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後悔
榮誌桓沒有作聲。
外麵有傭人進來:“榮先生,項先生回來了,請您過去一趟。”
“好!”榮誌桓立刻要起身。
林含煙一把攔住他,挑眉:“為什麽他不過來見你,倒讓你過去見他?怎麽?現在連尊卑都沒有了嗎?”
她揚臉對那個傭人道:“告訴項先生,榮先生在這裏等他!”
傭人還沒有動。
榮誌桓已經動身:“我過去看看,這邊也不是談事的地方。”
他動傭人道:“靖陽在哪裏?”
傭人躬身道:“在花廳。”
榮誌桓點點頭。
他回過頭對林含煙道:“你先把家裏收拾一下吧,我們可能會在這裏呆很久,好好布置一下,你最擅長這些。”
他說完,就跟著傭人一起走了。
林含煙不由呆了一呆。
她明顯感覺得到榮誌桓的不同。
他對她,很冷淡,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覺。
這是怎麽了?
哪裏出了錯?
或者,出了什麽事?
他在外麵有女人了?
不行,她得去打聽一下。
“白蘭!”她大聲喊。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傭應聲跑出來,慌忙道:“是,夫人!”
“你去,到各處走一走,了解一下情況,最重要的是,問一問先生來這裏多久了,他身邊有沒有別的女人!”林含煙冷聲吩咐。
白蘭抬頭看了一眼林含煙,迅速的低下了頭:“是。”
快步往外走。
“回來!”林含煙又厲聲喝住她。
白蘭馬上站住,轉過身來:“是,夫人!”
“機靈點兒,問不出什麽有用的來看我怎麽收拾你!”林含煙惡狠狠地說。
“是!”白蘭的聲音有些抖,趕緊轉身出去了。
林含煙看著傭人們進進出出的忙碌不由有些心煩意亂。
不停的有人過來問她:“夫人,這個放哪裏好?”
“夫人,這個是放您的房裏嗎?”
問得多了,她不由吼道:“你們沒長腦子嗎?這種事情也要來問我?怎麽就不能像黎蕾那樣自己拿主意?”
又是黎蕾!
林含煙隻覺一口氣憋在心口。
黎蕾到底是怎麽做到藏得這麽深的?
她當年從吉島回來可沒有說她生了孩子,她隻說汪鳳被氣得失心瘋,殺了新生的幼子。
那個時候,她的心裏不知道有多暢快。
當初她和榮誌桓訂婚的時候,如明遠來搗亂,別人都知道怎麽回事,顧著榮家的麵子對如明遠視而不見,隻有這個汪鳳,居然敢對她質疑,居然幫著如家說話,讓她難堪!
真是不知輕重。
白子炎和如明遠是最好的兄弟,心中對自己積怨已深,她當然知道。
她把這一切都照單收了,就等著日後慢慢圖謀。
汪鳳不是和白文山情深似海嗎?她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情深似海。
當然她試探榮誌桓,非常成功,也非常的有樂趣。
她想給白文山和汪鳳增添點情趣,左右不過就是搭個待女罷了,如果黎蕾成功,那以後黎蕾就是吉島的女主人了,也是她的人。如果不成功——
不成功就不成功吧,她再找別的機會整治汪鳳,黎蕾她自然也不會留著了。
沒想到,這個黎蕾倒挺忠心的,拆散了白文山和汪鳳,她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來繼續做個貼身女傭。
她當初還真是挺被黎蕾感動的。
可是沒想到,黎蕾居然瞞了自己這個天大的秘密。
為什麽?
如果當初知道她有個兒子,她一定會讓她做吉島的島主夫人的,再把她的兒子培養成吉島的未來島主,這樣就沒有白子炎什麽事了。
這個黎蕾,真是沒膽沒識!
哼!她一定是以為她要是把兒子帶回來了,會像白晴那個小賤人孩子一樣,被送去殺手營吧?
哼!敢這樣揣度自己的想法,活該她死!
林含煙氣惱的想。
有傭人端來一盤西瓜給她,林含煙拿著牙簽紮著切成小丁的西瓜吃著,想著。
傭人們終於把房間都收拾好了。
她端著盤子一間間的去檢視。
不看還好,一看就不由火冒三丈。
“你們是怎麽做事的?怎麽一點腦子也不長?這裏能放花嗎?醜得要死!拿掉!”她吼。
傭人趕緊上來搬走。
“這隻如玉是我最喜歡的東西,要放到我的床頭去!誰讓你們擺在這兒的?”她吼。
有傭人趕緊過來搬走。
“仔細點!要是磕了碰了我扒了你的皮!”她指著那個抱著如意的女傭人吼。
榮誌桓剛走進院子就聽到了這樣的尖銳的聲音。
他皺眉,轉身對項靖陽說:“我們換個地方吧。”
項靖陽也愣了一下,跟著榮誌桓轉過身,跟上他。
榮誌桓淡淡地說:“是不是沒想到她會變成這樣?”
