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以守為攻箭塔立 黑夜流火展奇襲
高掛免戰避鋒芒，以守為攻箭塔立。
??各展奇謀鬥智勇，黑夜流火展奇襲。
??在達爾尼亞及眾位頭領希冀目光中，庫葉緩緩開口。
??“唐軍首戰告捷氣勢正盛，我部應避其鋒芒，卸其銳氣，拖上幾日避而不戰，消磨唐軍戰意，待唐軍士氣低落，再與其一戰，無需戰勝唐軍打平即可，拖得時日一長，唐軍糧草匱乏，久戰不勝自會退兵。”
??話鋒一轉又道:“倘若再戰連敗，也無需擔憂，隻要守住部落大營，待金風子一到，天山派掌門之言，劉夢龍會給幾分薄麵，到哪時唐軍定會退兵，我部之劫自會煙消雲散。”
??庫葉話音一落，帳內響起讚歎之聲。
??“庫葉，不怪部落之人稱之為預言者，你的智謀真是令人驚歎，既然已有對策，還請你帶領我部抵禦唐軍，我代部落眾人感謝庫葉兄弟。”
??達爾尼亞肺腑之言引得眾位頭領紛紛開口讚頌庫葉，令得庫葉深感肩頭責任重大，不敢掉以輕心，深怕辜負部族眾人的期望。
??庫葉謝過眾人讚歎之言，隨後雷厲風行帶領部族勇士伐木建造箭塔，修築鹿角、拒馬樁……諸多防禦工事。
??突厥厄爾斯部落的一舉一動難逃唐軍斥候之眼，斥候立即稟報劉夢龍。
??劉夢龍一聽突厥人建造箭塔深感有些不妙，首戰告捷突厥人這是決心死守大營不成，劉夢龍手拂帥案閉目沉思。
??靜寂無聲，思潮起伏，良久之後，劉夢龍忽而睜開雙目，朗聲下令召集眾將議事。眾將齊聚中軍大帳，劉夢龍將斥候之言簡潔明了一說。
??眾將聞聽或是閉目沉思，或是搖頭苦想，或是仰頭望天。看著眾將思慮，劉夢龍淡淡一笑，其實劉夢龍心裏已有對策，隻是想看看眾將誰能與其不謀而合，若有人能想得與其一致，今後將大力提攜委以重任。
??帳內鴉雀無聲，劉夢龍雙目掃視眾將，見無人開口。心中有些煩悶，便自開話匣引導眾將。
??“諸位將領，如今我軍初戰告捷，若是能連戰連勝，必能在一月之內徹底擊潰厄爾斯部落，將其夷為平地，從此西域再無部落支持響馬，而大漠也將平靜數年。”
??話鋒一轉又道:“初戰大勝，本以為厄爾斯部落不過是烏合之眾，但觀其修建箭塔、鹿角、拒馬樁等防禦工事；劉某又對其刮目相看，據我推斷，厄爾斯部落必是來了能人，不然為何早不修建防禦工事，偏偏趕在大敗之後修建，此舉頗令本帥擔心，諸位將領可有良策獻上。”
??劉夢龍話音一落，楊壽泉雙手抱拳朗聲開口。
??“啟稟元帥，末將苦苦思索，終想出一偷襲妙計，不知當講不當講。”
??“盡管道來。”
??“依末將之見，應當趁著我軍首戰告捷，士氣高漲之時，連夜攻打突厥厄爾斯部落，盡早鏟除禍根，平定響馬之亂。”
??劉夢龍聞言微微點頭，楊壽泉之觀點有些與其相同，但有些細節尚需問清，淡淡開口道:“偷襲之計甚妙，但如何偷襲，楊將軍可有辦法。”
??“用火箭偷襲，趁著突厥大營起火之時，以騎兵衝進突厥大營砍殺突厥人，如此一來必能大勝而歸。”
??聞聽此言，劉夢龍表麵不動聲色，但內心欣喜，楊壽泉之想法與其不謀而合，將來可與賀芒一同做自己的左膀右臂，那自己便可清閑自在了，不用事事親力親為，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好，楊將軍，給你三千騎兵，由你率兵夜襲突厥大營，切勿貪功冒進，審時度勢，事不可為撤兵即可。”
??“末將遵命。”
??楊壽泉接過軍令出帳而去，眾將紛紛告退，劉夢龍讓賀芒留下，麵帶疑惑之色低聲問道:“賀將軍，為何閉口不言，難道夜襲之計，如此難想嗎？”
