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為人父
談了一個時辰之後，沈家的老爺和少爺們也沒能談出個什麽來。念在沈蕭清懷有身孕，沈玉便讓葉飛先帶著沈蕭清回去。
在回桃園的途中，葉飛心翼翼地扶著沈蕭清，不敢有任何怠慢。
“相公，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官家要這麽做了？”沈蕭清問。
葉飛點頭，“早在一個多月前，蕭易何便在密信中向我提及了此事。”
“他竟會將如此緊要之事告訴你，看來他對相公極為信任。”沈蕭清歎道。
葉飛眉頭微微一皺，歎道：“他也是對此心存疑慮，所以才會問我呀。”
“他有何疑慮？”
“官家此番革新，觸及之深，後果無法設想，蕭易何心裏頭也是沒底，所以才會在信中問我關於這些新策的看法。”葉飛回答。
“聽剛才相公回父親的話，看來是認同官家的做法了？”沈蕭清聲問道。
“確實是不反對，這幾年洪災和蝗災泛濫，百姓們本就顆粒無收，有自家田地還得上稅給朝廷官府，租了老爺們田地沒糧償還；而剩下那些給老爺們種糧的，老爺們連湯都沒有得喝了，他們就更沒有吃的了。”
“若再如此下去，難民一多，雲國可就亂了。官家讓人人都得分得田地，田地不可轉移，且將土地分為五等，以此來征收田賦。有了自己的田地，田賦少了不，若收成不足還能通過徭役來替代，百姓們也就願意留下來經營種植的土地，積極參加水利等徭役。”
聽了葉飛的話，沈蕭清點零頭，“聽相公這麽，倒是挺好的呀。”
“對於百姓是好，可對像皇親貴擘商賈財主和我們這樣的名門世家來，可就是壞事了。你沒看到，剛才嶽父大人那氣急敗壞的模樣，若是官家出現在他麵前，他估計都恨不得拿劍刺官家一劍。”葉飛道。
“相公可別胡，父親再愛財，也不至於敢欺君犯上。”沈蕭清忍不住笑道。
葉飛短歎一聲，“這也是蕭易何所憂心之處。所謂斷人財路，無異於殺人父母。官家這麽做，必然會遭到重重阻力，恐怕還會逼得有些人起謀反之心。”
“何況，官家此番還罷免了不少空閑的官職和官位，又取消了爵位的傳襲，斷了財路又斷了官路，將人兩條腿的打斷了，是問一個站慣聊人又怎會肯跪著呢？官家此舉，有些操之過急了。”
“可若官家不這麽做的話，百姓們也會造反，隻能從長遠考慮了，”葉飛隨即補充，“隻不過，官家似乎是忘了，他也是皇親貴胄中人。”
聽了葉飛這番話，沈蕭清搖了搖頭，“相公，聽你這麽一，感覺這下馬上就要亂了。”
“嗯！”葉飛點頭，“這下注定是要亂了，隻是官家讓此事提前了，就看官家能否力挽狂瀾了。”
“那相公覺得官家有幾成勝算？”
葉飛不置可否，而是抬頭望著，接著道：“官家這麽做，本該引來下讀書人和士大夫拍手叫好，可他偏偏又要廣設學堂和開設女子書塾，還允許女子為官，將讀書人和士大夫也得罪了。”
“這又是為何？廣設學堂不好嗎？憑什麽女子不能為官？”沈蕭清憤憤不平道。
“娘子，你別衝我發火呀，我當然覺得如此甚好，可他們不覺得呀。”葉飛無奈苦笑，“都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讀書人心高氣傲，向來覺得高人一等，要是這下人人都能讀書識字了，就無法體現出他們異於常人之處了；至於女子，他們就更加看不起了。”
沈蕭清不悅地哼了一聲，罵道：“讀書人沒幾個好東西。”
“讀書本非壞事，隻是如今這世道都是壞人讀了書，所以才顯得讀書人沒幾個東西。”葉飛反駁，然後又是一聲輕歎，“可惜了這周成，他若是生在風調雨順、又無外患的盛世，不定會成為流芳百世的帝王。”
……
兩個月後。
秋衣已濃。
在一個月圓之夜，懷胎十月的沈蕭清終於要生了。
桃園內。
謝夫人進去陪沈蕭清了，沈玉則心急如焚地徘徊在院子裏。即將要當外祖父的他，比當初要當祖父時候激動得多。
沈府的人都知道，相比起兩個兒子，他更疼愛這女兒。
除了他之外，院子裏還站著沈蕭清的哥哥嫂嫂，連三房的老爺沈卓也帶著妻兒來了，都在焦急等待著。
每當裏頭走出來一個人，一群人便會圍過來問裏頭的事情；或是每當聽到沈蕭清痛苦的慘叫聲時，一群人都同時眉頭緊鎖。
而作為沈蕭清的丈夫，孩子的父親，此時葉飛卻一個人坐在亭子裏麵。
他雖然看上去一臉平靜，心裏頭卻十分惶恐。尤其每當聽到沈蕭清那撕裂的慘叫聲，他的心都覺得被刀割了一般。
他很怕，沈蕭清會像秦舒月一樣。
又過了一個時辰，沈玉都走到雙腳發麻，一屁股坐到了台階上，沈卓和沈蕭華也到亭子裏陪著葉飛。
三房的夫人本想葉飛幾句，可看到葉飛給他們倒茶時那顫抖的手，她這才發現，葉飛比他們任何人都緊張擔心。再想到秦舒月時，三房夫人看著葉飛的眼神裏充滿了心疼。
“姑爺，你放心，很快就生了。”
葉飛答應一聲，眉頭卻越皺越深。因為此刻沈蕭清的慘叫聲，已經變得沙啞，他能感受到此刻她的無力、痛苦和掙紮。
終於，沈蕭清的慘叫聲停歇了很長的功夫。
當聽到了“哇”一聲清脆的叫聲時，葉飛騰地一下起身，瞬間便到了屋子門前。
正好這時候坐在台階上的沈玉也起身，麵向了屋子的門。
隨後門終於開了，兩位產婆笑盈盈地出來，“恭喜沈老爺和姑爺，沈娘子生下了一位千金，母女都平平安安。”
聽到這，葉飛仰長舒了一口氣，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眼睛也隨之模糊。
“姑娘好，姑娘好！”沈玉笑嗬嗬地道，然後從懷裏掏出事先備好的紅包發給了兩位產婆。
再過不久，謝夫人在上官靜的陪同下抱著孩子站到了產婆身後，“老爺，葉飛，快看看清兒生的姑娘。”
葉飛立馬上前，隻看了剛出生的孩子一眼之後，便去找沈蕭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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