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秘聞
黑鐵紫晶棺槨上躺了十五年的冷玉，本該完好無損的屍體，一朝變成了廢紙和稻草，冷霜華差點當場就瘋了，皇甫卿也險些暈厥了過去。
冷靜下來後，兩人才堪堪想到些什麽，屍體被人動過手腳。
皇甫家祠堂密室乃宗族重地，就連本家嫡係小輩都不允許隨便入內，有心人自然不大可能有機會入內做點手腳，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冷玉的屍體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與皇甫卿“簡單交代”了些事，冷霜華失魂落魄的回到鳳凰台，挖空腦門的想冷玉死的那天是個什麽情境，其中是否出了什麽紕漏……可是他一想就頭疼，那天的事像漿糊一樣模糊。
次日，盟主一連串命令下去，金陵皇甫家自有的軍隊領著一幹修士浩浩蕩蕩的來到上黨，把墨家星橋鐵索殿圍了個前前後後。
自肖刑風把一個不入流的墨家送入玄門，盟主看他就從來沒有舒坦過，總想找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把他辦了，把墨家一窩端了，可肖刑風這丫的雖屢屢越矩卻從不犯禁，所幸盟主連教訓的機會都沒有。
直到現在，冷霜華沒耐心等了，他轉念一想，殺一個肖刑風滅一個上黨還需要什麽理由嗎？要知道姓肖的可是當年殷家軍統帥的兒子，說白了就是孽賊餘黨，難道這還不算理由嗎？
關於這一點，玄門各世家也不是不知道，但這有什麽好定罪的，其實各世家對當年的事多少有些愧疚，殷家裏裏外外至始至終沒做什麽威脅各家之事，當時隻是迫於皇甫家的淫威，人雲亦雲跟著同仇敵愾了一把。
如今隻要那所謂的“餘孽”“孽賊餘黨”不來找他們報仇雪恨就好了，哪還能跟著這扯淡盟主一起胡鬧？
肖宗主也不是什麽善茬，知曉盟主那玩意遲早要跟他玩場大的，絲毫不見慌亂，晃晃悠悠的集結眾修士出門“迎客”，完全沒有兵臨城下的感覺。
他到是有些意外，想不到盟主竟如此莽撞簡單粗暴，他是實在胸無城府呢還是覺得自家牛逼得天下第一了？又或者是想打墨家一個措手不及？
與此同時，接二連三的驚天秘聞在修真界乃至整個俗世界流傳開來，頃刻間，滿城風雨。普通人開始鬧哄哄的討論著，各大小修士也撇下其高貴的修士身份與普通人攪和在一起，紛紛打探詢問消息的來源之地，出自何人之口，可不可信……
此時，彭城新貴單老板的小店裏人滿為患，眾人都屏氣凝神的聽單小言那本《世家那些年》，邊聽邊為單老板捏一把汗。這些秘聞不論真假那都是不能隨便說瞎議論的。
“昨天說到哪了？嗯，殷家這篇吧！”單小言一副不怕死的樣子，中指與食指並攏輕輕撚了下嘴角翹起的小胡子，開腔道，“二十年前殷家當年盛極一時，殷宗主是個德才兼備、至誠至善的好人，又是個天縱奇才，手提一把辟邪劍堪堪能撐起整個玄門，儼然是當時眾世家之首，一時間風頭無兩……呃，這個好像說過了……算了，我再說一遍。”
底下的聽眾紛紛翻個白眼，“愛說幾遍說幾遍，隻要你不怕死。”
“當年皇甫家與冷家勾結，甚至還有九原的曆家，三家一起合謀設計殷家，以殷昊天一家獨大意欲鯨吞其餘幾大世家為由，糾集眾世家討伐殷家，致使殷家數千冤魂死不瞑目，徘徊在郿塢不願離去……”單小言喝了一口水，立馬有人見縫開問。
“怎麽個設計法？單老板上次可沒說過啊！”
單小言擺擺手，示意他莫要激動，而後接著道:“十萬年前的那天晚上，由冷霜華帶頭，皇甫、曆氏三家齊聚一堂商定討伐事宜。其實那時關於討伐之事，各世家私下還是交流過的，隻是其餘幾家不怎麽感興趣，所以每十天一次的商定會除了此三家，其餘幾家都隻派了門生過來，應付應付而已。可就在那天晚上，外麵忽然來了一夥修為強悍的灰衣蒙麵人，破門而入半個字未曾吐露，提刀便是一番血腥砍剁，而死的全是三家之外的人。皇甫卿當機立斷咬死這夥人是殷家派來的，因懷疑諸位世家商定會上所密謀之事有鬼，才下此毒手。”
