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紅衣女郎
冷笑一路禦劍往鳳凰台飛去,夜風越發強勁,途中殷無忌醒來,入眼就是一襲白衣,唇角微勾,料到冷笑就在他旁邊,莫名的安心。再想想肖刑風及此次來上黨的目的,不由得眉毛擰成麻花。
“冷兄!”殷無忌喚道。
“我在。”冷笑側頭,不知他何時醒來的。
殷無忌輕笑道:“為什麽每次都是你救的我,唉!冷兄……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冷笑不言語,夜空中幾點疏星勉強能照亮他的側臉,還是那麽棱角分明,說不出的好看。
見他不發話,殷無忌自顧自道:“隻是這一次,冷兄不來就好了。”
冷笑再次側頭,皺眉道:“為何?”
他一直想不明白殷無忌與那黑衣男子到底是什麽關係,殷無忌胸口那一劍是黑衣男子刺的沒錯,有些深,但未能傷及要害。他趕到時,很明顯黑衣男是在扶他。
最最關鍵的一點是,那個人他跟了很久了,從鷓鴣山到斷魂嶺,一次也沒能抓住。他既斬妖獸,又降鬼魂,也就是說他既不單純的修仙也不單純的修佛,這是一種什麽鬼修行?怪誕至極。
殷無忌道:“你不來,我們就可以徹底說開了。”是啊!冷笑要是不來,說不定他這個少主已經跟肖刑風開過好幾輪玩笑了,誤會早已徹底解開,即便觀念仍舊不同,卻十成十的好過以往的刀劍相向。
冷笑眉頭皺得更深了:“我們?”他當然清楚這個我們是指誰和誰,“你跟他是什麽關係。”
“親人。”
冷笑垂眸不語,眼神些許黯淡,期待他的下文。
“他叫肖梟,表字刑風……”殷無忌半躺在泣血劍上,絮絮叨叨的說起自己的身世以及幼時與肖刑風的種種。在他眼裏,肖刑風就像他的親人一樣。
殷無忌的身世冷笑再清楚不過,但就是因為清楚,他才這麽擔心殷無忌的安危,千裏迢迢趕來救下他,他居然說自己不來就好了!胸口上的窟窿還沒補好,他居然不怕死的跟他聊與黑衣男的過往!是的,冷笑很不爽,不知緣由,總之就是不爽。
“咳咳…..”夜風刮得生猛,講得有點急切,一不小心牽動傷口,殷無忌疼得直冒冷汗,猛咳一陣。
冷笑催動靈力,給他舒緩了一下,冷聲道:“不想死就閉嘴,我沒興趣聽你廢話。”
殷無忌乖乖閉嘴了,安靜了沒多久,驀的咧嘴笑道:“不過冷兄能來,我真的很感動……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在上黨?”
冷笑很想說,隻要我想找的東西就沒有找不到的,想了想,他不答反問:“人家那麽嫌惡你,你還熱臉貼冷屁股,嗬……你這少主當的可真是不容易啊!”
這說的什麽話啊!赤裸裸的諷刺,殷無忌瞪他道:“胡說,我們隻是誤會。”
“誤會?”冷笑直視他道:“你所謂的親人因一個誤會不惜傷你性命,這算哪門子的親人?這得有天大的誤會啊?”
殷無忌無奈望天,肖刑風像極了他的父親肖戰,眼裏容不得沙子。從小在殷家軍長大的肖刑風,對殷家的忠誠超過了對他這個少主的尊敬。
“我有滅門之仇,玄門眾家殺我雙親,我有理由恨他們,可我卻沒有勇氣報仇,說實話……我真不想報仇。”殷無忌頓了頓,“冷兄,你說……我是不是很沒骨氣?”
