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7 要變天了
郭小龍摸了摸下巴,說:“這樣吧,留下一樣東西,今天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杜子騰好不容易擠出一絲笑容,說:“大哥,我……求求您,放過我好不好?你叫我做什麽都可以?”
他說著,屁股一滑,從椅子上滑了下來,直接跪在了地上。跟幾分鍾之前的耀武揚威判若兩人。這也幸好關上了大門,不然被他的小弟看到,會不會三觀盡毀呢?
郭小龍說:“我現在就是叫你留下一點東西啊,你照做就可以走了。”
杜子騰直接扇了自己一把掌,說:“我掌嘴。”
陸靜婷想不明白,杜子騰為什麽如此怕他,不過見他這樣,還是挺解氣的。這幫人平時仗勢欺人,有個人治治他們也是好的。隻是想不到的是,能治他們的這個人,不是警察,也不是什麽大佬,竟然是她經常見到的有點無賴味道的房東。
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店裏“啪啪啪”聲不絕於耳,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有時候還會左右同時開弓,很有立體效果。郭小龍沒說停,杜子騰隻好一個勁地掌嘴,他下手也真夠狠的,腮幫子高高腫起。
郭小龍說:“好啦,起來吧。”
杜子騰如蒙大赦,磕了好幾個響頭,這才慢慢地站起來。
郭小龍看著他,心想這種人總有他獨特的生存之道,見到比自己弱的人,就耀武揚武,衝上去欺負;見到比自己強的人,就立刻跪地求饒,以求保命。
這樣的人,他見太多了,以至於見怪不怪。
郭小龍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示意杜子騰坐下。
郭小龍說:“你們這幫人,是不是有個名號啊?”
杜子騰苦笑著,不敢搭腔,郭小龍的實力他太清楚了,他打聽這個是幾個意思?在郭小龍目光逼視之下,他說:“沒……沒……哪有什麽名號啊,就幾個玩的好的兄弟,聚在一起討口飯吃而已。”
郭小龍說:“看來你不老實啊,是不是沒打夠?”
杜子騰立刻招了,他說:“是……是有個名號,咱們是‘宏發公司’的。”
郭小龍說:“表麵上是家公司,實際上就是拉幫結派。我說的對吧?”
杜子騰說:“大致上就是這樣,不過咱們宏發公司從來沒幹過什麽壞事。”
郭小龍說:“這話你都說得出口,我簡直懷疑你是不是人類?”
杜子騰神情有幾分尷尬,都說人艱不拆,郭小龍好像並不明白這個道理。
郭小龍說:“你在公司至少也是個‘部門經理’吧?”
杜子騰說:“差不多,我負責這一帶的‘公積金’。”
郭小龍說:“什麽是‘公積金’?”
杜子騰撓撓頭,說:“就是從每家店鋪募捐而來的那些錢,咱們視錢的多少,來提供不同程度的保護。”
“放屁!”
郭小龍喝道。
這是什麽世道!
陸靜婷也氣得不輕,胸口起伏不定,這叫“募捐”?這叫“提供保護”?這分明就是敲竹杠好不好?
郭小龍說:“什麽時候開始,中文發展到這種地步了?這麽無恥的事情,被你們說得這麽動聽?”
杜子騰說:“不……不好意思……咱們說慣了,一下子沒改過來。”
郭小龍冷笑一聲,杜子騰心想,千萬小心別惹怒了這位活閻王,不然吃不了兜著走。
郭小龍說:“‘部門經理’之上,還有‘總經理’吧?不知道有沒有‘董事長’呢?”
杜子騰說:“有的。除了董事長之外,還有三位股東。”
郭小龍作勢欲打,這虛假的動作,嚇了杜子騰一跳。
郭小龍說:“如果我想找貴公司說事情,你能做主嗎?”
杜子騰說:“當然可以,這一帶的公積金……”他說到後麵三個字,聲音輕了下去,“這裏本來就歸我管的。”
郭小龍說:“這家店是我的,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現在知道了,就別來搞事情了,能做得到嗎?”
杜子騰點著頭哈著腰說:“當然能做到。我保證,再也沒有人來搞事情。”
郭小龍說:“我沒逼你,是你自己說的。要是做不到,別怪我不客氣。”
杜子騰心想,這還不叫逼我嗎?他說:“一定做到。”
郭小龍跟陸靜婷對了一下眼神,她放心了,如果真能這樣了結這件事情,在她看來,那是最好不過了。
在她心裏,隻要能順利營業,比什麽都重要。
郭小龍說:“這一條街,都是我的街坊鄰居,把他們的‘公積金’也免了,做得到嗎?”
杜子騰臉現難色,不過很快就說:“做得到,做得到。”
他心裏一個勁地叫苦,要知道,這一條街的“公積金”全都不收,會減少很多收入的,別說手下這些兄弟不同意,就是上頭也會追究的。一家店不收,他還可以瞞過上頭,一條街不收,他想捂也捂不住了。說到底,他隻是一個“部門經理”而已。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走出這家店,他一分鍾都呆不下去了,心髒超負荷地跳動著,這裏氣氛肅殺,空氣像是黏稠物一般讓他不敢呼吸,再不走,他會窒息而死。
至於後麵會發生什麽,他也就顧不上了。
郭小龍說:“那你走吧。”
杜子騰如釋重負,一個勁地道歉,算他會做人,臨走前問起陸靜婷前兩天交了多少“公積金”,還了雙倍給她。
陸靜婷本來不想要的,可是不要的話,杜子騰不依,隻好收下了。
杜子騰從小門離開的,走出理發店的杜子騰,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濕透,夜風吹來一陣清涼。
外麵一大幫的兄弟都在等他,不過站得比較遠。
他們心裏也都迷糊了。先前光頭哥和刀疤哥被弄成那樣,其他幾個人也都講述了郭小龍的厲害,他們這才一下子來了五六十號人,本想著對郭小龍來個群毆,可是還沒動手,帶頭的“老杜”就差點暈了過去。
老杜一見到郭小龍,心裏那份恐懼,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所以他們迷糊了,郭小龍這家夥究竟是誰?能把老杜嚇成這樣?
杜子騰兩腿發軟,慌慌張張地離開了“一枝春”。他心想:“他也來了清港城,這個地方怕是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