項靖陽語塞,搜腸刮肚的找詞:“大概,可能,女人後來都會變成這樣吧?你看我們家那個,不也一樣?一天到晚的吵個沒完。”
榮誌桓斜他一眼:“行了,不用安慰我,我在這兒住了這麽久,慕容以瑤隻有跟你會吵鬧,她對項叔和項嬸,對你的那些弟弟妹妹和弟媳等人,都很好,不是個不講理的人,而且進退有度,很有大家風範,到底是世家出身,從小得到的教養是外麵的人不能比的。”
榮誌桓的語氣裏有著深深的悵然。
項靖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他忽然想到了如明遠。
他甩了一下頭,把如明遠從腦海中甩出去。
“你也不能總是與她分開,可能就是因為她總也見不到你,才變得,有些,情緒不穩吧?”
榮誌桓歎口氣:“你呀,總是這麽的小心翼翼,又何必安慰我?不跟她分開,她能不能不這樣我不知道,但是我早晚會瘋掉的。你是沒見過她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樣子,會讓人 覺得還是世界末日早點來吧。真是受不了。”
他不由苦笑:“真是後悔,也許,還是如明遠適合她吧。”
項靖陽隻覺自己一口氣憋在了胸口。
當年,就是榮誌桓與林含煙的一念之私,害得如明遠家破人亡。
他和白子炎都替如明遠不值,為了這樣一個水性揚花的女人。
逝者已矣,這些年,如明遠已經被他們刻意的淡忘了。
他沒有親眼見到當年如明遠的傷心,可是能選擇跳崖,可見這件事對如明遠的傷害了。
幾十年了,當初執意奪人所愛的 人,卻是第一個把如明遠這個名字說出口的。
如明遠地下有知,是否也可以少一點怨氣?
項靖陽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說道:“我們已經查到榮誠和榮信那天是被人救走的,但是救人的人很高明,無論是我們,還是慕熙臣那邊的人,都查不到他們一丁點的蛛絲馬跡,連一片衣角都沒有人看見。”
榮誌桓不由皺眉:“什麽人有這麽大的本事?榮誠和榮信是被襲擊的,倉促應戰,慕熙臣他們那邊的人可是有準備的,按道理,不至於有消息泄露出去啊,而且是他們也摸不著頭腦,這就太奇怪了。”
“是,伊藤英哲那邊也沒有什麽線索,那處懸崖被軍方封鎖了,等過了這段時間,英哲帶人去懸崖處再搜索一遍。”
“那有什麽用?軍方應該也會搜吧?他們搜完一遍,伊藤英哲還能找到什麽?”榮誌桓不報希望。
“白子炎有下落了嗎?”榮誌桓忽然道。
項靖陽搖了搖頭。
榮誌桓沉默了良久:“靖陽,我真的不知道林含煙背著我做出這樣的事來。”
項靖陽沉默。
隨著吉島的脫離,當年的故事也被他們知悉。
榮誌桓覺得林含煙做得太過份了,很生氣。
但是,項靖陽第一時間就是想到了白子炎。
白子炎是個性情清冷的人,這一生,除了如明遠,大概隻有自己這一個朋友了。
其實,嚴格來講,如明遠應該算白子炎的兄弟。白子炎對如明遠是疼愛,他懂如明遠,如明遠從來沒有懂過白子炎,他們之間,是親情。
隻有自己,知道白子炎的才華、能力,他是真心欣賞他。
就是因為懂,所以,項靖陽才知道家人對於白子炎的重要性。
他無法想像,當白子炎知道事情的始末,知道這一切,不過就是因為他和如明遠的關係,不過就是因為他曾經旁觀了林含煙那肮髒複雜的感情,而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心情。
白子炎放下一切離開了。
吉島的一切,曾是他的羈絆。
當初自己想和白子炎聯手做一番事業的時候,白子炎就是因為顧念著吉島而放棄了,他知道,做一番事業對白子炎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誘惑。
也因此可見吉島在白子炎的心中有多重的份量。
自從那一次的不告而別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白子炎,白子炎像個修行的人,把自己關在了吉島,似乎他的心中有著極大的隱痛。
他一直想不通,如明遠真的讓白子炎這樣的心痛嗎?
這些年,聽聞吉島的經濟發展得非常好,雖然仍舊被欺壓,但是白子炎把吉島上下都照顧得很好。
他沒有再去打擾白子炎,他知道人各有誌,像白子炎這樣的人,他的選擇一定就有他的道理。
卻不料,又遇到了這樣的變故。
得知消息的那一天,他曾下令全力尋找白子炎。
他想找到他,不為別的,隻因在他心裏,白子炎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
可惜,白子炎音訊皆無。
他也知道,如果白子炎決意消失,就一定有辦法不讓任何人找到。
即便他多年不離吉島,即便他把自己與世隔絕許多年。
於是,他隻有在心裏,默默的希望白子炎安好。
如今,聽榮誌桓的語氣裏,有著深深的歉意,這倒是項靖陽沒有想到的。
榮誌桓看出了項靖陽心思,他有些感慨的說:“白子炎的能力和才華是出眾的,隻不過,這個人太過小心翼翼了,樹葉落下來都怕砸到頭,也是我們當年太年輕氣盛,欺負他們欺負得狠了,我也沒想到白老頭和如老頭那麽怕我爸爸,那麽迂腐,早知道,就對他們好點兒了,如今也能多兩個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