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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從生至死3

  周褚陽摟了把她的腰:“那就等馮拾音回來,找個時間再一塊吃飯,那小子煙癮也大。”


  “好。”


  她把他送到玄關口,已經深夜了,整棟大樓都安靜得可怕。他走到電梯處又回頭看她,一抹小光照在她頭頂上。


  溫敬走到門邊朝他揮手,輕聲說:“我會小心,會提防飛希德,你隻管做你的事,不用擔心我。”


  他點點頭,走進電梯。


  門很快合上,數字往下。


  溫敬回到房間洗澡,身上的熱度還沒消去,皮膚上的紅痕一塊又一塊,還殘存著他的氣息。這個男人一向粗魯直接,少見溫柔,不過這樣也好。


  痕跡深刻,才能證明他來過。


  同一時間,在這個城市十幾公裏外的高牆裏,也有一場對話正在上演。


  方誌山坐在黑色柵欄裏,穿著監獄服,雙手被銬,可他的表情看上去沒有絲毫的痛苦,反而相當愉快。


  “要開始了嗎?”他興奮地扒著窗口,“等了這麽久,終於要開始了?”


  探監的是一個女人,穿著深紅色的及踝大衣,高跟鞋,麵容精致,表情溫柔。


  “誌山,辛苦你了。”女人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為了這場‘革命’的勝利,竟然要犧牲你。”


  “他們都是虛偽的,都是衣冠禽獸。隻要能讓他們受到懲罰,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他已經脫離了藥物的控製,身體裏另外一個人格完全分裂出來,暴戾,愚蠢,易怒。


  “我們會永遠記得你。”女人朝他比了個姿勢,他立即做出同樣的姿勢,握緊拳頭,抵住胸口。


  探訪時間快要結束,方誌山已經完全熱血沸騰,就等著看這場好戲了,女人卻忽然對他招招手,靠過去輕聲說:“可是我好怕,我好怕他們會審訊你,逼迫你,讓你為‘革命事業’付出慘痛的代價。”


  她的表情異常痛苦,擔憂又飽含脆弱和祈求。方誌山突然一把揮開來拉他的獄警,大笑道:“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我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他被帶走了好遠,整個監獄裏還能聽見他可怖的笑聲,活像一個瘋子。


  女人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餐巾紙,緩慢地擦了擦剛剛碰過窗戶的手指,唇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她從監獄出來,直接鑽進路邊的一輛車裏。


  後座已經有人等她許久。


  “辦好了嗎?”男人問。


  “嗯,不出三天,他就能永遠閉上嘴了。”


  女人有些疲憊,靠在他的肩上:“一定要這麽做嗎?我們已經利用他將前麵的爛攤子都甩開了,他不會招供的。”


  男人緩慢撫摸她的鬢角,將她的頭發一根根別到耳後:“你呀,忘記曾經那些痛苦的日子了嗎?”


  這是她的弱點,每每想到都會痛不欲生。正如她每次戳方誌山的死穴,他都會瘋狂失性,這是一樣的道理。可是這幾年來,她委身於不同的男人,長袖善舞經營那麽大一家公司,真的有些累了。


  她枕在男人的臂彎裏,安心地閉上眼睛:“假如有一天我也失去價值了,你會像丟掉他一樣丟掉我嗎?”


  “不會的。”男人牽起一絲微笑,毫不猶豫地說。


  女人似是得到了寬慰,又似是看清了自己的地位,柔柔弱弱地一笑,又讓人無端地心疼了。可這樣的快樂還沒持續幾分鍾,那個男人又說:“我不會丟掉你,前提是不要碰觸我的底線。”

  不知何時,他的手已經圈住她細細的脖頸。


  女人微微顫抖:“你的底線是什麽?”


  “不要再傷害她。”


  “誰?”女人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不甘心地問道,“是溫敬?”


  男人修長的手指一寸寸撫摸她不堪一擊的脖頸,似笑非笑:“我要給她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


  女人驚聲道:“你要讓她加入我們?你愛上她了是不是?”


  男人的手指猛然收緊,堵住了女人所有的聲音,他低下頭,附在她耳邊吹了口氣:“噓……不要揣測與她相關的一切,對她客氣點,聽見了嗎?”


  女人艱難地點點頭,從男人的手掌中逃命般地掙脫出來,淒楚柔弱的臉上冷汗淋漓,她小心地擦了擦額頭,對男人擠出一個乖順的笑容。


  溫敬第一次去公司等溫崇言,她將車停在街對麵,發了條信息給他。半個小時後,溫崇言沒出現,倒是阮蔚來跟她一起喝了杯咖啡。


  她一下子明白這可能是溫崇言的安排。


  她們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她點了杯藍山,詢問阮蔚的意思時,阮蔚遲疑了很久,最終要了杯卡布奇諾。


  “沒想到阮姐喜歡喝這種口味。”


  “太苦的咖啡我喝不了,喜歡帶點甜味的,讓你見笑了。”阮蔚今日穿了一條米色長裙,外套是一件同色大衣,長長的頭發隨意散著,看起來更加年輕漂亮。


  溫敬不得不承認,很少有女人能看起來這麽溫婉柔弱,她倒像是天生的,天生能讓男人神魂顛倒。


  “阮姐,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你是不是和我爸在一起?”


