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四十年（5）

  隨著他們下行，逐漸發現了這階梯並不短，但隨著他們越走越下，背後的地道口也漸漸看不見了。不知何時，周圍的牆壁都開始散發出微弱的光，若是不注意，還以為是哪裏的光線照亮這頭的結果。雖然是第一次來，雪明和宋長義兩人卻看不到有多少緊張的感覺，倒像是兩個應邀而來的觀光客。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漸漸也分不清楚你和阮芳華了，漸漸地你們兩個人像是慢慢融合成了一個人。”行走在路上，宋長義又猝不及防地說道，他很明白這類話題隻能在安靜不被打擾的狀況講，在外人看來他們之間是保持著絕對的信任的。同樣的，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個人也容易煽情，講出一些平時或許不容易說出來的話。


  ??但雪明不是這樣的人，或者說她也許不是人，所以她的話宋長義一時半會也無法判定真假。


  ??“我是我，她是她。我們從來都沒有任何相似感，是完全獨立的兩個人。你之所以會這樣認為，不外乎兩個原因：一，你不認識原來的阮芳華，不知道她是怎麽樣的一個女孩；二，你本能地對自己看不清楚的東西保持距離，打心底無法做到信任。你知道嗎？第二點其實是你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因為你不懂得敬畏，你不願意接受生而為人，或者生在宇宙中的生物，必然會帶有的無知。”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宋長義歎息道。


  ??“是的，這句話的哲理味很強，盡管它廣為人知，但又有多少人真正地理解並接納了這句話呢？”


  ??“其實我就一個問題。”宋長義沉默很久，才說道，“你說的沒錯，之前每年和你接觸的都是陳天辛，這是我們第一次合作，所以我必然會對你抱有懷疑感。我更相信的，是我的這雙眼睛。”


  ??“說出你的問題吧。”雪明很直白，因為她也明白那種寫在基因之中的猜疑——基因中沒有猜疑的人早就死在遠古時期了。


  ??“陳天辛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聽到這個問題，走在前麵的雪明忽然間停下了腳步，再慢慢地轉過身來，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有點恐怖陰森，但她就是這樣很明白地告訴他這裏麵的答案：“他的死，和所有人都有關。”


  ??這個答案讓宋長義覺得很迷惘，他感覺雪明話裏有話，但又抓不住裏麵她想要表達出來的點。無奈，他隻能追問：“如果和你沒有關係，為什麽你不肯告訴我他去世的事實呢？”


  ??“我想你沒有忘記，為什麽你會被別人稱作‘遊吟詩人‘吧？”


  ??“這哪裏能忘？”宋長義對她突然轉移話題有些愕然，隨即猜測道，“難道他的死和他們有關係？”


  ??“可以這麽說，當初那個組織的餘黨和SAD組織達成合作，兩方合並。說實話，這SAD這麽多年的確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盡管有你們組織的幫忙沒有碰上沒有解決的問題，但這件事我可是記得很清楚。”


  ??“嗯，這就是我們來這裏的一部分目的。可是如果隻是這樣的話，為什麽他不肯讓你告訴我呢？”


  ??“不，我並沒有告訴你什麽。我所告訴你的信息，是保證就算是你也絕不可能推理出其它內容的情況下告訴你的，所以說，他不想讓你知道的東西，我也不會透露半點信息讓你知道，我想，對於我的邏輯能力，你心中沒有什麽懷疑吧？”


  ??直到雪明說出這番話，宋長義才明白了自己看來真的沒有辦法弄明白陳天辛的死因了，不過記得葬禮上看到他最後的樣子的時候，他是笑著的，想必是聽到了什麽特別好的消息，或者是完成了自己的什麽心願吧？


  ??“接回剛才你說的話，你說如果我不告訴你陳天辛的死因，你便不會撤銷心中對我的懷疑，這個邏輯是沒有錯的對吧？”雪明把剛才的話題梳理一遍，對宋長義問道，話語間並沒有任何情感在裏麵——宋長義知道這是雪明完全以一個外星人跟他談話的狀態。


  ??“是的。”盡管如此，宋長義依舊不屈不撓，挺直腰板回複她的這個問題。


  ??“那你就繼續懷疑吧，反正對我也造不成什麽影響。”雪明轉身，繼續向前走去，也不管後麵的宋長義。


  ??宋長義隻得在心中歎一口氣，事到如今他也明白了想要問出什麽是不可能的了，這件事隻會變成他心中的一把永久解不開的鎖，因為鎖頭唯一的鑰匙已經被雪明吞進獨自裏麵，再也不會拿出來了。不過他也不是沒有任何事情可做，SAD是絕對和陳天辛的死脫不開關係的，而來到這裏同樣是陳天的願望——他明白的，他要找到那個女孩，那個神秘的女孩。


  ??在下降了階梯中兩人走了接近半個小時，宋長義也同意了雪明的推論——這裏並不是SAD總部的入口，恰恰相反的是這裏應該是他們的逃生通道，牆壁是新製的配合熒光分子製作的複合材料，恰好就保證了出現意外導致電路毀壞情況下他們會因為黑暗無法脫離的問題。階梯上雖然因為封閉沒有積灰，但想必平時這裏也是人跡罕至，幾乎沒有裝備任何的監控或者警報設施，可以說是在設計上最適合用來潛伏入侵的通路了。


  ??不過，兩人同樣也很明白，這裏的防護措施越少，便意味著頂端的通向內部的門越密不透風，甚至可能是在設計上根本不允許從這頭進入的類型。


  ??想到這些東西兩人的表情並沒有什麽變化——宋長義這次來並沒有準備什麽，換句話來說他本來就不會打架，過來很大程度上是抱著“看熱鬧”的成分，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保證雪明的的確確和SAD是敵人。


  ??然而，讓人感到絕望的就是這段路程，宋長義在心中計算就算是他們橫穿山體中間的隧道也早該走過了，可這樣走過去了他們或許是在哪裏的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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