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得到與失去
但是心中的那根弦卻開始漸漸地繃緊了，像是有千萬隻蟲蟻在一點點的啃食著攔著河水的大堤，不知道哪一口就開始洶湧起來。?我眼眸一轉，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事情。
??從李澤華和玉玉來到頂樓的時候，我一直就沒有和李澤華說幾句話。
??對，就是這樣的。
??我漸漸的開始將我的身體挺直，在想要迎麵的對上楚浩天的目光的那一霎那，額頭上卻開始滲出冷汗來。
??白蔓啊白蔓，到了這個時候，你怎麽能這麽沒用呢。
??楚浩天抓著我的手上的力道已經開始慢慢的放鬆，我手腕輕輕的一用力，就逃開了楚浩天的禁錮。
??楚浩天卻在這時眸中一下慌了，漆黑的眸子中仿佛揉碎了的驚慌和惶恐，但也隻是一瞬間，眸子卻馬上變成了一抹暗沉。
??再一次用力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白蔓，你別想逃脫。”
??楚浩天聲音有些喑啞，眉頭緊鎖著。
??我現在都還在這個籠子裏麵，手腕上甚至還有著鏈子，我就是想要逃的話，逃得了嗎……
??眸中滑過一絲好笑，心中卻是有些蕭條的。
??“如果我能逃的話，早就離開你了。”
??輕飄飄的幾個字，說出來的時候卻是花費了半身的力氣。我感覺到喉頭有些酸澀，眼眶也有些溫熱。
??“這才是你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我說的對嗎？”
??因為身高差的原因，楚浩天隻能是垂眸看著我，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照射了進來，整個頂樓幾乎都沐浴在陽光裏麵了。
??但是唯獨楚浩天站著的地方。
??陽光在我和楚浩天的身前畫了一條分明的分界線，一明一暗。
??唯一的牽絆，還是那個鎖著我全部自由的鏈子。
??陽光照到我的後背上，有些溫暖的感覺，卻也生出一點刺癢來。
??楚浩天一個人站在陰影裏麵，說不請的情緒，恍如在春天萬物生長的季節便開始枯萎的一抹新綠。
??突然有些心酸，眸中也是一片苦澀。
??但是說出去的話，哪有收回來的道理。
??“白蔓，那你就永遠也不要想著能夠逃出這一個籠子了。”
??楚浩天話說的很慢，咬字十分的清晰，仿佛在一字一句的宣告著我的刑期。
??“楚浩天，你放我出去，我不是你豢養的金絲雀，我想要屬於我自己的自由！”
??輕巧的一片羽毛落到了燃著的火焰上，沒有任何的聲響，卻能能夠在轟轟烈烈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沒有自由的活著，有什麽意思。
??“白蔓，你看清楚了，這是什麽！”楚浩天突然出手，將我拉到了自己的身前，隔著金絲籠的欄杆攬住了我的腰身。
??籠子冰涼，貼著肌膚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仿佛全身剛剛開始沸騰的血液都開始凝固了，我微微的往後退幾步，突然嘴角劃過一絲自嘲的笑意。
??這不就是籠子嗎？我不是楚浩天豢養的金絲鳥又是什麽？
??我垂著眸，沒有說話，也沒有去看楚浩天。卻能感受到楚浩天有力的心跳聲。以及呼吸間那陌生的香水的味道……
??“你要是這麽想的話，我無所謂，對於我來說，籠子也好，鏈子也罷，隻是將我困住的一個工具罷了。”
??我表情淡然的說到，但是眉頭卻是緊鎖的，之前被楚浩天放開的手，也忍不住輕輕的開始蹂躪著自己的衣角。
??心中的那根弦崩的緊緊的，隻需要一點點的力氣，就可以繃斷。
??手心微微的滲出一點冷汗，腳也有一點發軟。
??在抬眸看楚浩天的時候，他的眸光恍惚有一瞬間的渙散，但是一瞬間卻開始在慢慢的收縮著陰冷的好像能凝氣成冰。
??“好，那你就這麽呆著吧。”楚浩天在一瞬間換了一副表情，嘴角勾起了一抹上揚的笑意，眸中卻開始更加的暗沉，“你上次實在是很不聽話，也讓我很不滿意。”
??也是在一瞬間，將手從我的腰間收回。
??突然失去了這一個支撐，我趔趄了兩步，等到站穩的時候，楚浩天原本清朗的輪廓已經消失在了樓梯的轉角處。
??“楚浩天，你放開我。”我無力地呼喊著。
??但是樓梯間傳來的均勻的腳步聲並沒有因為我的聲音而停留，慢慢的消失不見了。
??陽光已經布滿了頂樓，就連楚浩天剛才站著的死角也開始變得溫暖起來，金澄澄的，分外好看。
??我有些無力的坐在地上，眸中的溫熱已經隱忍不住，一瞬間就模糊了我的視線，伸出手輕輕的擦了擦眼淚。
??雖然閣樓上隻有我一個人，但是我的眼眸中還是一片倔強，輕輕的咬了咬嘴唇，直到開始變得麻木泛起白印兒來也不想鬆開。
??像是在賭著一口氣，但是發泄的對象又是誰呢？
??楚浩天就是在氣我上次不聽他的話，在他昏倒後了沈墨那裏。
??可是，我若是不去，玉玉該怎麽辦？沈墨不是好打發的人，若是派人去尋找，難免不會打草驚蛇，平白讓沈墨發怒，傷了玉玉。
??鏈子很短，我隻能靠在籠子上，背後溫暖的陽光倒也給了我些許的慰藉。
