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好戲開場
莫風瞧了一眼，蟹黃包，芽豆粉，烤的黃澄澄的野豬崽，散發著迷迭香奇異的香氣，是莫風的最愛。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最後上來的一大盤銀蠔。
“銀蠔從哪裏來？”
銀蠔出水即死，除了藍海裏的小島，南嶺郡其他地方，是吃不到銀蠔的。
“以少爺帶來的。”
莫風舊惱又添新煩，接著瞪起眼睛，不滿的問道：“他在哪裏？你為何不告訴我？”
一瓣委屈的咬了咬嘴唇，淚珠子在眼眶子裏打了個轉，帶著哭腔答道：“他剛來！”
莫風見他如此，不由得軟了心腸，覺得自己有點故意挑他的刺。
隻是一想到他的身份，莫風心裏就很不耐煩，她一聲不響的拿起筷子，挾起銀蠔，沾了薑汁放入口中。
如今自己不再是普通人的身體，可以大快朵頤銀蠔了。
以伯倫一直記得她當初不能放開肚皮吃銀蠔時的不滿足，隻要來見她，都會給她帶銀蠔。
雖然銀蠔不像仙露明珠那樣珍貴有奇效，卻很難活著將它們帶這麽遠。
以前在瓊崖城時也就罷了，如今她到了南嶺城，以伯倫依舊一如既往的給她帶銀蠔。
一瓣哭喪著臉坐在莫風身邊，眼睛隨著被挾起的銀蠔，從盤子到蘸料碟，最後進入莫風的嘴裏，被她的銀牙咬碎。
莫風終於被他看的不得不出聲：“你想吃就吃，難道要我喂你？”
一瓣卻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一下子撲倒莫風身上，抱住莫風，抽抽噎噎的說道：“姐姐！我錯了！”
莫風冷冷的問道：“你錯了什麽？”
一瓣期期艾艾的說道：“我昨個兒看雜耍戲看上癮了，沒有看住河麵，讓姐姐受了驚嚇。”
莫風怔住，她居然從未想過，她從未讓一瓣在這裏看住河麵，甚至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魏無鍾敢在河麵下手，而且是收服了河底的大鼇。
一瓣跟著她和綠茫出來，人家本就是來玩的呀，人家本來是想跟著她前往鏡花緣，是她不讓人家去的呀。
莫風想，大概是為著自打紀甲告訴她一瓣是暗內衛，她就沒有把他再當小孩子看吧。
可不能因為莫家出事有可能是暗內衛在裏麵起作用，就仇恨所有的暗衛吧。
莫風這麽想著，緊繃的小臉也跟著緩和下來，她當真的拿起一瓣的筷子，挾起一隻銀蠔沾了薑汁，放進一瓣的口中。
一瓣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眼睛紅紅的，見莫風如此，眼淚再次湧了出來。
“不要哭著吃東西啊，會肚子痛的。”
莫風說完這句話，想起這是母親曾經說過的，不由得眼圈也紅了。
一瓣用袖子擦了眼淚，抱著莫風，身子扭股糖一樣的，整個貼在她的身子上。
她憐愛的拍了拍一瓣的腦袋，沒有推開男孩兒的依偎，笑問道：“昨個兒唱了什麽好戲？讓他們也唱給我聽聽。”
一瓣很開心的咧嘴笑起來，把一滴還掛在睫毛上的淚珠震到莫風的手背上。
他脆生生的答應了一聲，急忙跑出去安排。跑到門邊他又回過頭來，問道：“以少爺在樓下呢，他問能不能上來見姐姐。”
莫風點點頭，一瓣很乖的下樓去了。
少頃，樓梯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一身風霜之氣的以伯倫大踏步的上樓來。
看到莫風，以伯倫如湖水一般的藍眼睛裏蕩起了波瀾。他徑直走到莫風身邊坐下，一縷幽香讓他心旌搖蕩。
“用了什麽香？”
以伯倫聲音裏帶著纏綿不盡的久別情意，他想攬身邊姑娘入懷，可姑娘眉宇間的不可褻瀆之意，讓他隻好悄悄的咽了一口唾液。
以伯倫隻好找些別的事情來讓自己分神，他操起野豬崽兒身上的刀子，運刀如飛，雲淡風輕裏，一盤野豬崽被剔得幹幹淨淨。
以伯倫將一片片薄如蟬翼的粉紅肉片放在莫風麵前，莫風笑靨如花，讚道：“好功夫。”
以伯倫得了莫風的讚揚，很是得意，正待說些什麽，一瓣“得得得”的跑上樓來，對莫風笑道：“姐姐！好戲開場了！”
莫風本以為小孩子喜歡的戲一定是非常熱鬧好玩，誰知講的卻是兩兄弟為爭一個女人，最後成仇的故事。
戲唱到後來，莫風卻越來越吃驚。那完全是紀甲講過的，與他同牢獄友救主的故事。
莫風悄悄的看向身邊二人，一瓣的小胖臉上滿是“你看，我說的是真話吧！這故事當然吸引我沒有看見你遇險了”的委屈，莫風隻好點點頭以示安慰。
以伯倫的眼睛卻眯了起來，很是痛苦又很是糾結，這出戲將他知道的碎片全部串了起來，讓他明白了圍繞自己都發生了什麽。
莫風與一瓣交換了一下眼神，皆明白以伯倫一定是看懂了這出戲。
戲台上的戲依舊在繼續著，隻是略去了以薩做海盜一節。故事也沒有以東閔國為背景，自然也就沒有什麽清海。
樓下的普通人眼裏，這就是一出精彩的忠仆救主記和王子複仇記。
故事跌宕起伏，掌聲不斷。
被搶走了女人和王國的哥哥，伺機殺死了弟弟，搶回了自己的女人。
女人生了一對兒子，哥哥搶走兒子送去了遠方。哥哥恩人的兒子長大了，哥哥給他找了一門好親事。
哥哥將恩人的兒子送到嶽父嶽母家，將兒子接回，與自己的女人和兒子生活在一起。
結局皆大歡喜，樓下一片歡聲笑語，似乎一切本來就該這樣安排。
以伯倫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放在桌子上的手在不停的顫抖。
台上戲班子班頭出來答謝，戲子們端著托盤走下戲台，開始收顧客打賞的禮金。
走上二樓的戲子，正是飾演一對兒子的兩個小孩子，兩人一般高矮，身子圓潤，粉妝玉琢。
雖然離近了看並不十分的相似，可勝在極有默契，動作幾乎一模一樣。
莫風心裏一跳，這兩個孩子不是剛才唱戲的孩子，而是人豢養的一對傀儡，隻是模樣做的逼真。
豢養傀儡是莫風與李坤一起發明的新玩法，最早還是莫風教給李坤的，沒想到讓李坤玩出了大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