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三

  夜晚,漢江的江麵是靜悄悄的,一隻烏篷船趁著夜色在江中劃過。一個少年穿著蓑衣撐著長蒿,他的臉上有一道令人生畏的傷口。此人正是蘇紜。


  過了一會,從船艙裏走出來一個人

  “她睡了?”


  “嗯,畢竟還是個孩子”


  “咱倆認識有十年了吧?”


  “差不多,剛好十年”


  蘇紜頓了一下“十年前第一次見到你,你也還是個屁孩”


  “喂你啥意思?”


  “還記得剛見到你,你那草木皆兵的樣子,灰不溜秋的”


  “喂!到底是誰草木皆兵?是誰把一個餓了兩的負傷孩當成大敵,還全體戒備?還拔刀!嗬嗬嗬嗬”


  蘇紜感覺被人揭了老底“喂!過分了啊!”作勢要打。方閑川抬手一擋,一記開山炮反打出去。打在蘇紜身上,雖然沒有用力。但蘇紜借勢往後一倒,掉到了水裏。


  方閑川雖然已經二十但畢竟是個年輕人,對外人淡定,對敵人心狠,但對自己唯一的好兄弟難免還是有些孩子心態。


  現在蘇紜掉到水裏,雖然之前是開玩笑也沒用勁,但多半有些擔心。


  “蘇紜?蘇紜?”


  “你沒事吧?”


  “喂!喂喂!”


  等了半“嘩”蘇紜突然從水裏冒出個腦袋,在哪大口大口的啜息


  “看!哈哈哈”


  蘇紜著把一個黑影舉過頭頂,方閑川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條大鯿魚。魚鱗在月光下,反著白光,突然鯉魚一掙紮,脫開蘇紜的手一下鑽入水裏,隻留下皎潔的月光灑在水麵上。


  蘇紜一看急了,又反身一個猛子紮下去,帶去的整整浪花把好不容易聚起來的一彎銀月打的支離破碎。


  方閑川看到這一幕不禁暗暗歎氣,轉身看了一眼船艙裏冷淪夢溪已經睡得徹底熟了。船杆上的燈籠被夜間的微風吹得左右搖曳。不多時蘇紜重新從水麵冒出。光著上身,方閑川連忙搭手拉他上船。


  蘇紜拖著衣服爬上船來,衣服裏鼓鼓的,還有動靜,打開衣服一看居然是滿滿一衣服的魚!


  “哈哈,看!今晚的宵夜有著落了!”


  蘇紜著就去船艙裏拿爐子,和調料。方閑川看著蘇紜這麽積極的樣子不禁感歎自從一年前蘇紜老師被殺,蘇紜被追殺被迫跳崖後就沒這麽放鬆過了吧,看來是自己和他的久別重逢使他真的放鬆了。


  船艙裏時不時傳來蘇紜“哎,老方啊你這調料準備的還蠻齊的嘛,會生活啊!“之類的話


  然後就看到蘇紜右手提著一個漁民常用的火爐,爐子上放著一口鍋,鍋裏有各種調料,左手拿著一把菜刀,從船艙裏走出來。


  蘇紜熟練的抓起一尾江魚,放在甲板上用刀背往頭上重重一拍,剛才還活蹦亂跳的江魚立馬就不動了。蘇紜刀刃把魚鱗輕輕掛下,然後放在江水裏簡單衝洗掉殘餘的鱗片。重新放在甲板上,在魚腹部劃開一到長口,把手伸進去掏出不能吃的五腹六髒。再次放在江水裏衝洗幹淨。一個大勺在江裏打滿一鐵鍋水,燒開煮沸放入殺好的江魚,又切薑蒜大蔥放入一起燉煮。撒上一把井鹽淋上些許生抽,當然還要加一點點茗山縣特產的河鮮專用料酒,最後加入十三種香料。蓋上蓋子慢慢燉煮。

  方閑川在一旁看著突然蘇紜回頭叫到“喂老方,搞點麵條過來啊!粉條也行!”


  方閑川笑道“好好好,我這就去”


  “你還要啥?”


  “唉可惜啊,你這船上沒有豆腐,不然鮮魚湯煮南豆腐味道可美了”“沒辦法搞點麵條湊合湊合吧”


  方閑川懶得搭理他轉身去船艙找麵條,等出來時看到蘇紜打開蓋子往裏麵加上些許辣椒

  “喂!不要加!”


  “嗬,習武的大老爺們吃不得辣不怕被人笑話死啊?”


  “再,鮮魚湯加點辣會更鮮,不加喝清湯有啥意思?”


  方閑川勸住無效也是好由他去了,把麵條丟過去然後拿出兩套碗筷放好。


  蘇紜重新蓋上蓋子對著爐子換氣後一整猛吹希望火能大點,卻反被煙嗆出淚花。不約半刻魚湯的香味開始穿破蓋子彌漫而出。先是在蘇紜邊上打轉,又鑽到方閑川的鼻子裏。


  蘇紜感覺時機已到,打開蓋子放入麵條,兀的一整猛烈的香氣衝鍋而出,帶著一陣白色的尾煙充斥了整個船,慢慢彌漫擴散到整個江麵上。


  蘇紜方閑川連忙去看鍋裏,隻見金黃色的魚湯在月光下時不時泛起一點點白光,深色的魚皮下是白嫩的魚肉,雖白但微黃的麵條柔軟的搭在魚肉上,青色的紅色的黃色的辣椒浮在湯麵,蘇紜趕緊抓起一把蔥花灑在上麵,完成最後的點綴。


  看到這一幕方閑川都呆了,為什麽都是行走江湖的人,差距也太大了吧?自己隻能靠幹糧和客棧來填滿胃,但蘇紜這子居然有這個手藝!

  蘇紜好像知道了方閑川想的啥,大拇指在鼻尖一劃,“開玩笑,我可是當過玄雀子的人,我們可有句話叫“當過玄雀子的男人,除了生孩子啥都會!”


  “好好好,你厲害你厲害”方閑川嘴上推脫著,手上卻不含糊,馬上撈起一塊魚肚放在碗裏,又趕忙夾一筷子麵條,大口的吃起來。


  一人人影從船艙裏走出來。冷淪夢溪揉著眼睛,仿佛還沒睡醒,鼻子一動一動的,明顯是被魚香誘惑住了。對著蘇紜連打一陣手語。


  “來來一起吃點吧”著蘇紜就把自己的碗遞給冷淪夢。。


  “對了,我之前教你腹語,正好你吃完我就來教你吧”


  冷淪夢連忙點頭,她對話有著強烈的的渴望。並不是她不能話,而是自從十年前她三歲被母親放在水缸裏漂流而下,經曆了家破人亡和數的忍饑挨餓後就再也不會話了。世界好像禁止了她的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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