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猜測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移開了視線，帶有幾分漫不經心的淡淡道：“嗯，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我偷偷抬眼看向了沈墨，心裏暗暗下了個決定。
??既然都說到這地步了，幹脆直接假裝得糊塗一點，順著這尷尬可笑的話題繼續下去。
??我微微吞了吞口水，心裏將自己催眠好了後，滿是誠懇地看向了沈墨。
??輕緩的語氣掐的剛剛好，多一份則諂媚，少一分則單薄：“其實，你若真如你自己所說的那樣不近人情，你先前又怎麽會出手救我？”
??話音剛落，我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頓時遍體生寒。
??先前玻璃球墜落的時間那麽短，沈墨怎麽會剛好出現，剛好救了我。他又不是都敏俊，能有讓時空靜止的能力。
??他之所以能這樣快的救了我，當時離我必然很近，而且還一直觀察著我。不然，他絕對不能在眨眼間，便來到我身邊推開我。
??這種感覺就像他安排好了一切，專門躲在幕後窺探，然後掐準了點出來。
??隻是……這樣的周折安排，他為什麽要用在我身上？我一個普通人，根本沒有值得他費力的地方呐。
??眉間在不知不覺中緊緊揪起，我心裏閃過千萬遍疑惑。
??“先前你救我時，可看清楚了從天而降的玻璃球是怎麽回事？”我看壓住腦海中閃過的念頭，強裝鎮定地看向了沈墨，嘴角微微綻開了一抹笑意。麵上不動聲色，藏在身後的手卻隱隱輕顫。
??沈墨麵上聽後沒有任何異常，隻是有些漫不經心的鬆散道：“沒注意，怎麽了？”
??他抬眼看向我，俊秀的眉眼間帶有幾分淡淡的書卷氣，但我看著，心裏卻不由自主的緊繃，不敢像一開始見到他時那樣，以為他就是個體弱儒雅的書生。
??他灰色的瞳孔在白熾燈下泛著幾分冷光。
??雖然我知道，他眼中並沒有刻意針對我的情緒，但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我，便讓我感覺被一條似晝伏夜出的毒蛇盯上了，忍不住後背發涼。
??“哈哈，我就是想知道自己差點橫死的原因而已。隻是我自己人微言輕，又沒有得力的人去揪出蛛絲馬跡，所以僥幸問問你，看你知不知道。”我幹笑了兩聲，用此來掩飾我眼中的慌亂與忌憚。
??指甲似乎都戳進了肉裏，但我卻沒有絲毫鬆一鬆力道的想法，因為隻有疼痛，才能讓我維持住自己的鎮定。
??從先前那玻璃球墜落的點來看，這分明是人為的。不然在一個人群這麽密集的廣場，怎麽就偏偏精準的找上了我。
??而且，那樣一個人頭大小的玻璃球，可不是什麽懸掛在高處的裝飾物。
??沈墨沒有說話，隻是如一個懵懂小孩一般盯著我的眼，靜靜的。
??我強逼著自己看向他。
??這時，我才發現他瞳孔在強光的照射下，變得很淡，很淡。以前從沒見過這樣的情況，我心裏不由一緊，下意識的退了兩步。
??倏地，我看到沈墨眼裏閃過一抹晦暗。
??心裏一驚。我這時才想到，有些人不喜歡別人在他麵前表現出避而不及的樣子，如楚浩天。
??想到這裏，我念頭一轉。我趕緊向前走了兩步，臉上浮起一抹有些僵硬的假笑：
??“你畢竟是……是，咳咳，人脈廣泛的人。”
??或許是我心裏覺得不自在，中間有些話就這麽卡在了喉嚨中，還好我反應快，輕咳兩聲掩飾了過去。
??但說道後麵，我聲音還是不由自主的小了。
??“那我可能要讓白小姐失望了，對於這事，我還是真的不知道。”沈墨也沒有戳穿我，隻是輕輕笑了笑，話語間帶著幾分陳述事實的意味，讓人忍不住相信。
??他淡淡的眼底看不清任何思緒，卻讓我忍不住心尖一顫，感覺很危險。
??我看著他的瞳孔，心裏一時有些恍惚。
??他的眼睛和正常人相比，根本不一樣。也不知道是為什麽？莫非……這是蠱毒的反噬！
??哐當，心裏被嚇的跳慢了半拍。
??天呐，我怎麽忘記他施的了一手神秘莫測蠱術了？剛剛還靠他那麽近。
??我顫了顫睫毛，趕緊垂眼遮去眼底的驚慌。
??“是嗎？”我有些失神，隻是下意思的應付道，話語間帶著幾分敷衍，“噢，那實在是太遺憾了。”
??明明是應該驚奇一點的話，我卻根本提不起那個語氣。
??我遮住眼裏的思量，低頭仔細感受著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隻怕發現有微微刺痛的地方。雖然楚浩天曾肯定地給我說過，沈墨不會給我下蠱，但我想著，還是有些怕。
??我將手背在身後，偷偷在沈墨看不見的地方檢查的自己的肌膚。
??可突然，手上動作一頓，電光火石之間，我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被我忽略的地方。
??不對！
??沈墨在騙我！
??他絕對知道那玻璃球是怎麽回事！
??從他先前所說的話裏便可透漏一個信息。他……絕對不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以前欺辱他的人不僅讓他給殺了，還將他們的耳朵割了下來，做成裝飾品，日日賞玩。
