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陳年舊事再重提 刀風劍雨江湖情
陳年舊事再重提，刀風劍雨江湖情。
??狂風亂沙蹤影浮，拋香尋味巧跟隨。
??“不妨長話短說，你與袁大哥如何相識，最終落草為寇。”
??葉雨南仰天長歎一聲。
??“唉，往事不堪回首，陳年舊事不想重提，既然陸賢弟刨根問底，那我也就口無遮攔，如數道來，賢弟聽真……”
??“想當年，也是唐朝開國之年，那時高祖登基，國號武德，天下大赦。”
??“我聽從師父教誨，下山獨自闖蕩江湖，這一日來到長安開攤卜卦，以求生計。不想一連三日無人問卦，而我囊中羞澀，不僅無錢住店，連一日三餐都是毫無著落。”
??“就在我難以維持生計之時，（袁漢傑）袁大哥來問卦求簽。袁大哥看我麵黃肌瘦，額外多給了五貫銅錢，不僅令我暫時生計無憂，而卦攤生意也由此大有起色。”
??“待袁大哥再來問卦之時，我算出其命中有劫，如實告知該如何避難，但是世事無常，袁大哥終究抵不過冥冥之中注定之劫而犯案入獄。”
??“入獄之後，我去探監之時告知袁大哥吉人自有天相，把握機會方可逆境重生，後來袁大哥被夢子舟偷梁換柱私放出獄。”
??話到此處微微一頓，葉雨南眼望藍天低低言道:“袁大哥後來在天山派幫助下成立天山馬幫，袁大哥派人遠赴長安邀我入夥，被我婉言謝絕。”
??“那後來如何?”
??葉雨南搖頭苦笑一聲。
??“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我學道多年雖然略懂看相測字，但是自身命運也是未知，有道是天意弄人不可違背，我本想在長安開個卦攤長待下去，但是有一次給人算卦出了紕漏得罪權貴，而此人在長安勢力頗大，連京兆伊都給其三分顏麵，我深知官官相護之理，既然長安待不下去，隻好去西域遊曆一番。”
??“初到西域跟隨商隊同行，不想商隊被劫，危急之時，我力戰響馬，不想勢單力孤身陷重圍，就在我絕望之時，一隊騎士殺來救了商隊，而騎士首領正是袁大哥。”
??“我被袁大哥邀上天山，進入馬幫一看，天山馬幫分堂貴戒律，跟一幫馬幫不同乃是義匪，在馬幫待的久了，便有了落草為寇之念，加之與幫中兄弟相處融洽，便自願加入馬幫，跟隨袁大哥成了響馬。”
??葉雨南話音一落，陸凱眼圈一紅微微點頭，仰天長歎一聲。
??“唉，一提袁大哥，在下心裏十分難受，若不是夢七這個奸詐小人從中作梗，袁大哥也不會死，真是造化弄人如之奈何啊！”
??葉雨南看著麵帶悲傷之色的陸凱，輕聲安慰道:“陸賢弟不必悲傷，要知人死不能複生，當以大局為重，完成袁大哥的心願才是重中之重。”
??“袁大哥有何心願?可否道來。”
??“袁大哥成立馬幫並非是想劫掠商隊，而是想以一幫之力，征服西域各路響馬定下行規，隻許響馬劫不義之財，而不可胡作非為，亂劫商隊，殺人奪財，不仁不義。”
??一聽此言陸凱頗感興趣，連聲追問道:“既然袁大哥有此心願，那為何暗堂成立之時，未見袁大哥派我暗殺各路馬幫首領。”
??葉雨南衝著陸凱淡淡一笑道:“陸賢弟有所不知，暗堂成立之時，天山馬幫已成立三年有餘，這三年之中，我隨袁大哥與藏浩的隴西馬幫在沙漠之中連戰數次，戰況激烈，回想起來曆曆在目，令人終生難忘啊！”
??“葉兄，可否講講當年之戰，在下洗耳恭聽。”
??葉雨南看著陸凱微微一笑，淡淡開口。
??那是貞觀二年，我與袁漢傑率領四千兄弟，趕赴玉門關外燕雀州戈壁灘與藏浩的隴西馬幫會麵。
