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器皿
“不過……想出去，肯定有破解法門，每個空間都必然有它的漏洞。”
王飛狗揉了揉太陽穴，像是在思索，我一把推開他，從床上滾了下去。
我還是覺得，他被改了記憶的時候，非常可愛。
“你啊，還是被改了記憶那一段時間可愛，比現在可愛多了。”我整理了衣衫，又捋了捋頭發，“最近咱們就住在這裏吧，我看看院子裏其他房間能不能住。你趕緊去想離開這裏的辦法，別給我繞來繞去兜圈子。”
說著，我朝著房間門口走。
“你以為我那個時候忘記了真實的記憶，沒色你，就是沒想色你？”王飛狗趴在床上，歪著頭：“我當時隻不過是被綁著，沒法對你動手動腳。”
“你想死啊？”我回過頭瞪了他一眼。
“不過，通過這次，我依然堅定，必須娶你，你等著吧。”他在床上平躺下來，懶洋洋的哼哼著：“還是床舒服。”
這種話，我聽他說過很多次了，所以根本不以為意，但我也不想被他動手動腳。所以最近要避免和他單獨在房間裏比較好。
我推開房門，門軸發出吱呀的悶聲，門外站著一道我熟悉的身影，我皺了皺眉，“你不想回去了，是嗎？”
“你在裏麵做了什麽？”羋川看著我。
難道他在質疑我？
他麵對楚兒和我的時候，做出的選擇是楚兒，現在又在乎我做什麽了，難道是占有欲強？
“哦，對了，你們古代的男人，覺得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我不那麽覺得。”我繞開他，走過長廊，想要在院子裏找到一間可以住的房子。
都說愛情是經不起考驗的，看來是真的。
“再過幾日，就讓王飛狗帶你回去。”羋川跟著我，在我身後說道。
“最好是現在就能把我送回去。”我根本不想聽見他說話。
我已經清楚他的意思了，他決定留下來了，留在這裏陪著他等了千年的女孩，他的未婚妻。
“你為什麽不問問我，會不會和你一起走？”他拉住我，讓我麵對著他。
他的眼睛裏是清澈的，表情是不舍的，可這一切看在我的眼裏，都沒有任何的色彩。
“你走不走又有什麽關係？我表哥和我一起回去就行了。”我故作不在意的樣子，說道。
如果他愛的是楚兒，我又有什麽理由逼著羋川和我走？所以，我隻能和表哥一起離開這裏了。
從前，一起過的日子是刀尖舔血，每日都有可能出現危險，那時候我以為，我堅信如果我想要和他在一起，堅持在一起，就會一起白頭偕老。
可現在，居然要分開了，並且，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可可，你能不能好好和我說一會兒話？”他眼裏出現了憂傷。
“何必這麽不依不舍的？”我冷笑出聲：“我祝你幸福，同樣的，以後我也會很幸福，非常幸福，我打算找個好男人，像我以前想要的那樣的人，比你暖，比你帥，比你饞，能陪我品嚐美食，他能陪我上山，下海，什麽都能替我抗。最主要的是，他愛我。”
“你當真不想和我好好說會兒話嗎？”他皺著眉看我：“確實，我千年不投胎，就是為了等楚兒，等和她遇見的那一刻……”
“行了。”我聽的心碎，匆忙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了。”
“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他還想繼續說。
我捂著耳朵，尖聲喊了一句：“夠了！”我不想聽，不是我不在乎過去，而是太在乎，所以不敢聽，怕想起來難受。
清了清嗓子，我冷笑，道：“我覺得分手的時候，提從前很尷尬，畢竟以後你和我，永遠不會再在一起，記起那些事誰都不舒服。”
“好！”這句好，更像是一句歎息，羋川淡笑：“你說的都有道理，這個你拿著。”
一隻碧綠森涼的玉簪放在我手中，但片刻，它便從我掌心消失了！
他轉身，沒再看我一眼，走進了王飛狗待的屋子裏，十分鍾左右才出來。
他離開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坐在樹下的我，可是，他的眼神裏，再沒有那些情感。
“川。”楚兒出現在院門外，笑容清麗，溫婉動人：“我等了你好久，我們回家吧！”
羋川微笑著，摟住楚兒的腰，兩人如一對璧人，身影逐漸消失。
我像是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以至於，就連王飛狗告訴我，我們馬上就要離開這裏，我都沒有感到絲毫的興奮。
