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臉麵
原來綠茫真的是以伯倫殺的，那他死的一點都不冤枉。莫風暗鬆了一口氣，以伯倫早就死了。
荊魚島換主這件事在民間是保密的，風茫認識的人少，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莫風訓斥道：“所以你猜你們會死？所以你散布這種謠言？你知不知道舌劍亦能殺人？你想沒想過南嶺王府的臉麵？”
半晌，風茫才喃喃說道，“臉麵？”他抬起頭來，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他悲傷的看著莫風，再次重複，“臉麵？”
他清楚的記得，當年蔡王爺就是用這個詞訓斥姑姑，逼姑姑自殺，以成全蔡家的臉麵的。
“臉麵，很重要嗎？”
莫風察覺到少年的悲傷，語氣溫和下來，柔聲回答：“重要啊。臉麵還有另一個叫法，叫做尊嚴。無論是人，家，還是國，都需要有尊嚴。”
少年身軀微微的顫抖：“比命重要？”
莫風明白少年在想什麽，微微歎息道：“看是誰的臉麵了，我想如果是我自己的臉麵，我肯定是不能讓人丟命的，可如果是家國之尊嚴，卻需要我們每個人用生命去扞衛。”
風茫開始抽泣：“娘娘是說我父親嗎？那娘娘為什麽收留我？王爺很不高興。”
莫風笑道：“我哪裏收留你了？你已經忘記是誰救了你嗎？”
“是一瓣哥哥。”風茫頓了頓，聲音更加低了下去，“還有三個師父。可他們都不喜歡我，嫌我笨。”
“笨不笨的，也說不準呢。”
莫風隨意的安慰風茫，接過石青端過來的一盤點心放入口中，一股清涼直透心脾，才發現這是用珠玉果做成的點心。
莫風啼笑皆非，暗笑這廚子也太奢侈，問道：“這是誰送過來的？跟廚子說，這種果子很貴的，不要用它來做點心。”
石青見這邊劍拔弩張的局麵有了緩和，心裏替風茫鬆了一口氣。她笑嘻嘻的答道：“不是廚子，是一瓣大人來了，點心也是一瓣大人做的。”
風茫聽到“一瓣”的名字，頓時抬起頭來，他如一潭湖水一樣的大眼睛看的石青臉一紅，石青接著懊惱起來。
“一瓣隻送點心，不進來和我說話嗎？”莫風嗔道，“難道要我這樣搖搖擺擺的去見他？”
石青急忙答應了一聲，借機跑了出去，莫風衝風茫一笑：“你瞧，她害羞了！”
風茫的臉也借著紅了，再次垂下頭去，看螞蟻搬家。
一瓣進來的時候，正是看到莫風大腹便便的，笨拙的坐在石凳子上，風茫蹲在地下，用小鏟子不經意的挖著泥土，有花妖精靈圍著他轉來轉去。
一瓣拍了拍風茫的腦袋，剛要趕他離開，莫風不露聲色的衝他搖了搖頭。
一瓣會意，待風茫抬起頭來時，一瓣一指頭彈走一個花妖精靈，笑道：“招蜂引蝶了啊！”
風茫正為剛才石青害羞的事情，心裏五味雜陳，不知道是喜還是局促，如今一瓣這麽說，更讓他難受了，這局促不安的樣子讓莫風想到一個人，問道：
“一瓣，你這次去白房子島，遇到魚鰭了嗎？他沒有回去糾纏雲渺渺吧？”
一瓣看了一眼莫風，他不願意騙莫風，答道：“魚鰭我沒有見，雲渺渺……”他遲疑了一下，“她放心不下雙兒，去京都了。”
莫風愣住，不由得落下淚來，傷心歎息道：“隻怕她再也見不到想見的人了！不知道她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一瓣對雲渺渺素來沒有好感，且自打他做了慎刑司司正，算是與近衛軍完全脫離了關係，故而雙兒死亡的消息，一瓣隻是隱隱聽說，知道的並不真切。
如今聽莫風這麽說，接著驚訝的問道：“姐姐聽誰說的？”
莫風本想說是李坤，卻接著轉了念頭，她衝著一瓣使了個眼色，若無其事的說道：“是蔡師兄告訴我的。”
她將蔡業北那天說的關於雙生子治死了雙生子一事，對一瓣講了一遍，隻是加上了一段話：
“蔡師兄到南嶺郡來，也是為了查二童和三童的底細，看看他在這邊可有徒子徒孫沒有，是不是知道他的底細。”
風茫的臉色接著變了，他求助的看著一瓣：“一瓣哥哥，我……我怎麽辦？近衛軍會不會抓我？”
莫風安慰的笑道：“你怕什麽？知道你拜二童三童做師父的人，除了王府我們自己人，剩下的都死了，你也隻是王府裏一個小花匠，蔡師兄又不認得你。”
風茫的眼睛急的都紅了起來，眼淚在眼眶子裏打轉，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瓣戲弄的捏了捏風茫的臉，風茫有些惱怒又有些沮喪的別開了臉，怒道：“別捏我的臉！蔡大人說了，在周國，這樣是犯法的！”
一瓣和莫風對視了一眼，如今的南嶺郡，已經把魏家和蔡家的勢力徹底清除，能夠稱得上“蔡大人”的，隻有從京都來的近衛軍軍官蔡業北。
風茫察覺二人神色不對，接著想到自己提到了蔡大人，又蹲在地下掉起淚來。
他期期艾艾的如自言自語般說道：“他知道我是誰，還問了我很多話，我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的，他問我認不認得師父，我就說那是我師父……”
一瓣落了個沒意思，根本沒在意風茫如囈語一樣的嘟嘟囔囔，隻當是風茫生氣了在訴說自己心中的不平。
一瓣知道風茫因為長的好看，經常會被人揩油，風茫又是個敏感的，為此跟人打了不少架。自己隻是玩笑，卻被風茫多心了。
一瓣訕訕的說道：“跟你頑的，想什麽呢！老子是有女人的……”
莫風怕二人在這沒意思的事情上糾纏起來，急忙止住了一瓣：“原是你不對，跟人頑也不能這麽頑。”
她衝一瓣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對風茫說道：“阿茫，你把和蔡大人說的所有話說來聽聽，看看有沒有辦法挽回。”
風茫本以為自己要被蔡業北帶回蔡家了，那樣他就死定了。如今聽莫風的意思，竟是有辦法可想的，心裏泛起希望，擦掉眼淚，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