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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七章、你在暗指我老牛吃嫩草?

  前方的視線被突然出現的鈺暇擋住,薜荔不緊不慢停了下來,眸色平靜。


  這世上的偶然,如果淌過腳邊的溪水,在不經意間就會演變成必然。


  “沒想到,我們居然還能相見。”


  一年前,在火鍋店偶遇的女服務員,搖身一變,就成了妖王的女兒。兩人狹路相逢,卻已不是情敵。


  哦不對,她們本就不是情敵。江蘺於她而言,不過是人生中的一個過客。


  嗯,僅此而已!


  閉關一年,她的心早已平靜無波瀾。對於這個熟悉的陌生人,她更是不想多費唇舌:“公主如果沒什麽事,允許我先告辭。”


  鈺暇又喊住了她:“你是不是還喜歡江蘺?”


  空中飄浮著縷縷清淺的縉雲薄霧,高低起伏的山脈在腳下無限延伸,山河壯闊,氣勢磅礴。


  薜荔背對著鈺暇,披在身後的長發迎風翻浮,落下的聲音卻如同寒冰般無情沉冷:“他的事情,與我無關。”


  雪白的雲朵從身側掠過,綿延萬裏的山河落在眼裏,不過是匆匆一眼。薜荔碰了碰額頭上的星星胎記,嘶了一聲,還是很疼啊。幾不可聞歎了口氣,沿著之前留下的金紙鶴方向,不疾不徐趕回崦嵫。


  腦海始終停留著那抹驚心動魄的恐怖畫麵,不似做夢,且對於裏頭遭遇的一切,她皆能感同身受。對於這種感覺,起初會誤以為是時空錯位,可最後,命運卻告訴你,那不是錯位,而是你的親身經曆。


  到那時候,你該怎麽辦?你能怎麽辦?

  頭疼欲裂,尤其是額頭上的胎記。氣息奄奄的妖鴿抓住這個機會,將她撂倒在地,這才有了之前被押上大殿的一幕。


  如果說腦海裏的畫麵真實存在,那麽聖女為了救她以一擋百,也不是不可能。還有在大殿上冷酷指揮的虯髯男人,陰戾的眼角好似要把她活生生燒死。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她為什麽會被困在仙界?

  自己為什麽要喊聖女長姐?

  還有最後聖女與仙帝恩斷義絕的一幕,爭執焦灼的主題,好像就是因她而起……

  腳下的雲霧突然發生劇烈的顛簸,好似風中的雲脈被生撕裂成兩半,她勉強維持騰雲的姿勢,可身心卻是極其疲憊的。


  “原來是神女殿下。”


  天穹又是一陣轟隆隆的響聲,雷公和電母滿臉歉意閃出來。


  薜荔斂起紊亂的心緒,捏了個訣,還沒等她有什麽動作,又被一道淩力給拱了出去。


  她:“.……”


  雷公電母:“.……”


  反倒是罪魁禍首,一臉恍然瞅過來,吊兒郎當聳聳肩:“看錯了,以為你是不明入侵的生靈。”


  你眼瞎啊!


  這麽大個活物在這裏,還能看成不明入侵的生靈?


  薜荔話都不想多說半句,亂七八糟的紊亂心緒被滾滾襲來的惱意占據,頭也不疼了,隻想趕回崦嵫山,痛痛快快睡一覺。


  可某些人偏不如她的心意,像個黏皮糖一樣跟在她的身後,甩都甩不掉。


  薜荔揮出一道術法,劃開雲霧的一道濃密厚層。兩人就如同隔絕了閃爍耀眼銀河的牛郎與織女,啊呸,什麽破比喻。應該是分道揚鑣的兩個陌生人:“仙君接了仙帝旨意,就該抓緊時間肅清仙界四周埋伏的殘留黨羽。”

  “你怎麽知道我接了仙帝哪條旨意?”


  “.……”


  你剛才自己說的啊!


  這忘性,真像妖王所形容的那樣,跟魚有得一拚。


  “在其位謀其職,仙君既然仙務繁忙,薜荔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


  “你剛才喊我什麽,您?”


  江蘺哭笑不得,小丫頭用的還是敬語。


  薜荔臉部紅心不跳,一本正經道:“您是上古訛獸,如今又執掌管控六界姻緣的三生殿,聖女教導過薜荔,對於長輩,理應有敬畏之心。”


  江蘺:“.……”


  有條不紊,張弛有度,讓他毫無反駁的言語。


  長輩?


  他又氣又好笑,雙手叉腰,看她:“你在暗指我老牛吃嫩草?”


  “.……”


  你快閉嘴吧!