“每個人想法不一樣,豈能用他人的想法來衡量自己?他不是你他又怎麽會懂?你何必在乎?”冷笑難得沒有嘲笑他突如其來的軟弱,用一種勉強還算中庸的語言回答他。
殷無忌笑著笑著,眼裏忽然有了淚意,狀似呢喃道:“冷兄,你真好。”
冷笑怔了一下,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聽到有人說自己好,到是意外得很。
十米外,隱隱可見扶桑葉在風中搖曳,鳳凰台就要到了。
冷笑攬上殷無忌的腰,將他帶下泣血劍。鳳凰台一片寂靜,現在已是醜時三刻接近寅時了,眾人早已陷入深度睡眠了,但是婢女白露卻靜靜守到這個點,見自家公子帶了個滿身血汙的公子回來,趕緊迎上去。
“你怎麽還在這?”冷笑問。
“公子夜裏離去,奴以為公子又去斷魂嶺了,奴怕公子受傷回來得晚沒個照應,所以……”白露答道,未等她說完,冷笑已經打斷她。
“趕快找人,給他療傷。”冷笑輕輕扶著殷無忌躺下。他的動作細致輕緩,看得白露咂舌不已,沒想到冰塊公子居然也有這麽溫柔的一麵,隻可惜這份溫柔永遠不屬於自己。
醫師趕來,一見殷無忌,頗感意外,怎麽又是他?這前不久才為他祛毒療傷,這會兒怎麽又掛彩了?
冷笑退出房門,把時間交給醫師,他取出玉笛緩緩吹著,還是那幾個調調,淒涼哀婉。他總是這樣,一個人時,就喜歡吹笛子。
數十個紅衣女郎闖入風塵客棧隨手抓了一人問話,被抓的人正是那熱情又健談的店小二鴨蛋。
“這兒是不是有個叫鍾離昧殤的男子?”
“鍾離兄啊!我們客棧的管事。”
“管事?”
“是啊!他資曆可長了,你們……找他做什麽?”
為首的紅衣女郎皺眉,根據眾人的了解,鍾離昧殤這些年可是一直被囚禁在密室裏取血養屍,宗主偶爾會放他離開一段時間,然而誰也不知道他把這段時間用來幹什麽了。
“他是什麽時候來這兒的?”
“這個我不清楚。”
“他可有說過些什麽或做過些什麽?”
“鍾離兄向來少言寡語,至於做過什麽我也不清楚。”
前兩個問題答得還算順暢,後麵的便答不上來了,一問三不知,為首的女郎怒了,揪起他的衣領,道:“知道我們是誰嗎?你最好如實回答?”
鴨蛋也急了,你們是誰關我什麽事呀!當然這話他是不敢說的,小聲道:“知道知道,玄門修仙上官世家嘛!隻是小的對鍾離兄的了解實在是不多。”
“你知道就好。”為首的紅衣女郎將他往後一扔,鴨蛋摔了個四腳朝天,然這一摔不要緊,要命的是藏在他衣袖裏的紅色扳機掉了出來。
女郎眼急手快“噌”的撿起紅色扳機,一巴掌甩在鴨蛋臉上,厲聲道:“你找死,還說你不知道,我且問你這扳機哪來的?”
鴨蛋委屈的捂著腫脹的左臉,恨恨道:“這是老板讓帶身上防身用的,我怎麽知道哪裏來的!”
“那我再問你,你們老板是誰?”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
女郎瞬間火起,一頭長發無風自動,顯然是怒到極點,指使身後之人衝風塵客棧裏的物事一陣打砸,她更是拔刀準備一劍要了這一問三不知的小子的狗命,卻被另一個女郎攔住了。
“阿城,時間不多了,我們不要生事端,我看他是真不知道。”
阿城是為首紅衣女郎的名字,攔她的是她的任務搭檔阿連,阿城性格暴戾乖張,阿連比較穩重內斂,兩人真是很好的互補對象,也都是上官宗主的得力部下。此次來虔州正是奉命前來查探“虔州數人失蹤與上官家有關”的謠言究竟是何人所傳。
既然嫌疑已鎖定,有了目標,自然不必再為難不相幹的人。
“哼!”阿城一腳踹開鴨蛋,揮揮手,帶上眾人走了。時間確實不多了,再抓不住散播謠言的人揪出其背後的目的,恐怕上官妍就要遣人來取她二人的狗頭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山林趕去,正欲商討如何引出鍾離昧殤時,不遠處便站了個一襲藍衣的男子。阿城犀利的眼神掃過,隻一眼她便看出那人是誰了。
“小子,被放那麽多血還不老實。”言罷,阿城一劍飛出,昧殤勾唇一笑,猛回頭,飛來的劍瞬間被定住,懸在他額前,不進不退。募的,在眾人驚駭的注視下,飛來之劍寸寸斷裂。
眨眼間,昧殤已經站在了阿城麵前,兩人距離近得呼吸可聞。阿城回過神來,靈力灌體,正欲一掌劈開他,昧殤已經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提起,雙腳離地,淩冽如阿城竟是沒有還手之力。
阿連急道:“鍾離公子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