就這樣，一直度過了一天一夜，我始終悶悶的不說話，總覺得我要離開這裏了，卻沒感到一絲一毫的快樂，甚至，我不想離開這個空間。
夜晚來臨了，王飛狗端著飯碗，手裏拿著個木勺，無奈的看著我，我：“表哥。”
“幹啥，你想問啥？你吃點？不然有餓的感覺。”
“表哥啊，你說，他，到底愛沒愛過我？”我直勾勾的看著王飛狗，我怎麽就想不清楚這個問題呢。
現在，如果誰告訴我，羋川愛過我，那我也不會這麽生不如死，我會滿足的。
“愛你個屁啊！”王飛狗無情的說道：“這不是很明顯嗎？他就是因為你體內的一個魄，才和你冥婚的，從前父親和我偷偷探討過這個問題，為什麽你體內的一隻魄，不是你的模樣？最後我們也沒搞清楚是為什麽，但現在，我有點想清楚了。”
表哥說，“你小時候那次去定軍山，魄就被代睿換了，可代睿為什麽把楚兒換到你的體內，我也不得而知，不過，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我在問你，羋川愛沒愛過我！”我垂著眼皮，對任何事都不感興趣。
“我說了，他不愛你，說不定是他指使代睿換走你的魄。他娶你，就是為了守著楚兒，現在楚兒可能是在你體內吸了些陰璽的力量，力量大漲，就製造這空間來。”
“你是說？羋川把我的身體作為一個器皿，養著楚兒，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楚兒強大起來，對嗎？他把陰璽融合在我身體了，也是為了楚兒。”我直勾勾的看著王飛狗。
王飛狗拍了拍我的額頭：“你也不用太傷心，誰的成長經曆中都會出現一個人渣，過去了就好了，起碼以後你不會再被騙了。”
“哦。”我終於掉出一滴淚水，我也是個女孩，我也想被人愛，為什麽要利用我呢？我也一樣會難過，我也是人。
王飛狗安慰著我，最後動情的說：“我早就說過，我會對你好，你哭什麽呢？你就是沒發現我的好，才那麽排斥我。”
“不是的。”我搖搖頭：“現在別和我說這些，我不想聽。”
屋子裏又安靜下來，有沙子垂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這才注意到，屋子裏多了一隻沙漏。
表哥看著沙漏，隻要那沙漏漏滿一壺沙子，他便在牆壁上刻一個標記。
“這是做什麽？”我呆呆的問他。
“你哪兒來的那麽多好奇？”王飛狗又在牆壁上畫了一道。
“不告訴我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了。”我垂下眼皮，還有什麽比失戀更難受呢？這是我所經曆的過往裏麵，最難受的一次。特別是，我愛他，他卻騙了我！
“你睡一覺，再過12小時，咱們就可以離開這裏了。養精蓄銳，別想那些沒用的事！”表哥對我笑了笑。
這笑容，看起來令人感到溫暖，安全。
為了叫我安心的睡覺，王飛狗很自覺的主動離開了屋子裏，這和往日，區別太大了，以前都必須要往外趕，他才肯出去的。
我躺在床上，屋子裏又恢複了寧靜，表哥剛才說，還有12小時，我們就可以一起離開這個空間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的心中騰起萬般的不舍，我出去後，也許永遠都無法再見到羋川了。
空間是一些有高深法力的人，利用某些實體製造出的另一個世界。這個實體可以是任何東西，包括一隻火柴盒，都有可能。
這範圍太廣，所以我不可能再找到羋川了。
他是我第一次愛的人，我有過幻想，有過期待，有過感動，有過一切一切女孩麵對愛情會出現的憧憬，可是都破滅了。
我大哭起來，我不過是喜歡他，怎麽會有這麽多難過的事情發生？
猛地，我有了一個不可抑止的衝動，我要去找羋川，我要問問他，就算是最開始，他是利用我的，可是到後來，有沒有喜歡上我。或者是某個瞬間，某個畫麵，是喜歡我的？
我推開門，瘋狂的朝著羋川的將軍府跑去，冰冷的風吹打著身體，轉彎的時候，猛地撞上一輛馬車，身體像一片葉子騰空而起。
當我再次落在地麵上的時候，看到我的身體，也可以說是朵兒的身體，躺在路中央，馬蹄踏進了她的心髒裏。
鮮紅的血液漸漸染紅了路麵，她死了，可是她卻有血液！
我驚恐的看著，難道，她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嗎？我一直以為，她隻是個幻象！為什麽她有和我一模一樣的容貌？
我的心口有些痛！猛地咳了一口，一口血順著嘴角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