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一戰,免不了
遠在王宮另一角的殿中,逢生在第一時間感覺到了王宮一角爆發出來的氣息——月人與風垚,殺意與血氣。
那一瞬間,她便已知道了事情的走向,立即放下手中的書,連小黑都無暇顧問,拉住一旁的聖古向月人所在的地方趕去。
那處偏僻,逢生的神行未曾覆蓋,帶著聖古速度稍慢了些,當他們趕到時,已然沒有月人的蹤跡,空餘一地血色。
“這,這是?”聖古在逢生匆匆趕路時,便知道在這王宮中,一定發生了不尋常的大事,而眼前一地的血,讓他發現,自己想得還是簡單了些。
遲了一步。逢生眉眼微皺,拉過聖古,轉身向妖王殿中趕去,月人與風垚,就在那裏。
被逢生一路拉著的聖古腦海中閃過千百種可能,可他不願相信的,卻是最真實的那個——若是其他事情,逢生定然不會帶著自己一起,他幫不上忙,她也不會讓自己經曆危險。而一定要帶著他的理由,便是出事的人,與他息息相關。
與他關係最為親密的,便是月人,何況她也有潛入妖都的先例。
月人口口聲聲說她天上天下無人能敵的樣子還在眼前,怎麽會暴露?
他對月人的信任是盲目的,月人說她不會有事,便不會。
聖古抱著這樣的僥幸想法,一路奔跑,來到妖王的大殿,殿中,正吊著一個女妖……月色長發,白色衣裙,雖隻有背影,可他如何認不出來?
那是他一生追隨著的身影啊。
隻見那日來挑釁的蛇族女妖拿出匕首,割開月人的臂膀,手捧著玉碗,收集月人流下的血液。風垚撐著頭,坐在王座之上,饒有興趣地看這一切發生。
聖古感覺自己腦中像被烈火灼燒一般,什麽理智、什麽審時度勢,通通灰飛煙滅,他怒吼一聲,衝向月人,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她身邊的蛇妖,緊緊抱住月人,用手按住她的傷口。
風垚對他們的出現沒有絲毫吃驚,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淡淡地點了點庭中的聖古,指示滿堂侍從:“拿下。”
聖古聽見,抬頭怒視,殿堂兩側的大妖圍了過來,聖古一手抱住月人,一手拿出一張陣符。
半妖,本無法與妖怪對抗,可聖古那時卻有能把場上所有妖怪全部撕碎的感覺,即使對上妖王,他也不懼。
隻是他沒有機會驗證自己的感覺了,逢生踏著步陣,隻留一串幻影,來到了大殿中央,陣法之上,除了妖王、月人、聖古,其他生物,皆數靜止。
逢生一個晃身站到月人身邊,伸手捏碎了束縛月人的仙器,聖古連忙抱住要倒下的月人,從懷中翻出“神光”陣符,這本就是月人為他做的,卻沒想到,第一次使用卻用在了月人身上。
“真是好手段。”風垚掃視一眼被製住的眾妖,敷衍地拍了拍手,對逢生道,“隻是這女妖擅闖本王王宮,被本王擒獲,不知逢生為何要插手此事?”
聖古不信他沒有預先設好埋伏,隻是恰好抓住月人,如今在這兒裝模作樣,他怒道:“你明知故問。”
“那你們便是明知故犯!”風垚反嗆,隨即笑道,“你知道她是什麽妖怪嗎?”
聖古沉默不言,他的確不知道月人的原身,月人說,她與他一樣,是個原身不詳的妖怪,所以才會被第四任妖王視為異類,流放血池。
可她說這話時,過於敷衍,年幼的聖古都看出了她在撒謊,隻是他也不想多問。
“看來你不知道。”風垚見聖古呆滯下來,嗤笑了一聲,“那便難怪,可是你若知道她的身份,便會理解本王做的事,甚至會想與本王分享她的血肉。”
“你胡說!”聖古想都不想,怒吼道。
無論月人是什麽妖怪,對他而言,她都隻是把他帶離暗無天日的救世之主,月人也隻是月人罷了。
風垚起身,一步一步邁下台階,向聖古走去,一步一句道:“你雖是個半妖,卻也該知道些妖族的常識。百歲延年益壽,千載肌骨重鑄,萬年起死回生——草藥係的妖怪。”
逢生伸手,把風垚攔在距離聖古月人十步之外,風垚也不強求,停下了腳步,指著聖古懷裏的月人道:“而她,妖齡早已過萬,三萬、五萬,誰知道呢。若非本王身為妖族之首,恐怕也拿她不得。所以你說,她的血肉,會有怎樣驚人功效?”
聖古在聽到一半是,就陷入了魂遊:草藥係妖怪之珍惜,他自然知道。
這個世間,草藥係的妖怪已經幾乎滅絕了,因為他們幼年時期,生長緩慢,妖力稀少,其血肉又被世間萬物覬覦,沒有大妖的庇護,很難活過千年,有很多被其他大妖養在家中,到了歲數就被宰殺,是妖中活得很沒有尊嚴的種族。
可上天是公平的,草藥係妖怪與其他妖不同的,便是他們沒有壽命的限製。
獸妖大多活不過五千年,即便是妖王也是如此,可草藥係的妖怪,若無外力傷害,他們可以歲月靜好地活上萬年、十萬年。
聖古曾想過,月人的真身也許就是草藥,可她瞞著,他也不問,他不想讓月人以為,自己依賴她,是因為她身份特殊的關係。
聖古也知道,現今大陸上還活著的草藥妖怪,一定是身懷異稟、年歲久遠,月人雖然強大,可月人曆經的歲月之長,遠非他能想象。
可這又如何。
“那又怎樣?”聖古抬起眼眸,緊盯風垚的雙眼,一字一頓地反問,“那又怎樣?”
“冥頑不靈。”風垚撇了聖古一眼,轉而正視逢生,問道,“讓本王猜猜,你是不會主動讓開的,對嗎?”
逢生再向風垚麵前踏出一步,反手握住了巨尺,以行動回答風垚。
“那,我們便免不了一戰。”風垚冷眼看她,臉上連裝出來的假笑都沒有,妖力波動,掛在牆上的長劍感應到主人的召喚,發出一聲劍鳴,抽離劍鞘,如一道閃光,穩穩飛至風垚手中。
逢生也抽出巨尺備戰,緊皺眉頭,滿臉悲戚。
“別作出這幅表情啊。”風垚露出一個玩世不恭的笑容,看著卻很是勉強,神色不比逢生好上多少,“這一戰,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