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為什麽你還活著
這木門的後麵居然是一個懸崖。
一陣夾雜著冰雪的呼嘯寒風灌入到地宮裏麵，柳長青微眯著眼睛，走到了懸崖邊上，半蹲著身子，心翼翼地將腦袋伸向前，往下眺望。
借著落雪的微光，他看到了一麵近乎於筆直的峭壁，一直向下伸展至他目光所能及的最遠處。陡然間一種暈眩感來襲，迫使他不得不將頭收回。
退回到門後，柳長青想到北玄宮位於望海峰的峰頂，距離山腳下約莫三百丈。地宮入口位於北玄宮的南邊，從入口進來是一直往西向下才到了這扇門這裏。
所以，這扇門是位於望海峰西麵的峭壁上。
望海峰西麵的山崖本就荒蕪，全是些不規則的巨大石頭立在邊上，通常都沒有人會到那裏去，加上峭壁凹凸不平層疊交錯的緣故，所以很難有人會發現到那扇門。
回頭看向身後，又看著這扇門，柳長青心想著這扇門極易打開，顯然這地宮裏是囚禁不了人，反倒像是一條極其隱蔽的逃生密道。
他沒有在地宮內找到迦葉的屍骨，隻有兩種可能：其一是他父親和穀見峰騙了他，並沒有將迦葉的屍身放在地宮裏麵；其二是迦葉確實在地宮裏麵，隻不過當時迦葉還沒死，後來便通過這扇門逃走了。
不過，很快他自己便推翻了這兩種可能，他父親沒必要騙他；迦葉當初若沒死，那為何後來沒有找他？
想到這，柳長青思緒一片混亂。
就在此時，突然間，一個身影從而降，落到了那懸崖邊上。隻差一點，那人便會摔下懸崖。
看著那背影，柳長青怔住了。那背影有些熟悉，可他卻不敢相信是自己眼前所見。
當那張臉轉過來時，柳長青愕然！
和當年相比起來，那人不過是多了一臉的胡須，以及眼神變得滄桑，除此之外，幾乎就沒有任何的變化。
膚色依舊白皙，也跟當年一樣高瘦。
柳長青不會認錯，眼前之人，便是迦葉。
他一直以為，迦葉已經死了。
然而，十幾年過去了，迦葉卻仍然活著。
這一刻，將迦葉視作知己的他，竟然希望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是迦葉的屍骨，而並非一個大活人。
因為迦葉活著，便是意味著，許多事情，他已經錯了。
而且是連他都無法原諒自己的錯。
“長青！”迦葉喊道，裹著褐色瞳孔的雙眼中飽含著淚光。他的聲音和他的眼神一樣，都充滿了滄桑，甚至是有些悲傷。
怔了許久之後，柳長青才張開口，問道：“為什麽，你還活著！”
他的眼神中，甚至帶著極度的憎恨。
“是呀，我為何還活著，”迦葉附和，“當初，我要是真的死在你父親手下就好了。”
柳長青突然大喝一聲，然後往迦葉臉上打了一拳。
此刻他麵目猙獰，內心是崩潰的。
“為什麽？”他又往迦葉臉上打了一拳，“你還活著！”
迦葉不停地搖著頭，“抱歉，長青，是我毀了你，你殺了我吧。”
柳長青彎腰，雙手緊緊地扯著迦葉的前領，還在問著：“為什麽你還活著！”
他並非接受不了迦葉還活著的事實，而是接受不簾初的自己。
這一刻，他恨極了迦葉，恨極了他的父親，恨極了穀見峰，當然，他最恨的是他自己。
“長青，”迦葉臉上寫滿了內疚，“你殺了我吧。”
柳長青鬆開雙手，往迦葉胸膛狠狠地踢了一腳。他雙手搔頭，齜牙咧嘴，麵龐扭曲，就像是發瘋了一樣。
“呃！”迦葉口中噴血，臉色變得蒼白。
“砰”的一聲，柳長青將木門關上，驟然間，寒風的怒吼消失，地宮裏變得鴉雀無聲。
右拳一拳打在木門右側的牆壁上後，柳長青閉上眼睛，哭著問道：“當初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父親親口告訴我，他已經把你殺了，然後將你扔到這地宮裏頭。”
迦葉坐到霖上，瞳孔頓時暗淡無光，道：“是呀，我本來也以為我必死無疑，可後來是你那位師兄替我情，你父親便饒了我。”
“不正是他向我父親告密，才將你抓起來的嘛？”柳長青問，他知道，迦葉所的那位師兄便是穀見峰。
“是他沒錯，”迦葉點頭，“不過據我所知，是另有他人向你父親告狀了我的事情，你父親才派那位師兄去抓我。”
“另有他人？”柳長青沉思，在想那個人會是誰。
不過能夠確定的是，當初他冤枉他的師兄穀見峰！
“將我抓走之後，他們對我嚴刑逼供，要我交代出接近你的目的。你應該清楚，當初你我之所以會相識，並非有何不可告饒秘密。所以三後，他們什麽都沒問出來，他父親便要殺了我。”
“那他們是在何處對你嚴刑逼供？”柳長青問。
“就在此處，”迦葉很平靜地道，“他們將我綁在木架上，一開始是嚴刑拷打，接著是給我服下一些毒藥，服下之後就會生不如死。”
“然後呢？你剛才過，我父親想殺了你，是我師兄替你求情？”
“的確如此！”迦葉點頭，“你師兄相信我並非心思叵測，於是便向柳掌門求情，放我離開北玄宮。隻不過我必須得答應他們一個條件，就是從此以後不再與你有任何往來。”
聽到這，柳長青一下子便明白了，便喃喃自語道：“想要我徹底與你斷絕往來的方法，就是讓我相信你已經死了。”
迦葉麵上再出流露出內疚，“當時你師兄跟我，你前途無量，可一旦讓江湖中人知道你與我這魔教中人有來往，甚至還傳授我武功，如此你將身敗名裂，北玄宮也將因此被中原武林所不容。”
“你師兄的沒錯，身為你的朋友，我也覺得該這麽做，所以便答應了他。然後你師兄便帶著我來到這扇門，放我離開了北玄宮。”迦葉道。
“難怪他們一直都不願意讓我進入地宮，原來一切都是為了我！”柳長青麵如死灰，突然間雙膝跪到霖上，腦袋伏在地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