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殺千刀的趙知府
顧傾大致了解事情經過,吳恒遠檢察完粥棚與修繕的情況,往回走,打眼瞧見顧傾,二人十分默契的往縣衙走去。
吳恒遠瞧見顧傾,笑了笑道:“此案問的如何?”
顧傾擰了擰眉,將案件的目前情況與吳恒遠說個清楚,最後反問道:“你覺得此案如何?”
“有些東西還是不能猜測,需得用證據驗證,或者證人的證言。”吳恒遠沉吟片刻,慢聲道。
顧傾有些好笑道:“難不成是難纏的苟氏證言?!”
吳恒遠沉著道:“雖說這一係列事情看起來太過巧合,但是搞清楚他們真正的目的,你就可大致知曉,真相是什麽?”
“你看出了誰的目的?”
“還未看出,因著天還未破曉。”
“好,那我便等一等。”
說著,二人剛好到了縣衙,顧傾直接吩咐衙役將苟氏放還回家,周六聽後再審,目前雪災之事最為重要,先行賑災才是緊要。
顧傾的一係列災情日常錄終於遞了上去,趙知府一收到顧傾的災情錄,見到那般厚厚一遝,連看都懶得看一眼,聽聞正安縣的一係列措施實行得當,直接將那些匯報請款搞得折子丟在一旁,專注重慶府幾個大縣的賑災情況,先行安置以巴縣為首的幾個大縣的災民安置情況以及災後重建工作。
這頭的正安縣,顧傾並不知曉,趙知府連瞧都沒瞧她的折子,隻是遲遲等不到運送的賑災物資,她心中越發的急切,因著,縣衙的存糧已經用的差不多了,連著百姓們捐贈的糧食都幾乎要用沒了,若是賑災物資和銀兩再不到,後續的災後修繕根本跟不上,災民也無法安置。
顧傾又一次陳書,這一次隻有一封呈折,薄薄的一頁,快馬加鞭遞交給重慶府,這次,趙知府方展開看了兩眼,幾乎不屑的同樣與顧傾的那些災情錄丟到一起,回了一封道:“事有輕重緩解,正安縣地小人稀,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顧傾收到回呈,幾乎是暴怒的將紙揉碎,在縣衙前堂足足罵了趙知府一個時辰,還不解氣!
吳恒遠在外頭瞧著顧傾,隻覺得很好玩,他還是第一次,瞧見這樣的顧傾,暴跳如雷,無可奈何,被壓製的無法翻身。
她總該為自己的衝動付出代價!吳恒遠如是想。
蘇子瞻也頭一遭瞧見顧傾如此,他立在一旁,嘖嘖嘖道:“顧大人真是真的動了氣,被人逼上了絕路了呀,你還笑得出來?!”
吳恒遠不以為意道:“趙知府不過是搓搓她的銳氣!她這般的年少氣盛,若是今後如此發展下去,趙知府定然會覺得踩在了自己的頭上,他心中怎會暢快,此事上,趙知府雖拖,確實不敢拖得太久。”
“難不成是,宋老?!”
吳恒遠點了點頭,“宋老捐贈的事情,定然會有人傳到京中,陛下會多加關注。”
蘇子瞻恍然大悟,“哦,我懂了,若是趙知府做的太過分,那麽陛下定然會拿他開刀!”
吳恒遠分析道:“開刀不至於,但是陛下的性子,誰都摸不準,總歸會給他記上一筆。”
“趙知府,若是個不懂這當中的事兒呢?”
吳恒遠忽地冷笑道:“顧大人如此對他,趙知府卻不敢致她於死地,你以為他寬宏大量嘛?!”
蘇子瞻忽地噤聲,看著眼前的吳恒遠,他忽地覺得自己認識恒遠,又忽地覺得自己不認識恒遠。
他總是如此,教人看不懂喜好,摸不透性子,他以為他心心念著顧傾,將她視為知己好友,卻總是對他十分防備,因著顧傾來路不明,背景不清。
他蘇子瞻也防備著顧傾,但是每每瞧見恒遠露出那種冷漠的神情,他總是會懷疑,是否,在他吳恒遠心中,也是這般看他蘇子瞻的。
吳恒遠見蘇子瞻不語,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忽地明白他在想什麽,眼眸忽地變得幽深,“子瞻,我們在真相不清楚之前,不能感情用事,否則極容易惹來殺身之禍,禍及全家,官場之中,如履薄冰,如今你還不清楚嘛?”
“我清楚。”蘇子瞻深吸一口氣,“可是,你對顧郢,當真沒有當做朋友看待嘛?”
“他是我的好友,至交好友。”吳恒遠目光堅定道。
蘇子瞻知道吳恒遠未說出來的那半句,即便是至交好友,也需得清楚立場,方可。
“那若是,顧郢今後當真與我們站在不同的立場呢?你會如何?你將她如何?”
吳恒遠突地沉默了很久,沉默到顧傾慢慢氣消了,自個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大口茶,兀自揪著衣角發呆,他方才慢慢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蘇子瞻沒有再問下去,隻是有些唏噓,若真有那麽一天,他有些不敢想,他不相信顧傾是那樣的人。
顧傾這時候想著,趙知府這個混蛋瘤子,還真是記仇記到姥姥家去了,若當真是別的事情也就罷了,如今雪災凍死人,竟還在這種事情上耽擱,她十分的火大。
她火大隻是對於自己無能為力的憤怒,現在等,等到什麽時候,等到百姓們一個個沒地方住,凍死在原野上?!
沒得錢,沒得糧食,她能憑空再變出來錢?變出來糧食?!她已經讓百姓們掏過一次腰包了,難不成再讓他們慷慨解囊?!
不,此事即便是百姓們同意,她顧傾也不會同意!那殺千刀的趙知府,敗類混蛋趙知府,不殺人先磨刀讓人聽響,死臭爛臭趙知府!顧傾幾乎將自己這一輩子能用上的醃臢詞匯都用上了,將趙知府罵了個遍。
她這才慢慢平靜下來,想著當初她算計趙知府的時候,那趙知府在背地裏怕也是這般罵著她的,她便覺得有趣,想著想著笑了出來,整個人便輕鬆了許多。但即便是輕鬆,眼下的問題確實是要解決的。
顧傾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吳恒遠,吳恒遠與蘇子瞻立在廊前瞧了她半晌了,似是瞧笑話一般的,她忽地覺得做知縣太憋屈了,不如做山賊來的痛快,缺糧食了直接摸清官道去搶即可。
顧傾歎了口氣,忽地有些無奈,對於如今這個身份的無奈,她不能去搶,那麽她能去幹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