  一年不見,耍流氓嘴的本性仍舊未變。


  懶得搭理他,麵無表情轉過身,繼續朝亮晶晶的金紙鶴飛去。


  他又追了上來。


  她堆起最後一抹假笑,耐心即將耗盡:“仙君,您還有什麽要指教的嗎?”


  他加了仙力飛上來,與她並肩,拎出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奉仙帝之命,護送神女回崦嵫。”


  “我認得路,不需要護送。”


  他挑了個‘這件事你跟我說沒用’的眉毛:“神女若有任何意見,可以返回仙界,與仙帝解釋此事。”


  她才沒這麽多的閑工夫浪費,催動術法加快騰飛的速度。


  兩人一前一後,誰都沒有說話。一直飛回到崦嵫山的山腳,落地後也沒理他,自顧自加快腳步。


  曾經讓她無可奈何的霧障如今已構不成困擾,交疊的雙腿駕輕就熟穿梭在林叢間,像隻嬌小卻敏捷的兔子。


  “薜荔!”


  終於還是沒忍住,在被填平的芙蓉潭外喊住她。


  薜荔停住了腳步,眼前是被扯出了一道口子的結界,正默不作聲等著她。她嚐試著讓自己努力平靜下來,維持風波不動的語氣:“仙君還有什麽吩咐?”


  咬牙切齒了。


  “去年,在伯庸城為什麽不辭而別。”
——

  桂花樹的剪影爬上藕粉色的身軀,花香鋪了滿地。偶有清香暗幽的桂花落在她的肩膀上,又隨移動的影子滑落下來。


  “回來了?”


  視線的盡頭,樹蔭下立了一道雲緞織錦的雪白裙裾。容姿綽約,芳華絕代。她一手護著肚子,另外一隻手朝她伸過來,好似在迎接離家多年、心思惴惴的遊子,她的眼眶刹那間爬滿氤氳的濕紅。


  她跑過去抱住她,動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撞到她腹中的孩子,喊她:“長姐.……”


  安撫她的人肩膀抖了一下,薜荔又喊了一聲,像是要證明著什麽,冥冥之中,有什麽東西正浮出水麵,“我做了一個夢,夢裏的女孩就是這麽喊你的。”


  楚辭鬆開她,替她抹掉眼角的淚珠:“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的妹妹。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以後就這麽喊我吧。”


  “可以嗎?”


  “當然。”


  薜荔胡亂抹掉最後幾滴淚珠,很用力的點了點頭。

  兩人回到洞府的時候,仙帝派了仙鶴過來,一番老生常談的囑托後,又交代最遲明日趕回來。


  楚辭笑了笑,咕噥著某人囉嗦,隨後又朝心思恍惚的薜荔說:“你想不想看七彩流雲?”


  薜荔後知後覺抬起頭,心不在焉應了聲,又把頭低下,反應過來後險些撞倒麵前的石桌:“你剛才說什麽.……七、七彩流雲?”


  “把手給我。”


  楚辭握住薜荔的手,催動體內的靈術,源源不斷的熱意從掌心流經她的四肢百骸。


  “聖女.……”


  “你剛才喊我什麽?”


  “長姐。”


  仿佛失散了多年的姐妹在此刻重逢,薜荔翕了翕鼻尖,心頭滾動著熱切的深意,“長姐,你這是要做什麽?”


  “把本該屬於你的命運,重新交回你的手中!”


  薜荔,崦嵫的命途,以後便由你來守護。唯有如此,你跟江蘺才能更進一步。


  一波又一波的靈氣從體內剝離,重新進入另外一副軀殼,催發神骨內潛藏的無限陰柔魄力,體內的任督二脈被打通,洶湧的神力不停地翻卷,好似要將她悉數吞進燦爛奪目的熒光中。


  她下意識抬手一擋,整個軀殼被吸進一個無邊無際的白茫光罩中,頭上的星星胎記在不停地閃爍,晶瑩發亮,好似一盞通往光澤深處的明燈。


  “你終於來了。”


  空中浮掠過一道不輕不重的低語,好似落葉般的移動軌跡。


  薜荔揉著亂哄哄的腦子,從昏沉撕扯的深痛中逐漸回過神來,耳邊又掃過來一道嫌棄的沉音:“肩膀是瘦弱了些,可也是時候該承擔起你的重任!”


  薜荔在陰昏中抓了把腳下的泥土,金黃鎏亮,像是被什麽東西浸染了般,柔軟如棉花,她怔了下,自己這是在哪裏?

  “你個不開竅的笨丫頭,連這裏是哪裏都不清楚!”


