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笛簫一曲思舊事 緬懷當初談故人
笛簫一曲思舊事，緬懷當初談故人。
??流沙無痕埋盜骨，驚險萬分尋寶記。
??手持竹笛的蓬頭垢麵、碧眼鷹鼻的高大怪人惡狠狠看著楊月生所在方位暗暗發狠之時。
??楊月生目光深邃望著笛聲傳來方向凝視半響，猛的一擺手。
??“此地不宜久留，陰邪怪事太多，早早離開為妙，收拾東西速速離開。”
??葉雨南與劉夢龍眾人答應一聲，紛紛將隨身之物帶好，跟隨楊月生連夜趕路返回焉嗜鎮。
??靜夜無聲，星光引路，楊月生與劉夢龍一行人深夜跋涉在沙漠中，幸虧楊月生善觀天象，觀看北鬥七星尋出其中的北極星，以北極星定北，以其相反方向為南，一路南行。
??連走三日，楊月生與劉夢龍一行人遙遙望見焉嗜鎮城頭軍旗，陸凱八人與楊壽泉是頗為興奮，大聲呼喊發泄心中暢快心情。而楊月生則是眉頭緊皺，一直臉色緊繃。
??劉夢龍眼光一掃見師父神情有異，移步近身低聲問道:“師父臉色不佳，可是有事憋在心裏，不妨說與弟子，為師父分憂解難。”
??楊月生輕拽劉夢龍衣袖，將其帶到一旁，低低聲音道:“徒兒難道沒察覺那晚笛聲詭異，似乎有些針對我等。”
??“不瞞師父，那晚笛聲一起，弟子便覺有些不對，笛聲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出墓之時響起，頗有落井下石之意，若不是師父早有防備，恐怕早已死在蟲口，每當憶起此事，心裏都覺不安。”
??楊月生聞言微微點頭，低聲囑咐。
??“回城之後，笛聲催蟲之事莫提，同時暗中布下眼線，吹笛之人既然想害死我等，必會尾隨而來，你我靜觀其變，看是何人?”
??劉夢龍微微點頭同意，隨後二人跟上隊伍進城。
??都言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劉夢龍此次尋寶七日之久，趙靈玉與巴巴亞妮五位嬌妻美妾日夜期盼夫君早日歸來。七日一過聞聽夫君歸來，趙靈玉五女自是喜出望外，微施薄粉，輕點朱唇，一同出府迎接。
??劉夢龍回府沐浴更衣，與五女廳中一敘，趙靈玉問起尋寶經曆，劉夢龍滿嘴謊言，盡說些輕而易舉之言，並未將實情告知。劉夢龍擔心五女若知尋寶凶險，定會拚命阻攔，故此隱瞞下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劉夢龍正與五女閑談之時，家丁稟報楊月生與葉雨南來訪。
??“快快有請。”
??“郎君，楊月生既是你的師父，又是軍師不可怠慢，不如擺下宴席邊吃邊聊如何？”
??趙靈玉櫻桃小口微開，銀鈴般的聲音響起。
??“夫人言之有理，就依夫人之言，速去備下酒席，招待師父與葉兄。”
??劉夢龍話音一落，家丁“喏”了一聲，轉身去辦。過了片刻工夫，廳外腳步聲響起，劉夢龍起身出中門迎接，而趙靈玉與巴巴亞妮五女則是退到後堂避嫌。
??劉夢龍請楊月生與葉雨南廳中就坐，吩咐沏好茶水，三人品著香茗，聊起尋寶一事。
??三人聊得盡興之時，家丁稟報酒席備好，劉夢龍邀請楊月生與葉雨南二人入席共飲。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意上頭，葉雨南提議吟詩行酒令助興。
??劉夢龍做為主人，當然率先吟詩。劉夢龍輕拂酒杯，朗聲開口。
??“披星戴月風衣寒，鐵馬兵戈血濺淚。”
??“好詩，意境優美，當浮一杯。”