??賀芒抱拳拱手道:“回稟元帥，並非末將想不到夜襲之計，而是末將今日遠觀突厥人修建防禦工事，發覺突厥人所建防禦工事環環相扣，陷馬坑與拒馬樁緊密相連，壕溝與鹿角前後相宜，加之箭塔林立，層層疊疊防禦一旦建成，縱有千軍萬馬也難攻破突厥大營，故此末將並未進言，待想出破解之計再稟告元帥。”
??劉夢龍聞言麵色一紅，心裏暗覺慚愧，自己一心取勝，爭取早日搬兵回城，輕視突厥人修建防禦工事，真是失策。
??想到此處，劉夢龍麵色凝重，語氣低沉。
??“賀將軍，今夜襲營，你去輔佐楊壽泉，見機行事保存兵力。”
??“末將遵命。”
??賀芒領命而去，劉夢龍往後一靠，仰望帳頂陷入沉思之中。
??秋風瑟瑟，綠草泛黃，孤零零草葉隨風搖擺，跳著秋日寒舞，似乎祈求蒼天退去寒潮，不想再經枯萎重生輪回之苦。
??秋風如刀，吹的草葉瑟瑟發抖，刮走紅日藍天迎來星月滿天，濃黑墨汁染黑天幕，夜色深沉難辨路徑。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夜晚，草葉響動，火把光芒猶如一條火龍蜿蜒前行，穿行草原之中。
??待火龍戛然而止，火把光芒映照下，三千唐軍列成一字長蛇陣，陣眼處兩員大將並排佇立。
??“賀兄，元帥派你來輔佐於我，可是對楊某頗不放心。”
??“楊將軍，你多慮了，夜襲大營好比一把雙刃劍，用的恰到好處傷敵，稍有不慎反傷自己。”
??“楊將軍之計與元帥想法不謀而合，固然是好，但是漏算了突厥人所挖防禦工事十分緊密，難以攻破；故此元帥派我前來協助楊將軍，就為察看突厥人防禦工事利弊之處，好加以利用，破防入營鏟除禍根。”
??楊壽泉聞聽此言，心中疑慮消除，展顏一笑道:“賀兄，請在一旁為我觀敵撩陣，看我火箭襲營，讓突厥人嚐嚐大唐弓箭之威。”
??話音一落，楊壽泉大手一揮，上千騎兵張弓搭箭，瞄準突厥大營。
??“點火放箭。”
??楊壽泉一聲令下，數百騎兵打著火石點燃纏著送油布條的箭頭。
??“繃繃……”
??“嗖嗖嗖……”
??弓弦一響，千箭齊發，箭頭火光閃動，恍如上千螢火蟲展翅高飛翱翔夜空。螢火蟲收翅落下之時，突厥大營火光閃動連成一片，恍如一道火牆突然拔地而起，燃燒草原釋放火神之威，閃閃火焰真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突然起火嚇得突厥人驚慌失措，四處亂跑。庫葉一見火起已然猜到是唐軍所為，庫葉立刻下達三條軍令。其一:前營頭領帶兵守住營門，不管火勢如何，死守營門即可；其二:中營頭領帶兵救火；其三，後營頭領帶兵保護族長及家眷，並維持秩序封鎖後營門，若有人想從後營門離營，就地格殺勿論。
??三條軍令一下，突厥大營逐漸從慌亂中平靜下來，雖然火勢未滅，但局勢趨於明朗。賀芒手打涼棚攏目光望著突厥大營，低聲提醒。
??“楊將軍，突厥大營也有能人啊！你來看看突厥大營。”
??楊壽泉聞言定睛凝神望向突厥大營，一望之後也是暗暗吃驚，心裏暗道一聲:都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人背後有能人，今晚一見果不其然，看來夜襲之計恐怕就此泡湯了。
??“眾軍聽令，收弓出刀，攻打營門……”
??楊壽泉有心佯攻試探一下突厥人的防禦工事，賀芒一聽要下令攻營，急忙出聲阻止。
??“楊兄且慢下令，聽我一言。”
??楊壽泉一聽賀芒之言，連忙下令暫停進攻。轉頭一看賀芒，目光炯炯帶著問詢之意。
