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棋子
宋雲卿的臉色馬上變了，她抬眼看向慕熙臣，眼中全是憤怒。
慕熙臣一驚，不知道雲卿這是怎麽了：“雲卿？怎麽了？”
宋雲卿掀開被子下床。
“雲卿，你要做什麽？”宋雲卿腳一落地，就是一陣眩暈，慕熙臣趕緊扶住她。
宋雲卿的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臂，一字一頓地說：“慕熙臣！你們休想搶走我的孩子！”
說完一把推開他，就向門外走去。
“雲卿，雲卿，你要去哪？”慕熙臣大急，快步追上去扶她。
宋雲卿一言不發，忍著頭暈，扶著牆往外走，急切而憤怒。
慕熙臣隻好跟在身邊，虛扶著她，怕她跌倒。
剛剛走下樓梯，就見到孟紹元牽著Leo的手緩緩走進門。
“媽咪！”Leo見她跌跌撞撞地樣子，鬆開了太外公的手，跑了過來。
“媽咪，你要做什麽？你還沒有好，不能亂走！”Leo撲到宋雲卿麵前。
宋雲卿力氣使盡，一下子跪坐在地上，一把把Leo摟在懷裏：“Leo！Leo！”
Leo怔了一下，雙手回抱媽咪，然後一下一下輕撫宋雲卿的背：“媽咪，我在，別怕，我在呢。”
宋雲卿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來。
她的孩子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能帶走。
“Leo，你去見了誰？”宋雲卿鬆開Leo，淚眼朦朧的看著Leo，聲音有些嚴厲。
Leo伸手擦去媽咪臉上的淚：“媽咪，我去見了一下慕老先生，告訴他，你、我和妹妹都與慕家無關，我們不需要什麽認祖歸宗。”
宋雲卿眼神收縮：“他要讓你們認祖歸宗？”
Leo點了點頭：“那位慕老先生還挺自以為是的，居然那麽理所當然的認為我該跟他回去，卻完全不問我媽咪是否願意。”
他的目光看向慕熙臣，這句話也是說給慕熙臣聽的。
慕熙臣皺眉，伸手把宋雲卿拉扶起來：“地上涼，不要這樣。”
宋雲卿猛地推開他：“是你告訴你爺爺我和孩子們在這裏的嗎？慕熙臣，別再拿你爺爺來壓我，他是你爺爺，不是我爺爺，他當年在背地裏做的那些齷齪勾當別以為我不知道，如果他打我孩子的主意，我會與慕家誓不兩立！”
慕熙臣對於爺爺的到來本就吃驚，聽了Leo的話更加吃驚。
現在見到宋雲卿止眥欲裂的樣子，又驚又急：“雲卿，你誤會了，我——”
宋雲卿冷冷一笑：“誤會？你居然還說是誤會？當年你爺爺和葉家設下那樣的圈套，不就是想讓我替不能生育的葉輕語生個孩子嗎？連下場都替我安排好了，可惜我命大！慕熙臣，我的孩子絕不姓慕，絕不進慕家，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去母留子這樣的事，也不會發生在我們母子的身上，我不是方菲，我的兒子也不會成為第二個慕熙臣！”
宋雲卿一口氣說完，隻覺眼前人影晃動，天旋地轉。
“媽咪！”
“媽咪！”
耳邊傳來兩個孩子的驚呼聲，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雲卿！雲卿！”慕熙臣在她倒地的瞬間接住她，把她抱在懷裏。
孟紹元也急起來：“去叫孟陽，去叫偉兆過來！”
楚偉兆過來給宋雲卿診了脈，施了針，宋雲卿終於平穩的睡著。
孟紹元焦急地問：“偉兆，要不要緊？”
楚偉兆歎了口氣：“她這是急怒攻心，目前沒什麽大礙了，這孩子孕期和月子裏都沒養好，現在虛得厲害，剛剛是急怒攻心，才會暈倒。這孩子，唉！”
慕熙臣的眼睛緊緊盯著昏睡中的宋雲卿，心頭的滋味隻有他自己清楚。
雲卿對他是失望到極致了吧，對他已經全然沒有了信任。
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
都是自己的錯，如果當年自己能夠在第一時間維護她，她也不會對自己這麽失望。當年，為什麽他要相信張媽的話？他怎麽可以因為張媽的一句話就動搖了對她的信任呢？
慕熙臣懊悔得真想狠狠地煽自己的耳光。
“熙臣，不要再刺激她。”楚偉兆看著慕熙臣，這孩子受的苦也夠多了，隻是雲卿對他，唉！這個忙誰也幫不上，心結隻能由他們兩個人來解。
慕熙臣看看楚偉兆，看看孟紹元，聲音低低地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搶走孩子帶到慕家去。”
楚偉兆不作聲。
孟紹元咳了兩聲，才道：“你不想，不代表別人不想，你爺爺來的意思的確如此。剛剛雲卿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如果有人碰她的孩子，那就是要了她的命，但凡她有一口氣在，她也會拚命的。女子為母則剛，她如今可不是當年那個有了眼淚往肚子裏吞的柔弱女子。熙臣，別怪我不提醒你，你想一家團圓，隻怕不易。雲卿這一關難過，你爺爺的那一關隻怕你也難過。”
慕熙臣沉默良久：“爺爺，我已經錯了一次，失去雲卿這麽多年，我不能再失去她一次，沒有人可以阻止我愛她！”