??葉雨南高聲讚歎，劉夢龍與楊月生一起舉杯三人滿飲一杯；輪到葉雨南吟詩，其舉杯邀月高聲吟詩。
??“舉杯邀月孤影單，酒月浮沉夜浮萍。”
??“妙哉！滿飲此杯。”
??楊月生舉杯一敬，一口喝幹。劉夢龍與葉雨南自然舉杯相陪，不待酒杯放下，楊月生受劉夢龍二人所引，一時之間詩興大發。
??“金風一度驚沙浪，幻眸迷離疑迷城。”
??“好詩，舉杯當飲。”
??葉雨南朗聲稱讚，劉夢龍舉杯敬酒，楊月生微笑端杯，三人一飲而盡好不痛快。
??三人越喝越多，醉意上頭，劉夢龍拿出玉笛吹奏一曲助興，不曾想趙靈玉聽到笛聲，也吹起玉簫合奏一曲《高山流水》。悠揚曲聲飄蕩夜空，令人聞之無限遐想。
??吹者無意，聽者有心。楊月生聽著笛簫一曲，腦中浮想聯翩，忽而想起從前往事，不覺眼圈微紅，有些濕潤，瑩瑩淚光中從前往事一幕一幕回蕩眼前，激起心潮起伏不定，道道漣漪腦海擴散。
??葉雨南沉醉曲聲中，偶爾一望楊月生，忽見師兄淚光閃爍，輕拽楊月生衣袖，低聲問道:“師兄有何心事，不妨道來，壓抑心中憋悶生病啊！”
??楊月生聞言長歎一聲，兩行清淚緩緩滑落。
??“想當年我隨師父走遍中原，踏足四域八荒，隻為成全天罡門曆代祖師心願，集齊五珠凝聚道火，鎮邪驅鬼。”
??“五珠為何物，我怎未聽說，還請師兄明言。”
??“唉，師弟有所不知，五珠乃道家不傳之秘，自從道門一化為四，天罡、地煞、煉仙、知命四門都為求道法真諦，各自尋求得到五珠凝聚道火，為逆天改命而忙碌幾百年之久。”
??“我隨師父走遍八荒盜墓尋寶尋得定風珠、月華珠加之門內前輩尋到的星庇珠、陽霞珠，門內已有四珠唯差陰煞珠一直未有下落。”
??“後來傳說西域三十六國之一西且彌國有位貴族在沙漠偶得此珠獻給國主，我與師父及師叔三人千裏迢迢趕到天山東於大穀，西且彌國已成殘牆斷瓦，渺無人煙。”
??“我與師父、師叔走遍西域幾經周折，總算打聽到西且彌國主後被葬在天山北麓險地天陰穀，那裏終年陰寒潮濕蟲類泛濫成災，若無善於驅蟲的薩滿陪同，天陰穀之行是九死一生。”
??“師父重金邀請一位在突厥族名氣頗大的薩滿陪同進入天陰穀。”
??楊月生話到此處一頓，葉雨南急忙追問。
??“師兄，後來如何了？莫打啞謎，快快道來。”
??楊月生手捋須髯唉歎一聲。
??“唉，本以為有薩滿陪同會安然無恙，誰知這薩滿突起歹心欲暗害我等，危機關頭師叔北鬥真人舍身救人，以其身軀喂蟲救了我與師父，而我一怒之下，施展蓮花掌一掌擊斃薩滿古力丹。”
??“陰煞珠可曾得到。”
??葉雨南頗為關心。
??楊月生微微歎息一聲。
??“師叔為此舍棄生命，陰煞珠若不拿到，也愧對師叔在天之靈，我與師父趁著護墓毒蟻所剩無幾，衝入古墓從棺材中拿走陰煞珠，但師父左臂卻被幹屍死死拽住，緊急關頭師父斷臂保命，才得以帶著我逃出古墓。”
??話到此處，楊月生淚流滿麵，葉雨南與劉夢龍也是聽得頗為動容，眼圈一紅默默流淚。
??三人默默流淚半響，忽而劉夢龍出言問及盜墓奇聞。
??“師父，悲傷之事莫要多想，弟子想問盜墓可有令人終身難忘的經曆，不妨道上一二，弟子頗感興趣。”
??楊月生聞言微微點頭。
??“既然徒兒相知盜墓奇聞，我就給你講講安州流沙墓。”
??“流沙墓此名聽著古怪。”
??“徒兒，流沙墓不僅聽著古怪，其中險情更是令人畢生難忘，徒兒莫要插話，容我一一道來。”
??“那是前朝義寧年間，我隨師父來到安州，聽聞安州貴族墓中有星庇珠，我與師父便盜墓取寶。”
??“師父先觀看山脈風水，發現安州烏兔山南麓有處山峰符合玄武垂頭，朱雀翔舞，青龍蜿蜒，白虎馴俯風水寶地之相。”