  阮蔚被她這麽直接的一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羞澀而安靜地朝她點點頭:“我跟崇言剛在一起不久,他很在意你這個女兒,所以一直都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你,沒想到讓你在那樣的情況下知道了。”


  “那你們在一起多久了?”溫敬喝了口藍山,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迅速躥升。


  “嗯,差不多是928工程剛開始的時候,有大半年了。”


  溫敬猛地抬頭,一抹戲謔的笑從眼底閃過。


  “說起928工程,實在讓人生氣,東澄投進去那麽多錢,誰能想到最後全都打了水漂。”溫敬搖搖頭,口吻惋惜,“都是安和電子在裏麵搞的鬼。”


  “這事我也聽說了,不過公司的事一向都是蘇響打理的,我很少介入。”阮蔚撥了撥額前的碎發,不急不緩地說,“蘇響很能幹,我很信任他。”


  “是嗎?那我真的挺好奇的,聽說飛希德之前和安和並沒有合作過,那怎麽會由安和牽頭,來投資928工程呢?”


  “哦?還有這層關係?”阮蔚搖搖頭,一臉真摯,“我是真不知道,還好你提了,回去我一定要問問蘇響,謝謝你啊,溫敬。”


  “阮姐客氣了。”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臨出門時,阮蔚忽然拉住她的手,親切地問:“溫敬,你會不會反對我跟崇言的事?”


  溫敬靜靜地打量了她一會兒,將她的手拂開。


  “我媽媽去世後,爺爺曾經跟我爸談過,他答應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娶任何人,哪怕他不愛我媽媽,也不會再讓任何女人進溫家。”她彎起唇角,“阮姐,難道你想無名無分地跟著我爸?”

  阮蔚似是被戳痛,受傷的表情難以掩飾。溫敬以為她會知難而退,誰料她卻忽然表示:“我愛崇言,隻要能跟他在一起,我不介意沒有名分。”


  “可是我介意。”溫敬沉聲說。


  “為什麽?”阮蔚柔柔弱弱地來拉她的手臂,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咖啡廳裏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來來往往都會看向她們。


  溫敬直接閃躲開,和她保持安全距離,冷笑:“原因你知道。”


  阮蔚委屈:“我不知道,溫敬,究竟為什麽,你要這樣討厭我?你爸媽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錯的,長輩包辦,你爸爸本來就不愛你媽媽,婚後你媽媽還老是疑神疑鬼,懷疑他在外麵有女人。那時正好是他事業的上升期,多少人盯著他的位置,你媽卻一點也不理解,這才導致了他們婚姻的失敗。”


  “別說了。”溫敬察覺到越來越多人的關注,徹底冷臉,“你再說一個字試試看。”


  阮蔚卻好像沒有聽到,繼續說:“後來你媽急病過世,你爸正好在選舉的關鍵時期,自然不能因小失大,這些都怪不得你爸。沒有你爸在那個位置,東澄也不能做到今天這樣大的規模,你身為他的女兒,應該理解他,應該給他一份完整的婚姻。”


  溫敬大怒:“別再說了!”


  這段話裏有太多敏感的字眼,雖然沒有直接提起溫崇言的名字,但她知道這是阮蔚玩的技巧。她很想撲上去揪著阮蔚的頭發,但是忍住了。


  “不裝了是嗎?”她上前一步逼視她,“以弱者的姿態博同情,以柔弱的形象博男人的心疼,說著委屈擔憂的話,卻處處戳別人的痛處,這是你一向擅長的把戲,對嗎?”


  不等她回答,溫敬又說:“928工程,安和電子科技,接近我爸,你都已經這樣公開地向我挑戰了,還裝什麽呢?阮蔚,你到底想做什麽?”


  阮蔚一雙美目無辜而寫滿害怕。


  “溫敬,你誤會我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真的不知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對你爸是真的。”


  “夠了!”溫敬一把甩開她的手,她自認力氣不大,沒到能把阮蔚甩在地上的程度,但看她那小醜模樣的表演,又笑了。


  “這麽柔弱做給誰看呢?可是他沒出現哎。”溫敬俯下身,“你憑什麽認為,你會比我在他心目中更重要呢?你不是也說了,他走到這個位置不容易,那如果他一出現,這麽多年的努力不就前功盡棄了嘛。”瞥見阮蔚眼底一閃而過的失算和怒氣,她拍拍手起身,大步離去。


  上車之後,溫敬一直強自鎮定的麵容緩慢鬆動,氣得渾身直顫,卻耐不住眼眶忽然紅透,一瞬潰不成軍。


  以前她並不知道還有這麽多內情,隻是以為溫崇言並不愛母親,卻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如今所在的位置。沒有感情已經夠失敗了,如今卻還要和這樣殘忍勢利的原因掛上鉤,究竟她的媽媽愛著怎樣一個男人。


  溫敬回家倒頭就睡,後來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吵醒,她打開門一看,竟然是溫時琛。她看了眼牆壁上的鍾,淩晨兩點。她在意識緩慢清醒後看清了溫時琛的臉色,少有的凝重,她突然意識到,出事了。


  兩人連夜回老宅,在路上溫敬已經了解到這件事的始末。昨晚八點左右,有一個微博大V發布消息,會在十點左右爆一個大料,為了給這條信息預熱,他加上了“實業財團”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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