??袁漢傑與我帶人趕到之時，藏浩率領隴西馬幫幾千之眾早已恭候多時。袁漢傑策馬向前，奔行十餘步，一勒戰馬抱拳拱手道:“藏幫主，久違了，今日會麵不為別的，隻想同藏幫主談談道上規矩，不知藏幫主意下如何？”
??藏青聞言微微一晃鋥亮光頭，兩耳銅環隨之來回搖擺，長眉一立豹眼圓翻，白裏帶青臉上閃過一絲凶狠之色，鷹鉤鼻翼微顫，薄嘴一張口吐不敬之言。
??“袁幫主，仗著天山派撐腰，真是不把大漠各路英雄好漢不放在眼裏，你想談道上規矩，可知道上規矩那是用血和人命立下的，你想改道上規矩，那是白日做夢。”
??藏浩話音未落，其身後響馬紛紛亮出鋼刀，陽光灑在刀刃上爍爍反光，恍如一片刀林相仿。一見對麵亮刀示威，天山馬幫也是毫不示弱，紛紛亮出刀劍，向前一指，大有一言不合開戰之勢。
??袁漢傑一看雙方劍拔弩張，趕緊下令本方人馬收刀回鞘，並衝著藏浩抱拳一禮。
??“藏幫主，當著明人不說暗話，天山馬幫固然有天山派支持，這是人盡皆知之事；而隴西馬幫若無突厥一族全力支持，恐怕也不會從各路響馬中脫穎而出，成為隴西一帶最大馬幫。”
??“你我兩幫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袁某覺得響馬本為綠林，若不去除舊規，該立新規，一旦惹怒大唐鐵騎，恐怕今後響馬也休想肆意縱橫大漠，袁某是出於好心，心懷誠意，才提出會麵商談，絕無坑害響馬之意故此還請藏幫主三思……”
??袁漢傑話音一落，隴西馬幫之中（潘靈輝）潘頭領也是微微點頭，十分讚同袁漢傑之言。
??然而，就在藏浩愁眉緊鎖，眼珠亂轉深思熟慮之際，隴西馬幫的巨頭領（巨鐵生）不經藏浩下令，擅自帶領響馬殺向天山馬幫。
??我一看隴西馬幫不宣而戰太不地道，拔劍大吼一聲。
??“兄弟們，隨我殺。”
??我帶領天山響馬迎戰隴西馬幫，雙方響馬一交手，刀劍亂舞，人仰馬翻，血花四濺，死傷慘重。
??我揮劍衝向巨鐵生，馬上平身，手腕一翻，一劍平刺，使個“順水送劍”直刺巨鐵生心口。
??巨鐵生也是刀口舔血的江洋大盜，武藝雖不算精，但是馬上刀法精湛。一見平刺利劍，趕緊使個鐵鞍橋，身往後仰，背貼馬背，掌中連環刀往上一撩。
??“鐺”的一聲，磕開長劍，兩馬交錯，反手一刀“斬草除根”猛斬而來。
??聽著背後刀風不善，我不敢怠慢，反手使個“蘇秦背劍”擋住凶狠一刀。
??刀劍一碰，震得我是膀臂發麻，暗道一聲不好，收劍一看虎口震裂微微滲血。亂戰之中為求保命，我是連發暗器殺出人群，回頭再看天山馬幫與隴西馬幫戰成一團難分難解。
??就在我觀戰之時，巨鐵生殺出一條血路衝我而來，驚訝之際，俞飛安緊隨其後衝出人群，揮舞鋼刀纏鬥巨鐵生，令我轉危為安。
??我在一旁觀戰之時，天山馬幫在袁漢傑率領下士氣如虹擊敗隴西馬幫。大戰過後，我覺得巨鐵生或許是個能左右藏浩的人物，便派人暗送書信，約其在涼州城內見麵商談馬幫一事。
??我本以為做的天衣無縫，不曾想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與巨鐵生暗中見麵之事不知被何人泄露。巨鐵生因此被藏浩懷疑有叛變之心，將其扒皮灌灰殘忍殺死。
??而我卻安然無恙，袁漢傑非但不怪罪，還大加讚賞。隨著巨鐵生一死，隴西馬幫與天山馬幫難以合好，兩幫在玉門關外連戰數場，雙方損兵折將難分伯仲。