“各世家知道自己門生被無辜砍死，本來對討伐提不起興趣來的一幹人等紛紛響應皇甫家，說願意與之一起剿滅邪修狂徒殷氏滿門。由此八家齊聚，趁日落黃昏突然將殷家郿塢圍了個密不透風，於是當晚殷家便遭難了。”
單小言再次端起茶水，不疾不徐的抿了一口。
下麵立刻有人問道:“那夥灰衣人真是他殷宗主派去的？”
“當然不是。”單小言將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那些個灰衣人是曆家的死侍，他們奉命把自己扮作殷家仆從夜闖商定會，來個借刀殺人，這一切都是那三家早早謀劃好的。”
“竟是如此？想不到冷宗主深居簡出原竟是此等小人。”
“我就說冷家有問題嘛！你看冷家那小公子，一臉的殺氣，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還有曆家，唉喲別提了，曆宗主我是不知道了，不過那曆大小姐殺人不眨眼啊！是個狠角色。”
“就是，就是，曆家邪氣的很，還修佛呢！修的是修羅佛吧！”
“哈哈哈——”
單小言說到尾聲，滿屋子的聽客開始嚷開了，個個都很有想法，唾沫星子滿天飛，指點江山似的。
突然，門外一道灰色影子閃過。
隻聽“嘭”的一聲，言如玉小店門口那棵一人高的小樹應聲倒地，旋即灰色影子如風般轉瞬刮進了店。
見來人一幹聽客瞬間呆住，來人一襲華麗錦緞灰衣，食指一枚灰色扳機倒映出主人冷冽的眼眸，來人正是某聽客口中“殺人不眨眼”的曆家大小姐曆惠。
厲惠橫眉一挑，背後垂下的長發驟然無風自動，眼眸內寒光一波激起千層浪，看得一幹聽客脊背發涼，清一色的在瑟瑟發抖中默不作聲。
一個彈指間，幾個灰衣修士腳步輕浮的跟了上來，十分訓練有素的分開站到了曆惠身後。他們氣息沉著，吐息輕緩而悠長，看得出都是高手。
“聽說單老板一張三寸不爛之舌能把死的說活，還能憑一己之力汙蔑敗壞半個玄門世家名聲，真是有經天緯地之才啊！”曆惠頓了頓，“曆某本想請單老板到我菩提穀坐坐，可又怕您清貴的很，難請，曆某便隻好親自登門拜訪了，那麽單老板還請出來一見。”她最後一句話帶著十成十的壓迫感，周遭的普通人登時有種喘不上氣來的窒息感。
“喲，我竟不知道登門拜訪還帶砍人家門前樹的，這是哪門子的惜才之心呐？”單小言並不受她的刻意壓迫所影響，不疾不徐的下樓來，語氣中還帶了一貫輕快的調笑，“曆大小姐，幸會幸會，您來此，小店蓬蓽生輝啊！”
“是嗎？”曆惠那雙自帶火焰的眼神陡然鋒利起來，按在惠一劍柄上的拇指翻飛間，劍身朝上旋轉而去卡在了單小言脖頸上，劍未出鞘，光是這力道險些把他那細長纖瘦的脖子給震裂口。
“老東西，你狗嘴吐不出象牙來三言兩語就想攪動玄門風雲，到底是何居心？”曆惠顯然還有很多話要問，要不然單小言早在露麵時就沒命了。
類似於方才所說殷家被設計，眾人含冤而死之類的言辭，單小言很早就在各州各地放了出去，彭城是最後一站。也就是說，玄門二十年前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早已被許多人翻來覆去的品味過了，也因此，這事才引起玄門世家的極大關注。
說得多了，他連自己在哪個地點講過哪個玄門秘聞都忘了，時常在講得意猶未盡時聽到底下人嚷嚷說這個不是昨天才講的嘛！換一個換一個。
“嘖，大小姐剛才還好好說話，怎麽這麽會兒又凶巴巴起來了，生氣會長皺紋的哦！”單小言還是那副不怕死的吊兒郎當樣。
“長你娘的燈籠皺紋。”曆惠怒火中燒，一腳把他踹出去，單小言像團被踢飛的香蕉皮，直接被送到了樓梯通道上，又骨碌碌翻了幾滾才停住，他那把老骨頭怎麽經得住踹？就這一下他鼻子嘴裏瞬間淌血，也不知是摔斷了鼻梁還是磕掉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