??如今，這個從天而降的玻璃球雖看似針對我，但從他推開我的那一刻起，那個玻璃球便讓他身受重傷。
??他不是能白白受了傷，還不吭聲的人。
??不管那玻璃球是怎麽回事，但傷了他便是事實。他難道不應該在醒後，便立刻讓人去調查嗎？
??可一直陪著他的我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去調查的動作，甚至……連這樣一個念頭都沒有，淡然的有些可怕，一點也不正常。
??其中，隻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投放玻璃球的人他認識，但他惹不起。
??另一種則是……投放玻璃球的人便是他！他如何找自己算賬？！
??但在B市，似乎還沒能有忌憚到讓他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人。
??所以，便是第二種可能嗎？
??腿，微微有些發軟。我抬眼看向沈墨，眼裏閃過了些許淬了冰的寒意，心裏莫名升起了一抹執著，它讓我去刺探一下真實的情況。
??我不能被人害得稀裏糊塗，我一定要知道背後的原因。
??“唉，最近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麽運，老是遇見一些倒黴事，就拿這幾天的事來說，不是在吃玉米是差點被裏麵混著的杏仁害死，就是後來差點被車撞死。今天，更是差點被那玻璃球爆頭。”
??我微微垂眼，臉上瞬間恢複了正常，我用指尖輕輕揉捏著額頭，似不經意地提起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似十分頭疼，等著別人給我解惑一樣。
??雖然，杏仁和被車撞的事看似是意外，但我心裏卻總是覺得怪怪的。或許是我自己太多疑了，現在幹脆帶著幾分僥幸的問了出來。
??萬一，萬一那也是沈墨安排的呢？
??想到這裏，我眼睛毫不避諱地看向他，認真的，定定的，不想放過他眼底的任何一點思緒和臉上的任何一點表情。
??“你說，我是不是有些慘？”聲音依舊輕緩，帶著幾分不解的無辜，但不覺間，我眼底卻泄露了幾分咄咄逼人，“總感覺最近的這些意外和巧合太多了，多到我忍不住……懷疑。”大著膽子，我緩緩說出了後麵的兩個字。
??話音剛落，空氣中彌漫著幾分死寂，安靜的讓人心裏忍不住發慌。
??我微微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地緊了緊手指。
??“所以，你是懷疑我？”沈墨淡如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雖然輕，卻字字砸在我心尖。明明是問句，卻帶著幾分陳述般的篤定。
??我心裏一驚，手指不由自主地輕輕顫了顫，沒想到他居然能這麽快的察覺到我的心思。
??是的，我就是懷疑你。
??“咳咳咳，你這是哪裏的話，我怎麽敢懷疑你？若是你的話，你今天又何必出手救我，自己都差點沒緩過來。”心裏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壓抑，嘴角趕緊拉起一抹僵硬的笑意，口不對心的給他找著借口。
??不管怎麽樣，他能直接的把自己心裏所想說出口，可是我不能。
??萬一一個不小心把他惹怒了，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僅沒有問出事情的真相，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沈墨聽了，眼底雖然依舊沒有任何變化，至少我沒看到任何變化，但我卻明顯感到，身邊的氣氛鬆了鬆，不似先前一樣可怖。
??“看來你也不算糊塗。”他語氣平平道，嘴角勾起了一抹清淺的笑意。
??他微微抬頭，眉眼在白色的冷光下帶著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意味，似從泥土中鑽出來的一朵白蓮，讓人忍不住晃眼。
??我微微愣神。
??真的好像，好像……蘇漫雪。
??突然打了個冷顫。
??沈墨……他會不會是收了蘇漫雪的好處？或許，他害我的原因便是為了完成蘇漫雪的要求？
??我微微垂眼，不管怎麽樣，心裏儼然已經給沈墨定下了謀害未遂的戳子。
??似乎，認定他就是害我的人。
??先前，我何必跟他一起回來呢？他昏迷受傷，或許就是因果。心裏隱隱湧上一股暗暗的怒意。
??我努力克製著自己的呼吸，靜默了許久，突然咧出了一聲笑，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明顯，仿佛都帶著幾分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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