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封印解除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聖古不解,反問道。
月人隻自顧自地笑,完全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聖古扯了扯她的袖口,示意她正視自己,月人毫不留情一甩手從他手中抽出衣擺,一副“我就不說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聖古正要與她爭辯,驟然天地突變!
原本平靜的夜空,突然幾聲轟隆巨響,雲朵聚集,在他們上空匯聚成龍卷形狀,下端直指密室。
地麵之上,無風經過,草木卻皆一晃,仿佛它們有了自己的意識,沉睡千萬年,如今蘇醒伸了個懶腰。
連空氣都像活了過來,天地間遍布星星點點的閃光,像是漫天星辰降臨凡塵。
聖古向那閃光處伸出手,試著接住這飄落的星光,可它沒有形體,落在聖古手上不停,穿過他的手掌,繼續墜落。
聖古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掌心,抬頭環顧四周,雖然怪誕,卻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象,葉片青翠,花朵嬌豔,連路邊石頭都鍍了一層光芒。
“逢生成功了,對不對?”聖古轉頭問月人道,想要從她哪兒得到肯定的答案。
月人不像聖古那般激動,她絲毫不關注身邊的異變,目光全然在密室的門上,像是想要穿透阻礙,看清裏麵的情景。
“月人?”聖古察覺她的異常,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企圖讓她回神,隻見月人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轉身麵對他,另一隻手橫放在他的雙眼上。
“怎……怎麽?”聖古手足無措,他隱隱覺得有什麽要發生了,可他沒有頭緒,隻得順從月人。
“聖古。”黑暗中,聖古聽見月人輕聲的呼喚。
“在,我在,怎麽了?”他聽見月人笑了一聲。
她停頓了片刻,終於道:“沒什麽,我想對你說的,你待會就知道了。”
月人沒頭沒尾的話,讓聖古更是焦慮,不禁想扒下她捂住自己雙眼的手,卻撲了個空,月人在他抬手的瞬間就放開雙手。
聖古原本白淨的臉上,出現一道道琥珀色的紋路,順著他的雙眼蔓延,從臉頰,延伸到脖頸。
陌生的片段,像洪水般入侵他的記憶,他不知道是這陌生的記憶,還是現實,有人輕聲對他說了再見。
那個聲音是誰?!
聖古一時陷入了混沌之中,他試圖理清那股亂流,找尋它的源頭。
那記憶中,皆是他不認識的麵孔,皆是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在這源流中艱難前行,終於他看到了盡頭。
那記憶的盡頭,是一個身影,那個身影,陌生又熟悉。
聖古的目光漸漸向上,想要看清那身影的麵容。
他終是看清了。
聖古以為,那也會是個陌生的臉。
可是他錯了,那眉眼、那笑意,都是他分外熟悉的、月人的臉。
“小聖古,我的小聖古……”月人似是把他抱在懷中,一搖一搖地哄著,像哄一個初生嬰孩。
“你知道嗎,你是我最珍貴的寶貝。”月人對他笑得溫柔,低頭在他的額上留下一吻。
那個吻,像是真真切切落在現在的聖古額上一般,讓他瞬間分不清記憶與現實,好像自己就是月人抱著的那個孱弱的初生嬰兒。
月人的唇在聖古的額頭上停留了許久,重新抬起頭,理了理他的額發。
她仔仔細細,端詳聖古的麵龐,想要把他的模樣刻進記憶中。
她的目光最終停留在聖古的雙眼,笑著柔聲道:“小聖古,你要仔細聽我要對你說的話,雖然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你都不會記得,可是有朝一日,你終會想起。
“你的名字,叫聖古,取義神聖、古老。因為你的父親,是當今世上,最強大的一族,而我,你的母親,是現今世上,最遠古的妖。
“你也是這世上,最不同尋常的生物。”記憶中的月人,滿臉驕傲。
“你知道你有多麽強大嗎?”月人點了點小聖古的鼻尖,“你繼承了我三萬多年來,全身的妖力,又擁有與你父親一樣的法力……逢生術法,可是天下第一呢。”
“我是……月人的孩子……是逢生一族的,孩子……”現實世界中的聖古喃喃道,他的聲音,卻沒有被別人聽到。
月人已不在他身旁,聖古的身邊,空蕩蕩一片。
解開封印後,聖古就站在原地,雙眼失神,已然沉溺在了被塵封的記憶中。
月人伸手,雙指溫柔,理了理他額前的碎發,一如聖古記憶中那般。
聖古,我的小聖古。
月人記得,她生下聖古時,是多麽幸福。
那時,他小小的,她一隻手就抱得住。她那時,怕他太弱小,怕她稍一用勁,就會弄傷他。
“放心吧。”那個男人的聲音像在她的耳邊響起,“這個孩子,恐怕比你都要強得多。”
“那比你呢?”她記得她這麽反問道。
“過個十萬年……恐怕還是比不了。”隻聽孩子他爹張狂說道,不因聖古是自己的兒子,而說句軟話。
那時的情景還曆曆在目,他們一起抱著這個小小的孩子,如今,聖古卻已長大,再也不是她能抱在懷裏的孩子了。
你那麽神通廣大,在另一個世界裏,你能看到嗎?
月人眺望南方,好像這樣就能把心中所想傳給自己思念的人。
她收回目光,走到聖古麵前,撫著他的麵龐,道了聲“再見”。
今夜的睡前故事,有些長呢。
她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一吻,而後轉身走向密室,像一個沒有實體的幽靈,穿門而入。
密室之中,風垚懷抱著已經化成人形、卻仍舊昏迷不醒的墨麟坐在地上,毫無形象。
他的雙眼轉都不轉,不知是盯著麵前的空氣,還是逢生倒在地上的身體,整個人都像是呆了,連月人進入密室都毫無知覺,直到月人走到他的麵前,他才緩緩抬起頭。
“他。”月人看了看墨麟,問風垚道,“他救活了?”
風垚不說話,隻點了兩下頭,像被逢生傳染了。
月人又看向逢生,她的胸口沒有一絲起伏,整個人安靜的就像個石頭。
月人不問,都知道她怎麽了。
恐怕,她已沒有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