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世間對錯
“那你說,該如何解決?”陳羽站了出來,問著大漢,替蔡元賢與符冬苓解圍,大漢磨蹭了這麽久,無非是想要些銀錢吧。
果然陳羽一說,大漢就停下了哭嚎,婆娑著雙眼,“我要好生安葬我娘,學宮要出錢修墓買棺,還要補償我,出殯之事的花費學宮也要負責。”
“行,事後你來學宮找管事索要就行,列出具體賬目。”蔡元賢同意著,既然是冬苓牽扯的事,學宮會負責到底。
“不行,你們學宮要是不認賬當如何,表麵答應,事後拖延推辭,我張大山不信,若是管事陽奉陰違拒不認賬,那我怎麽辦,今日大家都在場,必須今日就給個說法。”張大山說的振振有詞。
“那你想要多少?”蔡元賢到這會還聽不出來,那就枉作為一宮之主了,原來隻是想漫天要價。
“五十兩銀子。”張大山報了一個數,讓周圍的人一片嘩然,這哪是獅子大開口,這是要撐死自己。
“太多了,該用多少你自己心知肚明。”蔡元賢不同意,雖然學宮並不是拿不出這點銀子,但是不代表學宮是冤大頭,可以任人宰割,彩雲城內尋常人家一年開銷不過六七兩銀子而已,張大山一開口,就是人家八年之多的開銷,喪葬也不過十兩足夠了,而且又不是老而喪子此類特殊之事,無人照顧,那才可酌情照顧一些。
“張大山,你四肢健全,生活足矣自理,為何要五十兩銀子?”蔡元賢冷冷的說著。
“學宮不認賬了,大夥看啊,醫死了我娘,又不想賠償,大夥評評理這是個什麽世道,這是些什麽人。”張大山開始耍潑,一個勁的博著別人的同情。
蔡元賢看著周圍的人對自己跟符冬苓指指點點,有些難以下台。
“蔡師兄,給他吧。”符冬苓說話了。
聽到了符冬苓的話,蔡元賢也就不再爭執了,張大山頓了一下,嘴上浮現了一絲笑容,轉瞬即逝,哀嚎也停了下來。
符冬苓從張大山後麵慢慢的走出來,張大山快步閃開,給她讓出道來,看似對符冬苓有些畏懼。
符冬苓慢慢走到了蔡元賢身邊,向蔡元賢伸出了手。蔡元賢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了,望向了陳羽跟陸雪薇。
“陸師妹,我出來匆忙,沒帶銀子,可否先借我一些。”蔡元賢說著。
陸雪薇對著蔡元賢搖搖頭,自己隨身沒帶多少錢財,銀票都在包袱裏放著,覺得用不到多少大錢,身上就隻有一些碎銀子。
“你有嗎?”陸雪薇問著陳羽。
“你看我像是能拿出來五十兩銀子的人嗎?窮書生窮書生,最窮不過書生。”陳羽無奈的說著。
張大山臉色微變,有些不自在。
一下子有些微妙,有些過於寧靜。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拿去!”聞聲識繡虎,繡虎從一旁的房頂上下來,不知是否已經到了多時,不過陳羽沒看見呂燁來。
繡虎丟出了一錠銀子,符冬苓伸出小手接住,衣袖落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手腕處纏著一根紅線。
陳羽睜大眼睛看了個真切,這分明是一條紅色小蛇,若不是看見了蛇信子,差點就誤以為是一條紅繩了,雖不知種類,光看就覺得此蛇必然劇毒無比。
符冬苓看著手裏的銀子,楞在那,繡虎饒有興致地看著符冬苓。
“怎麽了?”蔡元賢關切的問著。
“無事。”符冬苓轉身,一步一步走向了張大山,眼神空洞,那是一種冷漠,毫無感情,嚇得張大山不由得退了一步。
“怎麽,銀子拿來了,不敢拿嗎?”符冬苓說著,陳羽聽著有些怒意。
張大山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接,不敢去從符冬苓手裏去拿。
符冬苓有些厭惡的把銀錠丟給張大山,轉身就走。
張大山宛如做夢一樣,第一次覺得有些不真實,用力握著銀錠,實心的,分量夠足,張大山還用牙咬了一下,貨真價實。
看熱鬧的沒了熱鬧看,也就慢慢散去。
符冬苓不再看張大山現在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走向蔡元賢。
“蔡師兄,我們回去吧,勞煩師兄了。”
“我才應該道聲對不起,沒能照顧好你,讓你受委屈了。”蔡元賢自責的說著。
“這幾位是?”符冬苓不認識繡虎,陳羽跟陸雪薇,不過他們三人與蔡元賢似乎認識。
“遠來是客,我們回去再說。”蔡元賢走向陸雪薇與陳羽,符冬苓緊跟其後,繡虎也靠了過來。
“這是陸雪薇陸師妹,師兄前來匆忙,未騎馬匹,冬苓你與陸師妹一同歸去吧,陸師妹,還望別介意。”蔡元賢說著。
“不會,冬苓師妹,上馬吧。”陸雪薇先行上馬,向符冬苓伸出了手,拉著符冬苓坐在了後頭。
“你為何在銀錠上下毒?”符冬苓突然問向了繡虎。
“誰看見我有下毒?一個賭徒而已,死有餘辜,活著也是個禍害。”繡虎平淡的說著。
“你大可不用如此,他已經被我下了毒,不出七日就會死。”符冬苓說得很輕,不過在場的幾位都是明眼人,都聽見了。
“那是你的事,與我何幹,在我看來,讓他多活三日便好,多活一天,都是浪費。”繡虎打量著符冬苓,這女子能感覺得出來自己下毒,蘭聖之徒,果然不簡單。
“冬苓,回去再說,這裏人多眼雜。”蔡元賢讓符冬苓別再說話,這些話不能讓外人聽見。
陳羽也上了馬,與陸雪薇一同騎馬歸去。
學宮的仆役遲遲不上馬,“老爺,馬給您吧,小的走著回去。”
“你且回去。”蔡元賢吩咐著仆役。
“兄台,我們一塊回去如何?”蔡元賢看繡虎也是空手而來,想跟繡虎一塊走。
“我有馬匹。”繡虎指著角落裏的馬,拒絕著蔡元賢,走過去跨上馬,慢悠悠的騎著走了。
蔡元賢在繡虎這裏碰了一鼻子灰,有些愕然,這人拒絕得真是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真是性情中人。
學宮裏還有客人,所以蔡元賢趕著回去,陳羽到了學宮時,蔡元賢已經先於自己回來了。
陳羽與陸雪薇,符冬苓二人一同進來,符冬苓剛一進門,蔡元賢就質問著符冬苓,“冬苓,你剛剛說的下毒是怎麽回事?”
