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屠殺
這次的戰鬥是一場豪賭,他們賭輸了,代價卻太大。
??無奈之下,兩部撤向東南。然而科木台部窮追不舍,跑到半路,連大淵軍隊也追了上來。
??紮裏吉和也力體會到了當年先祖被大淵打敗時的走投無路之感。
??將他們圍困住之後,科木台和大淵都沒有繼續進攻,而是紮營將他們圍在裏麵。
??他們知道科木台和大淵打的什麽主意,可是他們也沒辦法。衝出去?殘兵敗將撕得開包圍圈嗎?不衝?難道就在這裏困到死?
??玉妄和景生騎馬來到大淵紮營的帥帳,見到了意氣風發的關勝。
??“見過總兵。”
??玉妄點頭,“情況如何?”
??關勝哈哈大笑,“紮裏吉和也力那倆家夥都給圈裏邊了。手底下的一個都別想跑。”
??景生沒有去聽他們兩人的對話,而是走到帳外,眺望著遠處被包圍著的堊族人。
??人困馬乏,殘兵敗將。
??投降隻是時間問題。
??“怎麽?”玉妄不知何時走了出來,站在景生身旁。
??“沒什麽,”景生搖了搖頭,“見如今這狀況,頗有些感觸罷了。”
??困獸之鬥。
??“同情?”
??景生抬頭望過去,“說完全沒有不可能,但是也不會太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有的時候的確是正確的。”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景少俠很清楚。”
??“有什麽不清楚的?敵我之間,你死我活,容不得那些虛無的仁義。”景生眯起眼睛,“除非一方完全消失。”
??玉妄看著他的側臉,見多了景生救人、助人的樣子。像現在這樣,平靜地說著殘忍的話,還是第一次。
??“郡主為何這般看著在下?”景生挑眉道,“在下好歹也是個身經百戰的江湖人,雖然沒上過戰場,打打殺殺這種事經曆的也不少。”
??“景少俠想上戰場麽?”玉妄突然問道。
??景生一愣,上戰場?“在下並非軍戶。”
??“不是軍戶也可以。”玉妄和景生對視著,而後景生淺笑著答道:“戰場這種地方,哪是說上就上的。”
??說完,景生擺擺手,道:“在下的事情還挺多的,再和戰場摻和上,隻怕是更不消停了。”
??玉妄聞言也沒說什麽,隻留下景生繼續看著戰場上的廝殺,自己轉身走進軍帳。
??軍帳中,關勝還在看輿圖。見玉妄進來,便抬頭開始交代自己的想法。
??“總兵,現在紮裏吉部和也力部的人都被我們圍困在這裏,按照下官的預估,不出十天,他們就會投降。”
??“是麽。”玉妄輕輕說著,隻是用眼睛細細描摹著輿圖。
??關勝冷冷一抿嘴角,橫跨麵部的刀疤扭曲起來,顯得有些猙獰,“總兵當真要接受他們投降?”
??“關指揮有何意見?”
??“胡人年年來犯,燒殺掠搶,一句‘投降歸附’,就能抹掉一切嗎?。”
??“所以?”
??關勝拱手道:“下官是個粗人,想不來那麽多,無非就是想給青州的兵民,得來點實惠。邊疆的苦,不是那些天天在朝堂高談闊論、精米細麵的文官老爺能明白的。”
??玉妄沒有點頭,也沒搖頭,隻是靜靜坐在那裏。
??這一番話放出去,關勝心裏也有些打鼓。他雖然知道若諦候郡主是個在沙場征戰多年的人物,可是畢竟也是在京城為官多年。玉妄但凡對他的說法有那麽些不讚同,他都別想再當這個指揮。
??等了一會兒,玉妄終於開口:“關指揮。”
??“是,總兵。”
??“你去聯係科木台,就說我要找他。”
??科木台?總兵找他有何事?
??玉妄的目光終於離開了輿圖,看向關勝,“紮裏吉部和也力部所圖非小,又怎會輕易投降。”
??“總兵的意思是……”關勝陡然睜大了眼睛,那兩部完了。
??青州是個經曆了無數戰火的邊城,在這裏居住的人,幾乎沒有沒見過血的。
??但是今年的血,邊民恨不得多見一些。
??都是那些該死的胡人。不知道殺死、擄走了他們多少親人。
??經年累月的仇恨沉澱在邊民的骨子裏,一旦被提及就是戾氣十足的刻骨深仇。
??當科木台得知玉妄的打算,背脊瞬間躥過一道涼氣。
??這個年輕人太狠。
??他不過是想打擊一下紮裏吉和也力,而玉妄卻想將他們打殘甚至打死。
??關鍵是他的確有那個實力。
??還好他不是這個人的對手,還好他腦子足夠清醒。
??科木台抹了把臉,深吸了口涼涼的空氣,冰冷的感覺沁入到肺裏,整個人都冷靜了許多。
??“鄔古。”科木台叫來自己的兒子。
??“父親,何事叫我?”從父親剛才回來就有些不對勁,到底大淵那邊又有了什麽動靜?
??“鄔古,以後如非必要,不要惹大淵。”科木台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厲,這一刻,鄔古感受到了科木台的恐懼。
??“父親?”
??“現在的大淵,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都要狠。”
??“……”鄔古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大概猜到了將來可能發生的事。
??總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身處青州城內的邊民並不知道,離他們不算太遠的地方,正在發生一場極為慘烈的戰爭。
??在兩部人的眼裏,那甚至算是一場屠殺。
??紮裏吉部和也力部的人都已經疲憊不堪,士氣都低迷下來,在這種狀態下迎戰科木台部和大淵的軍隊,根本沒有一戰之力。
??何況出擊的兩方都達成了共識,不會放過紮裏吉部和也力部的人。
??那場大戰的消息傳入京城後,滿朝震動。不少言官進言,殺戮太重,於國不利,非仁義之君所為。
??朝堂上皇帝麵色發沉,狠狠將邸報扔出去,幾乎砸在那個言官的臉上。
??“給朕看清楚。看不清楚,就去青州自己親眼見見。讓你全族都好好看看。”
??言官見著邸報上的字字句句,渾身發抖,哪怕被殿前侍衛拖下去也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翰林院的人見狀,不僅沒有覺得皇帝因言獲罪荒唐,甚至認為做的特別好。誰讓這個言官說話那麽不是時候,更重要的是,他還是國舅的人呢。
??朝臣分文武,可文武之間,也有派係。那些明裏暗裏的爭鬥,從來都沒停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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