??袁漢傑見隴西馬幫軟硬不吃，無奈之下隻好同藏浩劃分地界，約定不得越界劫掠；而後多路馬幫聯合一處組成風雲馬幫，風雲馬幫幫主霍雲也是耳根頗軟之人，其聽從多位頭領意見，也不願從立新規。袁漢傑見風雲馬幫執意如此，也不願強求，便劃定地界，從此西域三大馬幫各自為戰，不得越界生事。
??聽著葉雨南娓娓道來，陸凱心潮起伏，難以平靜。其沒想到天山馬幫建立之初，西域發生如此多的戰鬥，真是刀風劍雨惡戰不休啊！
??就在陸凱想著天山馬幫往事之際，忽聽耳畔響起一聲驚呼。
??“諸位快看，東麵風沙席卷，恍如旋風一般，必是突起狂風，快快下馬趴地躲避。”
??陸凱聞聲為之一驚，順聲望去，果不其然，東麵狂風呼嘯，沙塵暴起。狂風吹起黃沙瘋狂旋轉，恍如一道沙牆席卷而來。風沙勢不可擋，人若待在馬上、駱駝上必被吹飛。
??“將貨物卸下，人躲在駱駝下，快……”
??陸凱大吼一聲，一躍跳下駱駝，幫著眾人卸下貨物，牽著駱駝趴在地上躲避沙塵暴。
??狂風吹來，巨浪洶湧而至，刮的人眼迷離，衣衫飄飄欲飛，好似身處風暴中心，隨風飄蕩。炙熱狂風掠過臉頰，暴走黃沙打在臉上瑟瑟生疼，陸凱一行人閉目封口，臉貼黃沙默默忍了片刻工夫。 總算挨到狂躁沙塵暴呼嘯而過，陸凱在心裏默默念叨:躲過一劫，此生足矣。
??又過了不知多久，陸凱微微抬頭，抬手拭去臉上沙塵，慢慢掙目四處一望，忽見東麵黃沙浮動。陸凱睜大雙目仔細一看，發覺在東麵半裏之遙，一處黃沙浮動，兩隻手伸出，緊接著露出兩個頭顱，隨後黃沙一分，鑽出兩個人來。
??看著鑽出黃沙二人，陸凱眼睛一亮，心裏暗道一聲:這二人必是響馬暗樁，不然怎會現身半裏之外，這是暗中監視商隊。
??陸凱心想之際，耳畔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見是葉雨南向其走來，走至近前將一個香囊塞到陸凱衣袖之中，低低聲音道:“找個機會把香囊塞到響馬身上，能否尋到響馬老巢全看陸賢弟了。”
??“葉兄且放寬心，此事包在小弟身上。”
??“……”
??陸凱與葉雨南低聲交談之際，那兩名響馬從黃沙中牽出戰馬，翻身上馬直奔商隊而來。
??響馬衝著商隊奔來之時，陸凱與葉雨南等人都已起身，拍拍身上沙塵，查看貨物被風吹走多少。
??而那兩名響馬到了近前毫不客氣，用刀一指。
??“呔，商隊之人聽著，我二人乃是黃沙鎮的巡邏莊丁，奉命巡視，此地方圓十裏都是黃沙鎮地界，爾等冒然闖入意欲何為？還不速速道來，若敢有半點虛言，爾等可要當心項上人頭搬家。”
??響馬之言一落，葉雨南衝著陸凱一使眼色，陸凱心領神會，向前走了三步，單手拂胸一禮。臉帶驚慌神色回道。
??“回稟二位莊丁，在下乃是商隊掌櫃，我叫阿卜杜勒·察哈爾·阿米提，我有一批貨物送去西洲販賣，途經貴地忘記打聲招呼，還望二位高抬貴手放我一馬，若有條件盡管吩咐。”
??兩名響馬一對眼神，嘴角一咧，皮笑肉不笑道:“想讓我兄弟二人放你一馬，不是不可以，不過嘛……這好處……還是多少給點，不然我兄弟二人風沙炙熱之苦也不能白挨不是……”
??看人看心，聽話聽音。陸凱一聽此言，頓時明白其意，忙從懷裏拿出一個白色招文袋，陽光照在招文袋上，微微透出金光。
??兩名響馬本是求財，一見招文袋頓時眼睛放光，死死盯著招文袋，一刻也不挪開。陸凱看著二人貪婪眼神微微一笑。
??雙手一舉長袖搭手，平托招文袋送給兩名響馬，兩名響馬目光炯炯隻顧盯著招文袋，待其中一名響馬伸手去接招文袋之際。隻見陸凱雙袖快如閃電微微一抖，一個香囊迅如疾風甩入響馬衣袖。
