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地上地下，皆不太平
風垚墨麟隨著眾妖的目光一起往賭場看去，隻見虎銘呆了似的，臉上卻難掩狂喜，看來他聽了自己的話。
很好。
風垚喜歡這種聽話的孩子。
同時，目光看向那邊的還有逢生，但是她的注意力並不在虎銘身上，而是他身旁的那個身影……好生熟悉。
此時，武場的侍從為這場唯二的兩個勝者送上了他們的財產。
虎銘的還不算誇張，隻是一隻雙手能保住的箱子，而另一位的，卻是兩個侍從抬上來的一隻能睡人的大箱。侍從們按照慣例，打開箱子，方便客官驗貨。
可那麵具男妖卻搖了搖頭，揮手把那箱子收進空間陣符中。虎銘也根本不懂驗金之術，看旁邊的大叔沒驗，自己也就直接收下了。
這期間，逢生的目光一直在那男妖身上，她在等他回頭。可是她並沒有看清他正臉的機會，大贏一筆的男妖似乎很懂得見好就收，他離開了，頭都不回。
臨走前，虎銘聽見那個大叔對他說了一句：“再會。”
“再……再會。”虎銘愣愣地回道，可他並不知道，自己與他能不能再會。
這世界那麽大，萍水相逢再相遇，談何容易。
逢生目送那個背影直到消失，她才收回眼神。
她隱隱感受到了聖古的氣息，可是又不那麽像，她想，也許是自己剛從幻境出來，有些愣神，想太多了吧。
這個場上，除了剛剛離去的麵具男妖與虎銘，分到最多目光的就是風垚、墨麟與逢生，反倒是虎銘沒有太多妖怪關注，因為誰都能看出來，他隻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子罷了，這次暴贏，恐怕隻是運氣好，隨了那個男妖跟賭而已。
螳螂大妖，血刃的目光也在其中，他沒有關注誰贏了錢，也沒有看風垚與墨麟，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背著一把巨大武器的逢生身上。
隻是這目光，算不上和善。
各自贏了一場的三人組已經先行晉級，想要再度參戰，得等剩下的二十二組決出勝負。他們現在便算是可以休息了。
風垚帶著墨麟與逢生晃蕩著手向虎銘走去，虎銘也抱著他裝滿金條的箱子朝他們迎了過來。
“圭，圭少爺……”
“啊？”風垚愣了一下，這小子在叫誰？卻在恍神間突然想起來，“圭”這個名字，是他情急之中想出來的假名……
差點露餡。
“叫小爺幹嘛？”風垚囂張笑著，等著這個小鬼開始對自己花式吹捧，
誰知，虎銘並沒有那麽開心，反倒是滿臉沉重地打開箱子，捧到他們麵前：“贏了場次的是你們，教我下注的是你們，這錢……”
虎銘顫顫地伸出手，眼神卻緊緊盯著手上沉甸甸的金子不放。
他真的很需要、很想要這筆錢……可是，他的良心告訴他，這並不屬於他。而不屬於他的，他不能要。
“……”
若說他們三個中最通人情的，不是墨麟，更不是逢生，虎銘在想什麽，風垚一眼就能看穿，他負著手，也不看他，故作無所謂地道：
“我雖告訴你，要賭我們，可最終的選擇權在你手裏。把賭資親手壓到我們身上的是你，是你自己做出了明確的判斷，所以快把這些金子收起來吧，這些是你該得的。”
身後的墨麟與逢生聽了風垚對虎銘可以算得上是溫柔的勸慰，臉上又隱隱浮現了之前的那種欣慰的神情，風垚有所察覺，回頭一個眼刀甩了過去，逼著他們恢複原本石像般的表情。
大恩不言謝……虎銘默默地收起金子，他一定要報恩。
隻是，小少爺看起來，不缺錢，也不缺護衛……他該拿什麽報答人家呢。
“別想了。”風垚似乎能看出他在想什麽，伸手搓了一把他的頭發，因為身高差不了多少，看起來還有種欺負人的味道，“回家去吧。”
“讓他自己回去沒問題嗎？”墨麟有些擔心。
“本來可以。”風垚看了看左右，對上了不少目光，有的是好奇，有的是嫉妒，他有些不屑地笑道，“原本我想，在場的，都比這小子有錢。他的賭資少，贏也贏不多，還不至於遭到忌恨，現在卻不一樣了，逢生那一場，他贏得太多，說不定真的會有動了心思的。”
“原來你是因為考慮到這點，所以才費心找了一錠最小的銀子給他。”墨麟眼見著風垚沒個舉動裏藏的都是善意，不禁有種要感動落淚的心情。
風垚已經不想說話了，他一搭虎銘的肩膀：“走，送你小子回家。”
他對上從四周來的各種目光，統統回以“老子天下最大有本事來動老子”的眼光，走到了他們跳下來的井口，身邊傳來引路妖幽幽的聲響：“三位客官，是要離開嗎？”
“出去晃晃，就回來。”風垚頭都不回，單手拉住虎銘的胳膊，就要走，卻被一隻枯槁手臂攔住。
“客官可知，咱們武場隻進不出，參賽者除非淘汰或戰死，是不能中途退出的。”
“哦？”風垚饒有興趣地向他看過去，挑釁般問道，“要是小爺我真想退出，誰也攔不住！”
引路鬼族輕輕一笑，似在笑他不知好歹：“暗武場一攬天下奇妖，你們逃一步，他們便能追十步……”
風垚不客氣地打斷他的威脅，毫不在意地甩甩手：“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麽要擔心我們出逃？反正你們高手眾多，我們也逃不掉。”
“隻是與客官道明利弊，請吧……”引路鬼族說話間退了開去，周遭又是一片清明。
“裝腔作勢。”風垚快要忍不住自己上翻的白眼了，一手抓住虎銘，“呼啦”一聲來到地麵之上，墨麟逢生緊跟其後，一見到外麵的陽光，都紛紛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
“帶路吧，小子。”風垚一拍虎銘的後腦勺，揚揚頭示意道。
“圭少爺，你怎麽總是一口一個小子的叫著，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啊……”虎銘委屈地摸摸頭，腳上還是聽話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小爺我當然比你大得多。”
“那你說說，你有多大，五十歲？”
“……”風垚難得地再一次沉默了，他現在這個外表，說不定還真跟虎銘差不多年歲，反正不像五百歲的妖。麵對這種問題，風垚再一次上演了他的公子脾氣。
“好好走路，廢話怎麽那麽多。”動輒又在他的腦殼上來了一下。
走了不多會兒，便從廖無人煙的北邊到了之前聽書的鎮子中心處，剛剛到達，除了虎銘之外的他們都感覺到了異樣——看來這地上，也並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