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鬥嘴
傳送珠直接把殷無忌二人傳送到朝歌的空山道上,殷無忌按照格桑的話找到那個洞。洞外種滿楓樹,洞內陳設奇特,數道藤蔓簇擁著一個池子,池子裏有不明墨綠色液體,黏稠不說還散發出奇怪的味道,一看就讓人惡心的那種。
這就是格桑所說的“清潭”?殷無忌皺眉,如果這都能叫清潭的話,那稀泥坑裏的渾水估計能叫瓊漿玉露了,這如何下得去身呀!他不知冷笑到底有沒有潔癖,沒有還好,有的話他如何能忍受泡在這種散發著臭味的不明液體裏?
冷笑忽然痙攣的顫抖了一下,嘴唇由白轉黑,殷無忌掀開他的胸口衣襟一看,紫黑色紋路已經攀爬到心髒處。沒什麽好猶豫的了,殷無忌迅速為他寬衣解帶,甭管這不明液體是什麽玩意,先泡了再說。
模模糊糊間冷笑感覺有在人脫他衣服,動作嫻熟,他撐起最後一絲意識睜開眼睛,道:“你……你在幹什麽?”
殷無忌頭也不抬,道:“脫衣服呀!”
冷笑眉頭皺得擰成麻花,用力推他道:“脫……脫衣服幹什麽?”
隻差一件中衣了,殷無忌本欲將手中動作進行到底,不料冷笑雙手環抱著自己蹲下,不讓脫了。一副貞潔烈女相,殷無忌想笑,難得還能看到冷笑如此可愛的一麵。
殷無忌道:“冷兄,你中屍毒了,快把衣服脫了,在這清潭裏泡幾天就沒事了。”
冷笑虛弱道:“我就這樣泡。”
殷無忌道:“不行,效果會減半的,快脫吧!”
冷笑猶豫不決,紫黑色紋路已經蔓延到脖頸了,殷無忌可急壞了:“我要撕了啊!”
殷無忌輕輕一掌將他推向清潭裏,順帶除去他的貼身衣物,一連串動作快得連他自己都驚訝,這身手,不去做盜王真是可惜了。
“嘶!”墨綠色的液體覆蓋住傷口,隨即而來的是揪心的疼痛。冷笑額間脖頸處青筋直跳,眉頭緊皺,呼吸粗重,殷無忌守在一旁,眼裏盡是擔憂之色。
不大一會兒,冷笑額頭鼻尖處已經滲出汗珠,清潭冒著熱氣,熱氣上湧,冷笑的汗液像是開閘了般往下淌。這是祛毒的征兆,可見他體內的毒素還真不少,剛才要是再晚幾分,待毒氣攻心,恐怕他得比現在更痛苦十倍。
殷無忌就著袖子給他擦汗,待他不那麽難受了,轉身拾起冷笑的衣服準備給他洗一下,因為衣服上也沾染了少量屍毒,好在隻需用水洗淨便可除去屍毒。
他找了個小木盆端著冷笑的衣服就著月光走到溪水旁,卻納悶了,這衣服得怎麽洗?他一世家子弟活這十六快十七年了,從來沒洗過衣服也沒見別人是如何洗衣服的,這絕對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我是不是要找點什麽東西搓洗呢?”
“等會,冷笑的衣服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是跟搓洗之物有關嗎?”
“不對吧!冷家有特製的香料,香味是熏上去的。”
“可我現在去哪找那種香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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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結了好一會兒,殷無忌吹亮火折子,漫山遍野的去找有香味的野花。
夜來香果然夜裏香味更濃,殷無忌是被它的香味吸引而來的,走近一看,花瓣細碎白嫩,開得低調不招搖。湊近一聞香氣濃得嗆鼻令人暈眩,好了,就它了。
殷無忌將花瓣揉碎泡在小木盆裏,反反複複的搓揉。僅僅是一件衣服,一個大男人洗了半晚上,愣是把手都搓紅了,好在衣物材質好,未曾出現搓爛搓毛邊的現象。
江心念這一摔還真賴上肖刑風了,肖刑風這種既不懂得憐香惜玉又不懂得花前月下的直男居然照顧了她三天。當然,他是有怨言的,譬如為什麽現在的女子這般嬌弱?為什麽我要遇上這姓江的姑娘?為什麽我要照顧她?對了,我到底為什麽要照顧她呀?好像沒人逼我這麽做啊!