??“我與師父便在此處用羅盤尋找古墓，三日之後，師父指著山峰之下四株槐樹朗聲道:墓穴就在槐樹之下。”
??“起初我有些懷疑，無墳無碑何以斷定此處有墓，但是到了夜間，我用洛陽鏟一挖之後，才發覺是我錯怪師父。”
??“建墓之人廢盡心機，就是不想死後被人盜墓，故而未堆墳丘，墓穴建成之後以槐樹為碑，後人方便尋找，而盜墓賊卻很難發現。”
??話到此處，葉雨南忍不住出言問道:“既然尋到古墓，想必流沙墓主人精心設下的機關，輕而易舉便被師父與師兄破解，十分容易拿到星庇珠吧！”
??“非也非也。”
??楊月生微微搖頭，語氣低沉道:“師弟有所不知，當我挖出一個盜洞之後，師父是麵色凝重，不許我下墓還令我將盜洞填好。”
??“這是為何？”
??“我問過師父，師父言道:此墓看似好挖易盜，實則凶險萬分，一旦挖出盜洞進入古墓，九死一生絕無活路。”
??當時我一下驚住，連忙出聲詢問。師父緩緩言道:“此墓叫流沙墓，墓主建墓之前必積下重達萬斤細沙，墓穴建罷，墓主棺槨下葬之後，後人將萬斤細沙倒入墓中，外麵用土一蓋，栽上四株槐樹。”
??“不知流沙墓厲害之人，挖出盜洞進入古墓，進去容易出來就難了。”
??“有何難法?”
??“流沙很輕，人從流沙洞進入之後，過了片刻工夫，流沙回填，盜洞封死，進入古墓之人唯剩無奈等死結果，再想出來絕不可能。”
??劉夢龍與葉雨南聽著心裏一驚，都十分震驚流沙墓的神奇，更覺得萬分可怕。楊月生看著二人臉色，手捋須髯低歎一聲。
??“不瞞二位，當時聞聽師父之言，我也十分震驚，連忙急問破解之法，連師父也是連連搖頭，對流沙墓毫無辦法。”
??“後來如何了？可想到解決之法。”
??楊月生微微閉目，半響過後才掙目言道:“見師父毫無辦法，我頗不死心，在當地四處走訪，探聽當地關於古墓流言蜚語。”
??“我走訪三個月，偶爾在茶肆聽到有人言道:流沙無情，何不在其邊上另建墓穴，將流沙移到新墓之中，既能破解流沙墓，又能再建新墓，何樂而不為呢？”
??“當時我聞聽此言，喜在眉梢，暗暗記在心裏，回去稟報師父，師父聞之大喜。從此我與師父晝伏夜出，在槐樹之後另建新墓，將流沙移走，足足三月有餘才將流沙移淨，待我與師父進入古墓，眼前一幕令我驚呆。”
??“發生何事？”
??葉雨南急忙問道。
??“墓中屍骨橫七豎八不知多少，我與師父將這些屍骨擺放一邊，大概推算一下沒有一千也得有八百，師父看罷屍骨言道:這些屍骨並非是陪葬之人留下，而是盜墓之人的屍骨，如此多的屍骨，可見此墓早已被人發覺，隻是盜墓之人不知流沙之威，臨死方知流沙墓乃是盜墓賊的地獄，不可輕易進入，後悔之時已然晚亦，隻能待坐墓中等待死亡。”
??“整理已畢屍骨可曾在棺材中尋到星庇珠。”
??“星庇珠就在墓主口中，我與師父撬開牙關得到星庇珠之際，師父忽生悔意，覺得破解流沙墓之後，盜墓賊必然再次進墓，到哪時墓主陪葬品必被洗劫一空，連屍骨都會被破壞，這對死者是極大的不敬。”
??“思來想去，師父覺得還是將流沙回填，保住墓穴不被盜墓賊肆意妄為破損才是應做之事。我也覺得師父言之有理，便與又耗時三月之久將流沙填回古墓，這一來回折騰便是半年之久。”
??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得到星庇珠也算是不枉此行。”
??劉夢龍聽罷微微點頭，深感師父言之有理，人之一世若對死者不敬，也算妄生為人。三人越聊越廣，不知不覺聊到響馬一事。