  後腦勺挨了一擊。


  她:“……”


  “誒,你私自闖進我的夢中,我沒揍你就已經很不錯了好嗎?”


  居然敢罵她笨,搞笑,她要是笨,功力怎麽能在短短一年之內突飛猛進,還奪下了擁有神骨的資格?

  “所以說你不開竅啊!”


  “……”


  她心裏想的話怎麽都被這家夥知道了?


  “什麽叫這家夥?我可是你的長輩!論輩分,你起碼得叫我……叫我……叫我什麽來著,我算一算……”


  “無聊。”


  薜荔嫌棄擺手,琢磨著如何離開這個夢魘結界。


  “你是逃不出去的——”


  咚!

  結界被薜荔戳出一個圓鼓鼓的洞,聖靈石感覺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咚咚咚!

  結界一下子變得千瘡百孔。


  聖靈石:“……”


  它自我安慰著,幹嘛跟一個堪堪五百歲的小女孩一般見識呢?


  清了清嗓子,攔住即將闖出去的薜荔,和顏悅色:“我說笨丫頭,你聽我把話說完。”


  “你喊我什麽?”


  “小丫頭小丫頭可以了吧,不要激動,坐下坐下,我接下來要跟你說的事情,事關整個六界的安危。”


  “你說關就關?”


  “我說你這個丫頭怎麽就那麽冥頑不靈呢?我好歹也是與女媧同生的聖靈石,六界有多少生靈絞盡腦汁地想從我口中打聽天機的機密我都沒給,倒是都便宜你們姐妹二人了。”

  薜荔怔愣半晌,回頭:“你說……姐妹二人?是指我跟聖女?親姐妹?”


  聖靈石用空氣翻了個白眼:“不然嘞?”


  又說:“你當初冒險去珞珈山,不就是為了遇見神鳳嗎?我現在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隻要你認真聽完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那麽不論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事無巨細的告訴你。”


  “真的?”


  “比珍珠還真。”


  薜荔盤腿坐下,雙手托腮:“也行,那我就勉為其難聽一下吧。”


  聖靈石:“……”


  這還沒接替自己姐姐的位置呢,就這麽目中無人,怠慢長輩。要不是被楚辭騷擾煩了,它才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這姐妹倆人,都是祖宗,都惹不起!


  “認識朱雀嗎?”


  薜荔伸出食指在地上畫圈圈,百無聊賴:“不認識,隻聽說過。”


  這位六界厭棄嫌惡的生靈,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作所為,簡直是罄竹難書。


  “他還活著。”


  薜荔神色一凜,對著空中那一股輕飄飄的風蹙眉:“不是說他已經被天譴劈死了嗎?”


  聖靈石冷哼:“不這麽說,六界能相安無事五百多年?”


  薜荔回懟:“別一句話就把仙帝和我長姐的功勞給抹殺了。”


  “喲喲喲,說得好像也有你的份一樣。”


  “以前沒有,現在和將來就難講了。”


  聖靈石發現自己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牽著鼻子走,及時止住話茬,把頭牽了回來:“他被壓在珞珈山下。”


  漫不經心的薜荔身體一僵,緩緩抬起頭,腦海中不斷盤旋著他那句話,模糊的畫麵逐漸清晰。


  難怪!

  難怪珞珈山成了六界的禁區,又想起江蘺帶她進山時的刀火結界和默念的咒語,還有冰川碎裂時他近乎要看到灰飛煙滅情境的一雙眼睛.……

  “朱雀的生死,對六界來說已無關緊要。可當年他埋下的種子,是一個極大的禍根。”


  這個禍根不是別人,正是朱雀的親生女兒-——炏佸。


  當年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回神界,放走炏佸,並在她的體內注入仙魔戾氣。可這股戾氣,對於功力尚淺的炏佸而言,實在難以承受。所以朱雀就有了一個更大的陰謀。


  薜荔感覺自己的呼吸凝滯又沉重:“什麽陰謀?”


  “他把炏佸視作一顆定時炸彈,時間一到,整個地脈就會崩摧,支離破碎。”


  一旦地脈遭到摧枯拉朽般的摧毀,除了生活在天上的仙界,其餘五界必將……不複存在!


  “所以,我們目前的第一要務就是找到炏佸,想辦法把朱雀施在她體內的咒語給解除。”


  薜荔指了指自己,一臉的不可置信:“我來主持這件事?”


  “不錯。”


  她匆忙擺手,一個勁兒的拒絕:“我做不了,你找別人吧。”


  “這是你成為崦嵫聖女必須要邁出的一步!倘若不能服眾,如何號令整個神界的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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