肖刑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自與江心念相遇之後一切都變得不可思議。他開始會鬥嘴了,原來犀利的話不僅可以用來唬人表明立場,還能用來鬥嘴。他這種人一向隻用劍說話,鬥嘴什麽的都是扯淡。
他開始會關心人了,比如江心念受傷的第一天,不僅不能行走,居然連手都不大方便,於是他親自喂她喝藥,雖然差點又把她嗆死。這些分明是可以叫其他人代勞的,甚至是可以不必管的。
今天是第四天了,肖刑風送來最後一碗藥,他查過江心念的傷勢根本沒什麽太大問題,何以一躺就是三天甚至是四天?
“啪!”肖刑風重重的放下藥碗,江心念睜開一隻眼看到是他來了,繼續裝睡。
“咳咳。”肖刑風咳了咳,江心念不為所動,繼續裝睡。
“哎呀!”肖刑風走過來在她鼻尖上彈了一記,江心念登時爬起,幽幽怨怨的瞅著他,“你就不能溫和一點嗎?”
“吃藥。”肖刑風淡淡道。
江心念瞟了一眼桌上的藥碗,道:“你放那麽遠我怎麽夠得著?”
肖刑風道:“夠不著不會起來?別裝了,你那點皮外傷早就好了。”
小心思暴露了,江心念慢悠悠的爬起,嘟囔著嘴去端藥。然裝病是真可身子虛卻不假,江心念才走出兩步忽然腳底一個趔趄,肖刑風想都沒想伸手攬住她,江心念到還真是很符合弱柳扶風的姿態,隻輕輕一帶,她整個人便已經撲到肖刑風懷裏。
四目相對,江心念眼神躲閃,像隻小貓,肖刑風忽然來了調侃的興致,勾唇道:“自打你遇到本公子以來,為何總是投懷送抱?這便是江家的禮數?”
江心念反駁道:“這跟江家禮數有什麽關係,我哪裏投懷送抱了?分明是你無禮在先。”
肖刑風道:“我好心拉你一把,你卻屢屢說我無禮,真是白眼狼。”
江心念道:“那便謝過公子的好心了,可以撒手了嗎?”
肖刑風一挑眉,道:“慌什麽,就你這種姿色平平的姑娘,你還擔心本公子會非禮你?”
“噗!公子眼光真是高。”江心念真是要被氣吐血了,以她的姿色在夷陵一帶那是數一數二的,這小子是得有多瞎啊!懂不懂美?會不會欣賞美?
肖刑風笑得一派謙和,道:“不是我眼光高啊!實在是我們那兒的姑娘隨便拉出一個來都是別有一番姿色的。”
江心念一掌推開他,藥也不喝了,賭氣的往樓下走去,她越發納悶,這無名火是打哪來的?其實一切無名火都是有根源的,至於根源是什麽還有待思量。
肖刑風站在木欄杆上看著那負氣而走的身影,唇角上揚,腹誹道:“相貌到是不錯就是腦子笨了點,嗬嗬。”
江心念仿佛隔著百裏再隔著肚皮,還是能聽到肖刑風對她的嘲笑,她站在樓下抬頭瞪了他一眼。又覺得這樣走了挺可惜,於是衝著他大叫:“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閣下到底叫什麽?你……”她還想問他為什麽會去郿塢祭拜殷家先人,為什麽這麽怨恨江家,為什麽明知她裝病還給她送藥……她想問的可多了。可最後決定隻問名字。
“肖梟,字刑風。”他答道。
誰知江心念又是一記白眼拋來,如今肖梟的大名早已傳遍玄門,世家皆知上黨那位隻有十九歲的神秘少年名喚肖梟,卻不知這肖梟到底長的什麽模樣。
當然,越是神秘的事物,越有人模仿,甚至是冒充,至少江心念是這麽覺得的。
“年少輕狂,唉!你不以誠相待便罷了。”
“我說真的你又不信,女人真麻煩。”
江心念揚長而去,肖刑風無奈笑笑。轉身走進屋內等黑夜到來,這個客棧建在姑蘇山腳下,郿塢還有事尚未了結,肖刑風暫時不離去,待天一黑他便去往郿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