“他不是個好人。”符冬苓應道。
“你為何這麽說?”蔡元賢想讓符冬苓給自己一個解釋。
“他娘是自己服毒而死,懇求著我別救她,我照做了,再然後,你們也知道了。”符冬苓說著。
“他娘為何尋死?”蔡元賢有些不相信。
“因為,他欠下了賭坊的債,右手曾有傷口,疑似被刀子釘在桌上,賭坊管用的手段。”陳羽站了出來,替符冬苓說著話。
符冬苓有些詫異的看著陳羽,經陳羽一說,還確實有些道理。
“這隻是推測,不得依此枉自論斷他人性命,即便他之所為實非光彩。”蔡元賢說得義正言辭,“冬苓,你去給他解毒。”
陳羽覺得蔡元賢與呂燁像是同類人,以己度人,有君子之風,隻是有些人,已經冥頑不靈,不能以常理對之。
“三日之內,去解掉張大山身上的毒。”蔡元賢要求著。
“三日?是七日。”符冬苓糾正著。
“那位兄台不是說他也下了毒,三日後病發嗎?”蔡元賢疑惑的說著。
“他的毒,我早就抹去了,所以是七日。”符冬苓自信地說著。
“就算是七日,限你七日內去解掉。”蔡元賢見說不通道理,語氣強硬,直接命令著。
“不用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又遇了個準。”繡虎姍姍來遲。
“你怎麽說?”陳羽問著繡虎。
“你說的已經很對,我無需補充,事實就是如此。”繡虎指陳羽剛剛的推測。
“那你已經待了一會了,何來趕巧。”陳羽挑著繡虎說的漏洞,繡虎見被拆穿,也不惱怒。
“兄台此話何解,什麽不用了?”蔡元賢聽得有些莫名其妙。
繡虎沒有理會蔡元賢,走到了符冬苓身邊,陳羽見符冬苓手上的小紅蛇已經爬了出來,警惕的看著繡虎。
“好聰明的紅藥,我可不敢被你咬上一口。”繡虎自顧自的說著,對蔡元賢的問話置若罔聞,看著符冬苓手上的紅蛇,有些羨慕,紅藥為變種,天生靈性,不認二主,若非如此,有些想搶奪過來。
符冬苓察覺到了繡虎的目光,把紅藥收了起來。
“你抹去了我的三日之毒,然後我剛剛回頭,把他殺了,這種人多活一會都應該是奢侈。”繡虎的話讓符冬苓有些起雞皮疙瘩,不由得退後兩步。
“兄台你怎能如此?官府追查起來如何?”蔡元賢聽到此話,有些心驚,把符冬苓往自己身後拉。
“母慈子不孝,無計可施,出此下策,我剛剛一番拷問,他自己吐露出來欠下賭坊三十兩銀子,再不還債就要被賭坊砍手,我就仁慈地送他一刀解千愁。”繡虎說得輕而易舉,不過隻有陳羽明白繡虎對於此種行為是多麽的可恨,繡虎從小就沒見過娘。
一下子冷清了下來。
“此人有違倫理綱常,死不足惜。”陳羽說著實話,並不因繡虎的身份而有偏頗。
“不談這些,讓冬苓去歇息吧。”呂燁站出來當著和事佬,打破僵局。
“那明日再談要事,師伯,師侄告退。”蔡元賢走出了門,符冬苓老實跟著,跟個犯了錯的小孩一樣乖巧。
“你對於那人,有些過激。”陸雪薇對繡虎說著。
“有嗎?我對螻蟻,從不在意。”繡虎說著。
“你在掩飾。”陸雪薇說道。
“對,因為戰亂,我自小沒見過我娘,所以我起先投身了軍伍,想要平亂,後來我才發現,是這些朝堂大員,才是叛亂的根源。”繡虎很幹脆的承認了,不過不知真假。
“你的故事,僅僅如此嗎?”陸雪薇覺得繡虎是一個深潭,下麵不知道還隱藏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