孟紹元與楚偉兆對視，都歎了口氣。
“爺爺，為什麽雲卿剛剛會提到去母留子，還有她為什麽會提到我母親的名字？”方菲是他的媽媽。
剛剛雲卿說她不是方菲，她的兒子也不會成為第二個慕熙臣。
雲卿指的是什麽事？
孟紹元靜靜的看了他有三十秒，才道：“你自己家的事，自己去查吧，外人無權置喙。”
孟紹元說完，領著孟德一起離開：“Leo，叫上妹妹，我們回去吃飯了，媽咪這裏沒有事，你們吃好了飯再來陪媽咪就好。”
看著眾人離開，慕熙臣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飛馳，給我查一個人，名字叫方菲，她是我媽媽，我想知道她所有的過往，包括死亡時候的一切細節和證物。”
飛馳領命。
而慕正初一回到家就大發雷霆。
聽著書房裏的聲音，白靈雲有些興災樂禍的看一眼緊閉的門，對範娟妍道：“怎麽？老爺子經常這樣發脾氣嗎？”
範娟妍如實回答：“沒有，從來沒見過他發這麽大的火呢！”
“不知道是因為誰。”白靈雲自言自語。
範娟妍當然知道了也不會說。
慕正初喘著粗氣吩咐慕宜年：“把熙臣給我叫回來！”
慕宜年躬身道：“已經給二少爺找過電話了，正在來的路上。”
慕正初瞪著慕宜年：“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孩子要過來，實在不行，就讓宋雲卿消失！沒有媽媽的孩子，當然就該由爸爸來撫養！”
慕宜年輕輕說：“老爺子，您先冷靜點兒！”
慕正初一抬手把桌上的茶杯掃到了地上，“啪”的一聲，茶杯摔得粉碎。
“冷靜？你讓我怎麽冷靜？他孟紹元算什麽東西？認宋雲卿做幹孫女，就敢把我慕家的重孫留下來，據為己有！他當我慕正初是什麽？啊？他眼裏還有我慕正初嗎？”
慕宜年不敢說話。
門開了，一張黑色西裝的慕熙臣麵無表情的走進來，看了一眼狼籍的室內，隻淡淡問一句：“怎麽了？爺爺？”
慕正初看著他那張平靜的臉，不由怒火中燒：“熙臣！把那兩個孩子給我抱回來！”
慕熙臣皺眉：“爺爺在說什麽？”
慕正初氣得渾身發抖：“你不要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在皇廷酒店的遊泳館裏跟那兩個孩子在一起的照片被傳得滿天飛，你以為還能瞞得住我嗎？你說！為什麽把孩子放到孟家？我們慕家的孩子，怎麽可以流落在外麵？你！去給我把孩子接回來！”
慕正初把桌子拍得砰砰響。
慕熙臣的眼神一暗，為什麽所有人都看清楚的事，唯獨自己看不清楚？
爺爺隻字不提孩子的媽媽，他隻要孩子。
去母留子，真的如雲卿所說嗎？
難道這真的不是第一次去母留子？
雲卿說不會讓Leo成為第二個慕熙臣，慕熙臣就是被留下的子嗎？那他的媽媽方菲呢？爺爺不是對她一向讚不絕口的嗎？
“你怎麽不說話？”慕正初的聲音威嚴而惱怒。
“爺爺，我無話可說。”慕熙臣淡淡開口。
“你！你去給我做親子鑒定，我要跟他們打官司，把孩子要回來！”慕正初怒道。
“爺爺，這個孩子從出生到現在，我毫不知情，從來沒有進過義務，打官司我們也不占優勢。”
“那有什麽關係？我要請最好的律師，一定要把我們慕家的孩子要回來！”慕正初誌在必得的樣子。
慕熙臣終於忍無可忍：“爺爺，你有沒有考慮過孩子媽媽的感覺？你有沒有想過可以讓我與雲卿在一起，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慕正初怔了一下，繼而更惱：“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著你那些小情小愛？做大事者不拘小節！現在，你有了子嗣，我就可以讓慕氏的股東名正言順的向RS國際注資，把RS國際做大做強！你明白嗎？”
慕熙臣看著慕正初：“爺爺，他們不是我上位的工具。而且我也沒有資格做他們的爸爸。他們和他們的媽媽在一起，很幸福，我不想去破壞！”
“你！”“啪”地一聲，一記重重的耳光落在了慕熙臣的臉上。
一縷鮮血從慕熙臣的嘴角緩緩流下來。
慕熙臣的心，比臉更疼。
不知為什麽，不用等飛馳傳來的結果，慕熙臣也相信了宋雲卿的話。
去母留子，似乎是慕家的傳統，爺爺做起來得心應手，毫不手軟。
那麽，自己的媽媽呢？他對媽媽毫無印象，所有的過往幾乎都是聽爺爺後來說的，似乎她愛爸爸超過自己這個兒子，從小就對自己不管不問，後來她死於一場意外，才有了繼母的事。
這些說法到底是不是真的？
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這個家裏，到處都是迷霧。
慕熙臣的心一片冰冷。
原來，他恐怕不隻是一枚棋子。還是一枚被精心培養了的棋子，所有投注在他身上的心血都不是緣於愛，而是緣於利益和欲望。
現在，他明白了雲卿為什麽誓死都不要孩子進慕家。現在，他寧願不認孩子，也不要孩子到慕家來，成為下一任被欺騙蒙蔽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