??過了許久，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起來。
??卻在這個時候，樓梯間隱約的有鈴鐺的聲響，很小，但是我能聽到。
??我突然睜開眼睛，眸中寫滿的緊張和不安，每一次樓梯間來的響動，對於我現在的生活都是一個大得轉折。
??不管是楚浩天，還是李澤華或者是玉玉。
??我盡量的將身體蜷縮成一團，目光不安的看著樓梯口，感覺到脊背開始發涼，額頭上的冷汗也開始滲出了。
??雖然不過是黃昏，可是內心卻是一片黑暗，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一下一下的刺激我敏感的神經。
??聲音越來越大。
??黃昏的餘韻中，鈴鐺叮叮的聲音異常的清脆，我盡力的睜大了自己的眼睛，生怕錯過了一絲一毫的細節。
??腥鹹的海風和窗簾差啦啦的聲音，夾雜著鈴鐺清脆的聲音，一點一點將我內心的最後一點堅強磨碎。
??眼睛開始有些幹澀，但是不敢眨一下眼睛。
??突然，樓梯口出現了一隻黃色的小腦袋。
??緊接著，一個胖乎乎的小身子也搖晃著過來了，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頂樓的一切。
??原來是一隻小小的金毛犬！
??我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身體也開始慢慢的放鬆起來，不由的心中劃過一絲好笑。
??白蔓啊白蔓，被關在籠子裏才幾天，怎麽膽子真的變得和金絲鳥一樣小了？
??我拍了拍自己胸口，嘴角揚起了一絲笑容，然後輕聲的說到。
??“狗狗，過來過來，到這裏來。”
??而一開始還好奇的打量著四周的那個黃色的小家夥，好像是不知道在頂樓上還有我這麽一號人物，在聽到了我的呼喚的時候，黑溜溜的眼睛一下就看見了我。
??然後努力的邁著小步子朝著我走了過來，搖頭晃腦的，脖子上掛著一個小小的鈴鐺，一跑起路來，就清脆的一響。
??我竟然都快被一個鈴鐺嚇得魂飛魄散了……
??小狗輕易的從籠子的縫隙裏麵鑽了過來，然後興奮的蹭著我的衣服。
??心中似有春風淺淺吹過，仿佛一瞬間，冰凍的湖麵開始融化。
??我輕輕的撫摸著小狗毛茸茸的腦袋，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眉眼間也是一片喜悅之意。
??到底是誰將這隻小狗放過來的？
??是楚浩天嗎？
??那……他讓這隻小狗上來是為了……陪著我嗎？
??我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開始糾結到一起，嘴角也不自主的抿著，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的。
??這時，手上傳來一抹溫熱，低頭就看到了是小狗在輕輕的舔著我的手，粉色的小舌頭帶著特有的濕熱，很是溫暖。
??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現在還是有了這隻小狗陪著我的。
??我將小狗抱到懷裏，輕輕的用臉蹭著小狗溫暖的毛，小狗也十分的聽話，一動不動的任由我抱到懷裏。
??“是誰讓你過來的？”
??我一邊給小狗梳理著毛，一邊輕聲的問道，小狗隻是仰著頭，享受著這樣舒適的時光。
??隻要我的手腕一動，就會發出金屬碰撞的細碎聲音，總會讓我有些不舒服。
??我皺了皺眉，將目光放到了小狗脖子上麵的鈴鐺上麵。
??“你也是不想被束縛的吧。”
??我喃喃自語。
??然後輕輕的解開了小狗脖子上麵的鈴鐺，放到了一邊。
??小狗有些興奮的抖了抖毛，然後在地上跳來跳去。
??我的心中湧現出一點心酸，目光觸及到手腕上的鏈子和著華麗的金絲籠的時候，感覺有些刺目。
??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頂樓即將再一次的陷入黑暗中，海風已經夾雜著絲絲的涼意，遠處的森林輪廓已經漸漸的模糊了，與後麵漆黑的夜幕仿佛融到了一起。
??燈塔也一盞一盞的被點燃，將這黑暗燙出一個窟窿。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的和諧。
??唯獨，我。
??我輕輕的將小狗抱住，這是淒涼的黑暗中我能夠抱住的唯一的一抹安慰，通過肌膚間的溫度傳遞。
??突然，小狗開始掙紮，想要從我的懷中跑出去。
??我貪戀懷中的這一抹溫熱，但是卻也不想讓我貪戀成為它的枷鎖，於是就輕輕的放開它，小狗一瞬間就跑到了樓梯口。
??輕快的走了下去。
??沒有了鈴鐺的聲音，我不知道小狗跑到了哪裏，一如來到這一個閣樓裏麵的人，一個接一個的來到，然後離開。
??唯獨，我。
??眸中已經被黑暗淹沒，我抱住了自己的肩膀，癱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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