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流言
“你不知道？想必是遠地方來的吧。”那個妖怪驚訝道。
“是啊是啊。”風垚隨口應付。
“你可不知道，這妖都近幾年來啊，發生了好幾十起神隱事件，本來好好在家待著的妖怪，說沒就沒了，像人間蒸發了似的，生不見妖，死不見屍，估摸著，是東邊的仙下的手，所以這不，大家都來這買平安來了。”
“我說這事都是妖王不對！”他身邊的另一個妖怪附和道，“這事本應上報給我們妖王，可是自從他知道自己生不出孩子後，那叫一個一蹶不振啊，這幾百年來，妖都大小事都不管了！”
“小聲點，萬一給傳到妖王耳朵裏，不得被他切碎了泡酒？”先開口的那隻妖怪連忙勸阻道。
“咱們王上才不管這事呢！”那妖怪不以為然道，“據說他已經幾百年沒出宮了，哪能那麽巧，今天就到這鬼市裏來。況且，今天聚集在這參加拍賣的，都是不指望妖王的妖，不會亂講的，你說對不對，兄弟！”
那妖肘了肘他的“兄弟”風垚，一臉“你懂的”表情。
“是啊是啊。”風垚強壓住怒氣，幾乎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裏吐出來，轉頭看向一旁聽完一出好戲的逢生，斥道，“你那是什麽表情？”
逢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麽表情，隻得低下頭，眼見表情不太擋得住，便舉起小黑，一頭埋進它的絨絨的毛裏。
被強行舉起來的小黑，無奈之下，對上了有氣沒處發的風垚，被按著腦袋一通亂揉。
“狐狸不發威，他當我是兔子。”風垚站起身來，就想自曝身份，卻被逢生抓住腰帶，一把拖了下來。
“幹什麽？”逢生看著瘦弱，力量卻大，這一拉之下，險些把他的腰帶扯斷。
隻聽逢生低聲道：“等。”
“等什麽？不管是什麽，本……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等。”風垚收回就要脫口而出的王稱，憤然道。
逢生對他豎起五根手指，緩慢地收起了一根，似乎是在倒計時。
風垚雖隻生了五百多年，卻有妖族王血加持，妖力遠非一般五百年之妖可比，他靜下心來，也很快發現了會場之外的異族氣息。
“那便看看，這場子上賣的驅仙神器有多厲害吧。”風垚索性癱坐下來，胳膊放在桌上，撐著自己的頭，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氣息即將現身的地方，一副撒手不管的模樣。
在該場拍賣的主人上台介紹、還未開口之時，他身邊的鬼火映出了他身後入侵者的龐大身軀：一隻足有兩百年妖齡的虎妖之靈。
會場頓時陷入混亂，那台上的妖還沒來得及使出法寶，就被虎靈一口吞入體內。
虎靈體魄透明，被吃掉的妖怪起先還能看見，隨著他進入虎靈的體內，身軀就像被溶解了似的，一點點消失了。
“啊——”逢生與風垚身邊立刻被尖叫聲淹沒了，小妖怪們落荒而逃，稍微有些能力的大妖怪且戰且退。
像是回應尖叫聲一般，虎靈長大血口，發出了一聲衝天的咆哮，氣息包裹著鬼火，燒灼了一條大道。
這聲之下，再也沒有妖怪想與它對戰了。
“兄弟！你還不快走？！”之前在風垚耳邊大罵妖王不是的妖怪，看一旁的風垚還撐著頭看熱鬧，忙對他道，“打不過的！我們的妖力對它根本沒用！”
風垚聽了，給他一個冷漠的眼神，無動於衷，那妖怪也急於逃命，管不得風垚了。
逢生伸手推了推動也不動的風垚，示意他該上了。
風垚換了隻胳膊，撐著下巴，看向逢生。她的表情，倒是與她懷裏的小黑如出一轍。
“好吧，本王就去解決了它，再解決那群不長眼的小妖。”風垚活動著手腕站起來，對那些個在他麵前嚼他舌根的妖怪念念不忘，他已經記住了他們的味道，遲早要把他們大卸八塊。
風垚向那虎靈走去，一步一變幻，待他站立在巨大虎靈麵前時，已是一身王袍，姿容絕代。
他向前方伸出手，妖力迸發，一道暗紅色的巨大妖力屏障阻在虎靈麵前。
隻見那虎靈一爪子揮下，毫無阻礙地穿過了風垚全力製造的屏障
這一下來得突兀，風垚反應的倒也不慢，縱身退後，避開了攻勢。
逢生見狀不對，趕到風垚身邊：“沒、事？”
“當然沒事。”風垚還有空理理衣衫，“看來那小妖怪沒誇張，妖力對它真的沒用。”
和凶獸一樣。逢生此前的猜疑已經得到確實，看來仙境發現了一些方法，能夠製造出免疫妖力的怪物，凶獸如此，獸靈也是如此。
“我、來。”逢生伸手，就要抽出背後的巨尺，卻被風垚阻攔下來。
“不必。”風垚向前邁了一步，妖力對它無用，那妖族王者之力呢？
風垚身上，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一脈是身為狐妖一族的力量，一脈則是他身為妖之王族的力量，這份力量，除了曆代妖王，無人知曉。
這兩股力量，不分你我，平日裏風垚索性摻雜在一起使用，上次百鬼湖邊，也是如此。
但他剛剛那一下，看輕了虎靈，隻單純地使用了狐族妖力，若是這次，他使出妖王之力呢？
風垚出招，一道鮮紅的光芒像箭矢一般射入虎靈體內，那虎靈就像有了真身、真的中箭似的，一下癱倒在地。
“果然。”風垚收回了手，邁步走到虎靈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瞳孔問道，“是誰把你變成這樣？他們又想做什麽？”
虎靈的思維本應被仙術禁錮，可在風垚的王者氣息下，仙術被壓製，虎妖原本的神誌流露出來，他艱難地道：“小心……仙族……”
話沒說完，他就像遭遇電擊一般，痛苦地掙紮。
在風垚失去耐性一掌拍得他煙消雲散之前，逢生伸手探進虎靈的身體中，靈力一晃而過，遍布它的身體。
那虎靈不再為仙法束縛，魂魄歸天，像熒熒燈火，在這夜空之中，格外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