞋,還有一雙隻能勉強看到半點顏色的襪子。


  是深紅色!
——

  “你叫威廉?是個好名字,願意來幫我嗎?”
——

  “時間來不及了,我們必須立馬上出發。”
——

  “狙擊手不重要,我的命也不重要,但是咱們要保護的東西,關係到好幾個國家的未來。”
——

  “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把東西送到!一定!”
……

  冰山逐漸往天穹罩去,逐漸彎成一個弧度,落在遊輪上的夜光越來越少。一道獵豹的影子,在縹緲的白霧中,縱身一躍。獵豹身上,坐著一個清瘦的人影。


  “在這裏等我。”


  芰荷抱住獵豹,在他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浪濤、海風、飄雪、冰山.……他們就像是禁錮著城堡的尖銳柵欄,不允許任何出來,也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桅杆斷了半截,上頭的風帆掉落在海水中。船頭被撞歪,黑色的薄煙逐漸飄散。無人駕駛的一艘廢船,好幾條閃著五光十色火星子的長線墜落深海,黑乎乎的油在海水中漂浮。


  甲板上的喪屍從四周的木牆上爬上來,又因船身的滌蕩和滑溜溜的雪花一再失敗。


  頭頂的冰山越來越高,月影也越來越淺。


  芰荷心頭一窒,朝裏頭喊:“你們快上來,船要沉了。”


  裏頭太黑,根本看不清楚情況。


  威廉被喪屍一個暴擊,揍得人仰馬翻。趁他無法還手之際,喪屍直接撲過來,張開血盆大口,要咬他。


  兩人打得麵紅耳赤,眼看喪屍就要得逞,伏白將手中的凳子一揮,喪屍被砸得半個頭的腦漿都出來了。


  把威廉從喪屍手底下揪出來,狠狠掄了一拳:“他已經不是你認識的外交使了,你給我清醒一點。你的仁慈,對他來說就是殘忍。你要是死了,你們的計劃真的就泡湯了!”


  伏白又幹掉幾個爬上來的喪屍,揪起魂不守舍的威廉往一旁拽:“我隻問你一句,你對得起這些白白犧牲的兄弟嗎?”


  威廉抬手擦在臉上,沒有放下來,有濕漉漉的淚澤往下掉。


  喪屍越來越多,逐漸將讓他們圍攏。伏白身形淩冽,冷眉橫掃,撿起一塊髒兮兮的破布,在空中不停地轉動,好似飛動的舞裙。


  喪屍們怒吼一聲,一個緊接著一個的撲過去。


  船身潛入海底的刹那,獵豹從裏頭躍出,芰荷趴在獵豹的身上,手裏握著一塊破布,布裏綁著昏迷的威廉。


  冰山越升越高,遊輪在刹那間轟聲爆炸,烈焰般的火苗彌散整個天際。


  縹緲的白霧纏繞著冰山,可天穹卻越縮越小,眼看就要被淩冽的冰淩徹底罩住。


  “芰荷。”


  “啊?”


  “怕嗎?”


  她笑,銀鈴般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冰山上:“有你在,我不怕。”


  “好!”


  雪還在落,火在身後灼燒,琥珀深眸敏銳又深邃,凝視,在冰淩即將闔上的刹那,他義無反顧撞了上去.……

  “苗子,又出海打魚呀?”


  “是啊,七叔公,今天陽光不錯,相信會是個好天氣。”


  “看樣子你今天會收獲滿滿哦。”


  “哈哈哈,借您的吉言了。”


  張苗跳上船,撐起竹竿就往海裏劃去。約莫過了半小時,他開始將深墨色的漁網灑向船的一側,一點點的鬆手。等待的時間裏,他從懷內兜拿出一張幾年前的報紙,紙張泛黃,上頭的墨水也消弭了不少,唯獨上頭的一張照片,被他視若珍寶的收藏,生怕弄皺了。


  差不多收網了。


  張苗將孔眼漁網一點點往船上收,起初還不覺得什麽,越到後麵,越是感覺吃力,好似漁網裏裝了一條大鯊魚。


  他心有疑惑,卻還是不停地往上兜拽,直到一條手臂露出水麵,他嚇得猛然鬆開漁網,臉色白了一大圈。


  他沒看錯,漁網裏的確裝了個人。

  可卻不知人,是死是活。


  他咬了咬牙,深吸好大一口氣,這才繼續剛才未完成的動作。不管了,先把人撈上來再說吧。


  雲卷雲舒,太陽漸漸從雲層裏升上去,慵懶而愜意,紅焰的光澤浸染了小半片的天地。


  張苗跌坐在地上,氣喘籲籲。半網魚,還救了個大活人。她躺在一堆魚兒中,頭發淩亂,臉被水藻蓋住,穿了件鵝黃色的西洋外套,質地柔軟,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


  張苗沒多餘的心思,船一靠岸就立馬朝漁村吆喝,村民一聽,立馬放下手中的活計跑過來。


  “來,給我搭把手……”


  隔壁的祥嬸和其餘幾個姨婆合力,將昏迷不醒的芰荷從船上抬下來,替她扒拉掉亂七八糟的水藻,露出一張精致瑩白的臉蛋,未見過大世麵的眾人一下子嘩然了。


  天啊,這哪裏是救了個人,簡直就是救了一位天仙。


  哦不,比天仙還美。


  大家都沒看到,被擠到最後的張苗在看到芰荷的刹那,臉上的表情真是難以用言語形容的震撼。


  由於張苗尚未成家,家中也沒個妹妹,祥嬸便擅自做主,把芰荷放到自家調養。


  一晃便是十數天,進入了小年。


  也是在這天,芰荷從冗長的昏睡中蘇醒。一睜眼,便是木質結構的小房子,橫梁極其粗大,頂著上頭的屋簷。


  她動了下身體,四肢酸澀無力,好似被一座大山壓了幾天幾夜,直到此時此刻才解放。


  眼前飄過幾隻折紙飛鶴,在床頭的木欄上,她摸了兩下,有人推門進來。邁著小步子的女孩,手裏握著一個芝麻餅。


  一大一小四目相對,小女孩咧開嘴笑:“姐姐!”


  又邁著小短腿顛顛小跑過來:“給你.……”


  指了指嘴巴,不好意思一笑。


  芰荷看著被咬了一小口的芝麻餅,揉了揉她鬆軟的頭發:“不用了,你吃吧。”


  喉嚨沙啞脹痛,好似剛從刀山火海裏走過一般。


  小女孩被拒絕,垂著臉收回手,臉上有些失落,可轉眼又指著床頭的白色飛鶴,踮起腳尖笑:“娘——”


  “婭婭,不是讓你不要打擾姐姐休息嘛-——”


  祥嫂子手裏還握著一根苞米,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清醒過來的芰荷,當即激動得眼淚直往眼眶裏湧。


  芰荷歪了下頭,看她:“請問你是.……”


  祥嫂子這才將她被救回來的事情原原本本交代,漁村的其餘人聽說‘天仙’醒了,都紛紛擁過來,說上一兩句話也是好的。


  可誰知她低著頭,不論誰問她,都一概緘默。


  祥嫂子以為她剛醒來,有些怕生,就二話沒說,把一群人全都趕出去,又把煮好的飯菜端到她的麵前,說:“丫頭,你別嫌棄,我們漁村窮,買不上什麽好吃的,就魚多。你要是吃不慣,我明天就讓我當家的去集市上買些雞鴨肉回來給你補一補。”


  “不用了。”


  這是她今天說的第三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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