??賀芒衝著楊壽泉微一抱拳，朗聲開口。
??“楊將軍，莫怪我出言阻止，適才我看突厥人在營門聚兵，我軍若貿然進攻定吃大虧，不如將三千唐兵分為三隊，每隊一千。三隊唐兵衝到距營門四箭之地輪番放箭突襲，一來可以襲擊敵營，二來可以探查突厥人的防禦工事，為將來攻打敵營，摸清路數。不知楊將軍意下如何？”
??“就依賀兄之計，來人傳我將令，將人馬分為三隊，衝到距營門四箭之遙輪番施射，火箭不休，讓突厥人嚐嚐大唐弓馬之威。”
??楊壽泉話音一落，軍中三名校尉各自帶領一隊人馬，衝向突厥大營。突厥勇士一看唐軍衝來，都摩拳擦掌等待唐軍衝入防禦工事好放箭射殺。
??但是唐軍衝到防禦工事之外卻止步不前，紛紛摘弓搭箭射出火箭，再次火箭襲營。若是唐軍製式鋼簇箭，突厥人並無俱意，但是火箭襲來，突厥人不得不躲，不然身中火箭必死無疑。
??“嗖嗖嗖嗖……”
??滿天火箭彷如萬千火鳥鳴叫著飛上夜空，又猛的一頭紮下，所落之處火海一片，令突厥勇士紛紛四處躲避，不敢離火海太近。
??前營頭領巴布提一看唐軍再次火箭襲營，大罵唐軍卑鄙無恥。轉頭看看四周火海，急忙下令突厥勇士隨其撤退到無火之地。
??突厥勇士一撤，賀芒與楊壽泉二人策馬向前，舉著火把察看突厥人未建完防禦工事。不看則已，一看是大吃一驚。
??突厥人修的防禦工事，最外一道是紮馬陣，陣裏遍地都是專紮馬蹄的鐵蒺藜。緊挨著是陷馬坑，坑後是拒馬槍陣，再往後是壕溝與鹿角。
??如此緊密相連防禦工事，即便賀芒與楊壽泉二人看在眼裏，也覺得毫無良策。二人看罷多時，彼此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全軍聽令，再射三輪火箭，收兵回營。”
??楊壽泉率領三千唐軍毫發無傷回營，可坑苦了突厥人，突厥人營地全是草原，火箭點燃草地忙的突厥人一夜未眠才撲滅星星之火。
??次日一早，劉夢龍派賀芒與邱光勇四人領兵三千討敵罵陣，繼續折騰突厥人。而突厥人則是閉而不戰，禁閉營門，留下幾千人死守營門，防止唐軍再次襲營。
??眼看著突厥人大造防禦工事，劉夢龍也是心裏暗暗著急，其與賀芒、楊壽泉眾人商議一番，覺得任由突厥人修建防禦工事，待突厥人防禦工事建成，箭塔結合壕溝、鹿角、拒馬樁、陷馬坑，別說一萬唐軍，十萬唐軍也休想攻入突厥大營，這可如何是好？
??劉夢龍為此急得食不甘味，徹夜難眠，眾將一時也苦無良策，隻能派賀芒與邱光勇四人每日討敵罵陣，暫壓突厥人的士氣。
??而突厥人則是埋頭建造防禦工事，根本不理會唐軍討敵罵陣。在突厥頭領看來，守住大營才是立身之本，若大營被攻破，不僅整個部落被屠，連男女老幼也難幸免，安身立命才是根本所在。突厥頭領如此想法，但突厥男兒卻是另有想法，弑殺好戰，決不受辱是流淌突厥人血液中的一種本性。
??如今每日被唐軍辱罵，頭領受得了，底下突厥勇士可有點受不了。唐軍討敵罵陣第四日，忍不可忍的上千突厥勇士私自打開營門衝向唐軍，賀芒一看突厥人出營一戰，派姚子忠率兵迎戰，隻需敗不許勝，引到河邊圍而殺之。
??姚子忠領命而去，率領唐兵迎戰突厥勇士，雙方詐一交手，唐兵便潰不成軍，姚子忠率領唐兵且戰且退，敗往河邊。而突厥勇士被怒火衝昏頭腦，一味銜尾追殺不知是計，一路追殺就到了河邊。
??突厥勇士看著唐兵背靠大河，以為唐兵無路可退，正好可以一舉擊殺，一解心中怒火。誰知四周響起銅鑼之聲。
??隨著銅鑼之聲一響，伏兵四起，殺聲震天。賀芒、楊壽泉、賀蘭夫蒙三人各率一路人馬從東、北、西三麵殺來，將上千突厥勇士團團包圍。
