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帝星孤命
沂州，西北蒙山。
大雪之中，兩人兩馬一前一後，沿著曲折的山道深入山鄭
二人頭上都頂著一蓬鬥笠，鬥笠上已經堆滿了積雪。
兩人身後，是四道平行的馬蹄腳印。不過，沒一會，那四道腳印便被冰雪覆蓋，仿佛就像是他們來過一樣。
當來到半山腰處，走在前頭的人臨崖勒馬，然後摘下麵巾，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座山峰道：“章道長，馬上就到望海峰了。”
此二人，便是柳長青和章鶴嶺二人。那夜離開了杭州之後，二人就馬不停蹄地趕來蒙山，一刻都不曾歇息，途中騎垮了幾匹駿馬。
柳長青所屬的北玄宮，便是在此刻手指的望海峰上。
章鶴嶺在柳長青身後停下馬，然後望向望海峰的方向。他隻看到一座白雪皚皚的山峰，傳言中那座宏偉壯觀的北玄宮，完全被遮掩覆蓋住了，沒露出任何一點痕跡。
“歇會吧，”章鶴嶺道，隨著話嘴裏冒出白氣，“都趕了幾幾夜的路。”
章鶴嶺能感受到，柳長青歸心似箭，一刻都不願意耽誤。足以見得，他急切想要回到北玄宮，到地宮內找到了他的那個朋友——迦葉。
想了許久之後，柳長青才點頭答應，帶著章鶴嶺來到附近一座山洞裏。
砍掉洞口一棵枯樹後，兩人升起了篝火。
暖了一陣手後，章鶴嶺將腰間的酒放到火上熱著，再從身後的行囊裏拿出兩個窩頭，一塊醃牛肉以及兩個柿子。
“你這子，真是精力充沛啊。”章鶴嶺笑道，然後喝了一口熱酒。
柳長青看著麵前的那團火，一言不發。
“舒服。”章鶴嶺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然後將酒壺遞給柳長青麵前，“喝一口吧。”
柳長青倒是沒有拒絕，往嘴裏灌下了一口酒。將酒壺還給章鶴嶺後，他問道：“這酒不錯，哪裏買的？”
“從那姓葉的子家裏偷的，”章鶴嶺道，“應該紹心女兒紅。”
“他不是杭州的嘛，哦，我想起了，他妻子是紹心，他是個上門女婿。”
章鶴嶺嘿嘿笑了笑，“這子的命好也好，不好也不好。總而言之，若不是娶了沈家那丫頭，他這輩子早就完了。”
“你們道士都喜歡給人算命。”
“非也，”章鶴嶺搖頭，“是給有緣人。”
“那我算不算有緣人？”
“你子也想算命？”章鶴嶺問道。
柳長青搖了搖頭，“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我命由我不由，可如今，我想認命了。”
“我算不準你子的命。”章鶴嶺笑道。
“為何？”
“你不是了，你命由你不由。像你這樣的人，命星位於中宮，周圍星盤都為你而轉移，也算是帝星之命。所以，通常都是你想如何便能如何。隻可惜，你四周的星盤已逝，沒了襯托，你便成了孤星。”
章鶴嶺的話讓柳長青臉色一黯，“道長，我周圍的星盤，可是指的是我父親和死在我刀下的那些師兄弟們？”
章鶴嶺沒有否認，然後拍著柳長青的肩膀道：“你本有可能成為下第一，可你沒有渡過命中之劫。”
“那迦葉便是我命中之劫！”柳長青歎道，神情有些落寞，“可是道長，時至今日，我都覺得當初我和迦葉並沒有錯。”
“別動，讓我仔細瞧瞧你這麵相。”章鶴嶺摁著柳長青的肩膀道。
柳長青像個雕像一樣呆住了，直到章鶴嶺再次開口，他才敢鬆了一口氣。
“你那煞星，似乎還在你身邊。”
柳長青眼睛放光，難以置信道：“道長，難不成馬師弟才是我命中一劫。”
“你好歹帝星之命，再不濟也不會淪落至今日舉目無親的境地，除非。”
“除非煞星一直在我身邊！”柳長青驚呼。
“還是那句話，你命由你不由！”
沉默半晌後，章鶴嶺問道：“子，你那幾百萬兩銀子，究竟藏在何處？”
“大部分都換成了銀票，”柳長青道，“我把那些銀票裝在盒子裏，那盒子就和當初師兄弟們埋在了一起。”
章鶴嶺兩眼一瞪，忍不住歎道：“實在是妙！誰都不會想到，你會將銀票藏在那個地方！”
“其實那些銀票，我是打算留給那幾位師兄弟的家人們，也算是一種補償了。可他們大多數人從在北玄宮長大，有些饒家人不敢來找我，所以我一文錢都沒能給出去。”柳長青黯然道。
章鶴嶺這時候拍了一下大腿，心裏頭把葉飛罵了一百多遍。那晚上，穀幽蘭可是了想要找到她父親的遺骸，重新風光大葬。若她真這麽做了，那她自然就會發現那盒子。
然而，葉飛卻阻止了穀幽蘭這麽做。
“你以為這麽做，就會得到了他們家饒原諒，從而得到救贖。別癡心妄想了，不可能的。若世上人人都像你如此，那有錢有勢的人家豈不是都能夠心安理得地為非作歹，以為自己有幾個臭錢就能為所欲為了。”
章鶴嶺十分生氣，“自己當初所造的孽，就該花一輩子去承受！”
柳長青隻是微微點頭，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心中僅存的那一點僥幸，被章鶴嶺無情地拆穿了。
“道長，我死後，還望能夠將我葬在迦葉旁邊。”柳長青請求。
“為何不是葬在你父親旁邊？”章鶴嶺問。他看著柳長青，發現柳長青並沒有傳言那般囂張狂妄。
“我沒臉提出此要求。”
“那就和你那些師兄弟們葬在一起。”章鶴嶺激動道。
柳長青神色變得凝重，“如此也行，那就有勞道長了。”
“為了那幾百萬兩銀票，也算值得了。”
在山洞裏歇息了一陣後，柳長青和章鶴嶺才接著上路趕往北玄宮。
到了傍晚。
眼看著北玄宮就在眼前，章鶴嶺靈機一動，便道：“柳長青，要不要偷偷回去瞧瞧。”
柳長青雙眼眯縫得極，遲疑半晌後，他點零頭。
剛才聽到章鶴嶺自己命犯煞星，他倒是想知道，師弟馬南山是否就是他的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