??兩名響馬拿到招文袋，一拉袋繩往裏一掃，金光閃閃耀人雙目，銀光璀璨綻放光華。兩名響馬將勒索金銀收好，高聲喊道:“看在爾等舟車勞頓份上，今日放爾等一馬，速速離去，莫要耽擱，不然出了禍事別怪我兄弟不加提醒。”
??隨後二人打馬如飛向北而去，看著二人背影，陸凱暗暗發誓:響馬之巢，必將除去，一舉滅殺，決不食言。
??陸凱目光炯炯望著響馬背影，不覺失神。待其轉過神來，葉雨南與項勇等人已然將貨物掛在駱駝兩側，等待出發。
??“裝好貨物，速速啟程。”
??陸凱故意高聲一喊，讓響馬放心離去；隨後陸凱躍上駱駝，趕著駱駝繼續前進。但是響馬身上香氣撲鼻，在空中久久飄蕩，聞之令人陶醉。
??一路慢行，看著日頭偏西，陸凱突然下令，商隊分為兩路，一路由葉雨南等人率領尋著香味追蹤而去，另一路由其率領趕往東麵與劉夢龍會合。
??日頭西沉，紅霞滿天，狂風四起，沙塵彌漫，沙丘隨風起伏；隨著黑夜降臨，炙熱沙漠變得冷冽徹骨。
??劉夢龍望著前方沙丘，回頭下令將士都穿好冬衣，冷風吹在臉上猶如刀割一般，劉夢龍忽覺冷撤心扉，連忙係緊身上貂皮鬥篷，臉上蒙上狐皮麵巾，才覺得微微有一絲暖意。
??“全軍聽令，緩步前進，隊形緊湊，相互照應，出發。”
??劉夢龍大手一揮，四千唐軍頂著寒風深夜行軍。一路行軍，劉夢龍不時抬頭望天，觀看北極星確定行軍方向，以免迷路。
??就在劉夢龍率軍緩慢前進之時，前方忽而閃起點點光芒，劉夢龍手打涼棚攏目光一看，前方有一支火龍向本方漸漸靠近。
??“全軍聽令，弓上弦刀出鞘，全軍戒備，沒我命令，不得隨意放箭，違令者斬。”
??四千唐軍按令而動，鋼刀反提，雙手開弓，虎視眈眈目視前方。
??火龍臨近，劉夢龍才看清來者非是旁人 正是陸凱及項勇九人，見麵之後一番寒暄，陸凱指明遇到響馬方位，劉夢龍深思熟慮之後，下令由陸凱帶路，順著香味尋找響馬老巢。
??由陸凱帶路，行軍步伐逐漸加快，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出現一片黃土風岩，黑夜中黃土風岩奇形怪狀，高矮大小不一，看著頗為古怪新奇。
??陸凱一指黃土風岩，低低聲音道:“香味從岩石後傳出，響馬老巢必在岩石後麵，請將軍給我一支將令，由我帶兵試探一二。”
??劉夢龍聞言微微搖頭。
??“黑夜試探，一旦讓響馬發覺，必是一場惡戰，我軍對於地形不熟必然吃虧，即便取勝也是慘勝。”
??“正所謂打虎不成，反受其害。盲目攻打實不足取，還是等其餘三路人馬到齊之後，再派人打探一下。到那時即便響馬警覺，四麵被圍響馬也是插翅難飛。”
??“將軍深謀遠慮，末將佩服，適才末將急於立功，有些冒失，還望將軍恕罪。”
??“何罪之有，陸將軍發現匪窩便是大功一件，本官回去必有重賞。陸將軍帶人圍著黃土風岩轉上一圈，務必小心謹慎，免得打草驚蛇，令響馬警覺。”
??“末將遵命。”
??陸凱答應一聲，帶著項勇八人圍著黃土風岩遊走一圈。正行進間，忽見前方黑咕隆咚中白光一閃，陸凱九人頓生警覺，紛紛亮出兵刃準備一戰。
??待雙方接近，陸凱一眼認出前麵來人乃是葉雨南與俞飛安十人。陸凱激動用手一指。
??“葉兄，爾等怎在此地，可有暗樁發現。”
??“此處不是講話之所，隨我來。”
??葉雨南一招手，帶著俞飛安與陸凱眾人躲到一高大黃土風岩之下，才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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