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降溫
嚴長歡原本梳理得美麗動人的大卷長發,此時已經亂得跟一把鹽菜似的。
她下午還有課,就算被趕出了西校門,她也可以再從正門或者其他幾個門進入英南師範大學,去第一教學樓上課。
可她並沒有回學校,而是跌跌撞撞地繼續往前走。
陳平不知道她的目的到底地在哪兒,也不敢多問,隻帶著滿臉的傷痛,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後。
目前正是中午時分,大街上來往就餐的行人數不勝數。
她們兩個女人,一個神情恍惚猶好似醉酒之人一般,一個滿臉是傷好似被人打過那樣,實在是引人注目。
從她們身邊經過的人們,幾乎每個人都會回過頭去多看她們幾眼,想知道她們身上究竟遭遇到了如何悲慘的事情,居然會把自己弄成這樣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
嚴長歡以前是極要麵子的人,絕不會容許別人這樣圍觀她。
現在的她心中卻是一片空白,早已感受不到外界的聲響和動靜,她甚至連自己是不是依舊還活著,都無法確定了。
就這麽胡亂走了一陣子,她的病症突然又犯了。
從獄裏出來的這幾天裏,她一直都沒再犯過,因為嚴氏集團的存貨全部已經被沒收,她也沒有錢再去肆意揮霍。
所以,這些天以來,她都是咬牙苦捱過來的。
就在陳平為她們二人租住的小房子裏,每當控製不住時,她便用冷水猛澆在自己頭上,或者幹脆泡個冷水浴,竭盡全力讓身體的溫度降到正常水準。
在落葉紛飛的深秋季節,時不時地就澆自己一頭涼水,她的意誌力和決心,不可謂不大。
她這般的堅忍決絕,是為了什麽?
還不是為了能重新和肖千付在一起。
然而,看看她最後都得到了些什麽?
不過是他的嘲諷和無情。
他的無情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內心的自製力霎時決堤,被壓製許久的念頭,好似一頭極致猖狂的遠古異獸,猛地衝了出來,將她的尊嚴和神智噬滅得一絲不剩。
“歡兒,歡兒,你忍著點,我們馬上就要到家了。”
陳平扶著她往公交站台走,希望盡快趕回租住的小屋裏去,好給她泡個冷水澡。
但嚴長歡的精神已經崩潰,此時她的雙腳抖得就跟彈簧帶似地,連站都快站不穩了,更別提讓她走回家去。
她臉上的紅雲也越來越濃重,眼睛霧氣濛濛得眼角膜都快成半透明狀的了,嘴邊的涎水也點點滴滴地開始往外冒,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得了狂犬病一樣。
過往的行人被她嚇得再也不敢駐足觀望,霎時間全都跑出去老遠,離她們兩人之間的距離起碼在五十米以上。
也有一些不怕死的人,認為她們倆不過是喝醉酒落了單,便言語輕佻地故意靠過來,不三不四地說些不堪入耳的混話,企圖將她們帶到隱蔽一些的地方去。
“走開!”
陳平努力幫嚴長歡保持平衡,已經很是疲憊了。
有幾個不長眼的小混混,還想湊過來揩油,她的語氣裏帶了怒火,不由得大聲了一些。
“嗬,這妞兒膽子不小嘛,敢對我們呼呼喝喝的。”一個小混混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知不知道我們以前是混哪行的?老實告訴你吧,小妞,我們幾個以前可是在嚴氏集團裏麵混的!嚴氏集團當中最上得了台麵的百大打手榜,就有我們這些人的名字。你們要是識相的話,就趕緊跟我們走。隻要你們乖乖地聽話,我保證會毫發無傷地放了你們,如何?”
陳平一聽他們原來全部都是嚴氏集團的打手,一時間莫明鼻酸。
狡兔死、走狗烹,現在這走狗不僅沒有被烹,反倒還欺到原主人頭上來了。
“睜大你們的狗眼好好看清楚,站在你們麵前的這個人,就是嚴氏集團的大小姐——嚴長歡!你們要是還有一點良心的話,就馬上走開,別再來煩我們了。”
幾個小混混個個都揚眉挑眼,滿臉驚詫。
“嚴家大小姐?”其中一個小混混諷笑一聲,“我在城郊那一塊混,還沒有親眼見過嚴家大小姐究竟長得什麽樣子呢。原來這就是她啊……”
他說著,又扭過頭去和其他幾個人謔笑道:“要不,我們哥幾個今天就來認識一下嚴家大小姐?”
陳平看他們不懷好意,真的想朝她們下手,便急忙叫嚷起來:“眾目睽睽之下,你們要是想鬧事的話,馬上就會被抓到局子裏去的,趕緊給我滾遠一點!”
這會兒,周圍的群眾躲嚴長歡都躲得遠遠的。
除了這幾個小混混,四周一個人影都沒有,連又哪裏來的眾目睽睽了。
“嗬嗬,鬧事?我們幾個離你們可有一兩米遠呢,碰都沒碰到你們,我們怎麽鬧事了?這大街上的馬路這麽寬,難道隻許你們女人走,我們男人就不能走啦。”
陳平明白眼下的情況對她們很不利,就算這些小混混真的準備對她們做些什麽,也不會有人過來為她們出頭。
她也不浪費力氣跟他們多作糾纏,便扶著嚴長歡,拚命將她往公交站台帶。
令人訝異的是,那幾個小混混並沒有阻止她們往公交站台的方向逃走。
他們不僅不阻止,反倒還跟了上來,若無其事地站在她們倆的旁邊,好像他們也要搭乘公交車一樣。
陳平搞不懂他們心裏在打什麽鬼主意,她也沒有力氣去跟他們計較這些。
因為現在嚴長歡的情況已經極其嚴重,再不給她衝冷水澡的話,隻怕她身上的溫度高得就要燒起來了。
因此,她一邊用手掌給她扇風,盡量給她降降溫,一邊用眼角餘光注意著那些人的動作,防止他們在背後突如其來地給她一個手刀。
過了十分鍾左右,經過英南師範大學正門的公交車終於來了。
陳平半扶半攬著嚴長歡上了車,那幾個小混混也連忙跟著上了車,還故意靠在她們倆的後頭。
“哼!”
陳平以為他們沒出息,隻是想借機吃一吃豆腐,也沒怎麽放在心上,便由著他們在後麵擠作一團。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車開到一半的時候,某個人忽地在她後頸上敲了一記。
那人用的力道非常大,陳平還來不及呼救,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往後倒了下去。
她懷中的嚴長歡失去依靠,也隨之倒下。
不過她們倆並沒有摔到在地,而是倒在那幾個小混混的臂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