??楊月生有意考考劉夢龍，故意問劉夢龍，若是你為響馬首領，如今該做何事，以後該當如何？
??劉夢龍略微思慮片刻工夫，朗聲回道:“假如我是響馬首領，此刻應養精蓄銳，休養生息，待風聲一過，安西四鎮唐軍鬆懈之時，再突然襲擊唐軍，給唐軍一個下馬威。再不遠千裏偷襲商隊，襲擊之時故意留下行蹤，讓唐軍以為向西實則向東，來回調動唐軍疲於奔命，待唐軍無力追趕之時迎頭痛擊，如此一來便可立於不敗之地，而唐軍連吃大虧損兵折將，自然不敢再出兵剿匪，響馬便可縱橫大漠，為禍一方，不知我之計策可否入師父之耳？”
??楊月生聞言微微點頭，淡淡一笑道:“徒兒對於兵法真是了如指掌，不過響馬未必讀過兵書戰策，其雖狡猾如狐，但其謀略尚淺也隻有徒兒一半，故此我大膽推斷，響馬必藏在沙漠之中隱秘地形之內，我軍即便派出多支人馬也無法尋到，但是響馬必有耳目在外，隨時打探唐軍消息。”
??“依我之見，派陸凱九人聯絡天山派門人，廣布耳目尋出響馬探子，從探子口中必能審出響馬藏身之處。”
??楊月生話音一落，葉雨南插言道:“尋出藏身之處該如何？”
??楊月生笑而不答，看向劉夢龍，劉夢龍一見楊月生目光，已知師父心意。當下朗聲開口。
??“既知響馬藏身之處，不可操之過急，此舉會打草驚蛇，驚動響馬另尋藏身之處。”
??“那該如何是好？”
??“以靜製動，放出誘餌，靜觀其變，待其一動，雙管齊下，一支人馬攻打匪窩，另外一支人馬緊緊追趕，將其逼入布下的天羅地網之中，將響馬一網打盡，震懾響馬背後勢力，令其不敢輕舉妄動，再聯合安西四鎮人馬將背後勢力包圍，令其簽下城下之盟，不再暗中支持響馬，如此一來可保西域數年太平，弟子愚見不知可對否?”
??楊月生與葉雨南對視一眼，眼中閃過讚許之意。楊月生微微點頭，淡淡開口。
??“徒兒不愧是熟讀兵書戰策之人，如此妙計連為師也是十分驚歎，既然徒兒已然想出妙計，那就按徒兒之計行事，不過先讓陸凱九人回天山聯絡天山弟子，廣布耳目尋出探子之後，再施展此計鏟除響馬保西域數年太平。”
??“……”
??夜色如水，清淡撩人，如夢似幻，令人瑕想。在這夜色撩人夜晚，劉夢龍與楊月生三人在府內賞月對飲之時；藏青卻在黃沙鎮對著篝火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日子倒也過得頗為灑脫。
??不過酒肉穿腸過，憂愁煩惱生。看著篝火起伏跳動，藏青雙眼直視篝火，不知不覺出神。其出神之時，往事曆曆在目，腦海浮想聯翩，不覺想起哥哥的音容笑貌，心中悲痛萬分，眼淚不覺流淌而下，落地沙粒中泛不起絲毫波瀾，留不下一絲痕跡，隻覺悲痛欲絕，好想大哭一場，但是如此一來，其首領地位便會漸漸下降，今後發號施令無人願聽。
??淡淡夜色孕育迷霧，火光中思念成殤，令人憂愁難過。藏青偷偷流淚舉止，瞞不過塔可西、阿爾木圖、央光達、李博靈四人，四人一對眼神微微點頭，李博靈自告奮勇挪步靠近，低聲安慰。
??“大哥何事悲傷流淚，不妨道出讓兄弟為你分憂解難。”
??藏青長歎一聲。
??“唉，兄弟你有所不知，我與哥哥從小相依為命，自打記事起，便是哥哥帶著我要飯乞討流落江湖，後來幸虧有高人看我兄弟倆骨骼清奇適合練武，帶上山苦練十載才下山闖蕩江湖，才漸漸各自有了安身立命之處，如今哥哥先我而去，我怎不悲傷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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