??一看四麵伏兵，突厥勇士才知上當，但此時醒悟為時已晚，四麵唐兵往上一圍，刀槍亂舞展開圍殺。突厥勇士拚死一戰，怎奈兵力懸殊，最終死在唐軍刀下，血染河流，將戰場四周變成紅色海洋，令人為之歎息。
??上千突厥勇士被引到河邊之時，突厥大營內圍繞救與不救，主戰派與求和派再次展開激烈爭吵。達爾尼亞目光望向庫葉，征詢之意不言而喻。
??此時庫葉也在天人交戰，出營相救，唐軍必會趁虛而入攻入大營，此前所建防禦工事付之東流；若是不救，必會落下見死不救的罵名，子孫後代都會被人指指點點，這可真是騎虎難下啊！……
??“啪”
??達爾尼亞一拍桌案，兩派之人才止住爭吵。
??“爾等爭來吵去，有何意義？莫不如想個退兵良策，早日打退唐軍，真是令我失望。”
??話鋒一轉又道:“庫葉，你有何良策不妨道來，我洗耳恭聽。”
??庫葉聞言單手拂胸一禮，緩緩開口。
??“回稟族長，我已下令閉門不戰，高掛免戰牌，但是部族之人不聽軍令，非要出營一戰，若是派兵救援，唐軍必然會趁虛而入攻入大營，若是不救，上千部族勇士慘死唐軍手下，會有人說我見死不救，這舍小義顧全大局決定，還是族長來做決定吧！”
??達爾尼亞聞言微微點頭，讚歎庫葉分析利弊十分清楚。雙目掃視眾人一眼，達爾尼亞朗聲開口。
??“私自出營之人皆是不聽軍令，為這些人而搭上部族眾人性命不值，故此傳我命令，不得派人救援，另外若再敢有人私自出營格殺勿論，爾等都聽清楚了嗎？”
??達爾尼亞一言九鼎，眾人意見不和，也不敢當麵頂撞，隻能低聲附和離帳而去。這次不救之舉，固然保全了厄爾斯部落，但是也加深了兩派之間的隔閡，厄爾斯部落在不知不覺之間走上分裂之路。這是達爾尼亞與庫葉所預料不到的，即便庫葉足智多謀，但其終究是人不是神，人心難測即便是智者也難以把握，故此都說世事無常，人心難測皆是箴言。
??賀芒與楊壽泉四人帶兵打掃戰場，故意割下上千突厥人的頭顱，扔到突厥大營門外，以此來激怒突厥人出戰。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突厥人看著本族兄弟頭顱竟然無動於衷，令賀芒與楊壽泉眾人頗感奇怪。
??其實突厥人並非無動於衷，而是庫葉派人手持彎刀守在營門，誰敢出營立斬不赦，已經有數人看著本族兄弟頭顱怒火攻心，想衝出去為其報仇雪恨，結果營門未出，便被守營勇士斬殺當場。
??幾十條人命死在營門，硬生生壓製住了突厥族人報仇之心，但也在突厥族人心中埋下不滿種子，這顆種子將來會如何無人得知，但是對厄爾斯部落而言有百害而無一利。
??眼看著突厥人怎麽被挑釁就是不出營一戰，賀芒與楊壽泉兩人一商議，留下邱光勇與姚子忠二人帶兵繼續討敵罵陣，而二人回營麵見劉夢龍，稟報軍情，商議下一步對策。
??劉夢龍聽罷二人之言，手扶帥案沉思半響，忽而開口。
??“突厥人這次不受頭顱挑釁，足以看出突厥族領兵之人是下定決心閉門不戰，想拖垮我軍。”
??“何以見得？”
??楊壽泉問道。
??“我軍勞師遠征，糧草隻夠一月有餘，一旦拖得太久，糧草不足，軍心渙散，不戰自潰；突厥人必是想到此點，故此來個閉門不戰，高掛免戰牌，誠心想拖垮我軍。”
??“那我軍坐以待斃不成……”
??劉夢龍微然一笑。
??“非也，敵有妙計，我有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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