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君役救人
外麵鳥驚四起,王府內卻平靜得有些詭異,尤其還是孟君役準備出去卻被靖陽侯攔回來之後。
很快,鷹揚也回來了,還帶回來讓孟君役渾身發冷的消息。
“稟殿下,巡防營的人已經將朝中重臣的府邸通通以保護的名義包圍起來。而且……我們的校場外麵,也上了弓箭手。”
“文王呢?”李承昊沉沉問道。
鷹揚搖頭,“不知道,但是聽說東宮親衛已經和羽林軍將皇宮外圍保護起來了。”
“殿下,要防他們聯手。”孟君役急道。
李承昊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平靜的眸子裏盡是近乎無色的冰涼,周身的空氣也像要凝結似的。
緩緩道:“袁彥明不會那麽笨,這事,隻像是李承文做出來的。”
又轉頭看向孟君役,問道:“你說,那個和尚說桃花寺有一支兵?”
“是!”孟君役點頭,目光一閃,“那是文王的家底,他會從那裏調兵出來,與城內的靖陽侯裏應外合。”
“可是現在校場被圍,隻靠王府親衛,能行嗎?”鷹揚常年跟隨在李承昊身邊,也是行軍打仗的一把好手,跟李承昊更是有十幾年來的默契,聽孟君役這樣說,立刻反應過來。
李承昊冷哼一聲,重重將拐杖一拄,“難道還怕他不成!”
“殿下說的對,但是現在我們首先要想辦法如何從王府裏出去。”孟君役微低著頭,沉聲說道,“雖然現在文王已是司馬昭之心,但如果我們帶兵硬闖出去,就給了靖陽侯平亂的借口。”
話落,外麵府兵來稟:“婉芝夫人有要事求見殿下!”
李承昊正煩躁,想也沒想的給鷹揚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就是不見了,鷹揚一抱拳,轉身出去見婉芝。
就在李承昊和孟君役連城防圖都還沒打開,鷹揚就又回來了,並且,還帶著婉芝一起。
“你……”李承昊瞪向鷹揚。
“殿下不必責怪鷹揚將軍。”婉芝搶先阻攔了他,而且一向溫婉的她,今日帶了些強硬之色。
李承昊眸色暗沉,“你回去,沒事不要出來。”
婉芝沒有說話,卻從袖袋裏拿出一枚令牌和一卷絹帛,雙手奉上來,清晰說道:“這是側妃走之前交給妾身的東西,說是如果真到了今時今日這個境地,就一定要親手交給殿下。”
鷹揚立刻接過來呈給了李承昊,隻聽婉芝繼續說道:“側妃將殿下撥給她守粥棚的人,調到了外麵。這些人不多,但卻遠在王府親兵之上,殿下隻需單槍匹馬出城便可,妾身的兄長會安排好一切,在莊子上等著殿下。”
如果說李承昊之前對零落的感覺,隻是工於心計,那麽現在聽到婉芝的話,心裏又生出未雨綢繆四個字來。他內心所受到的震動,已經不知如何來形容,隻覺全身的毛孔都打開來,每一根汗毛都直豎起。
婉芝悠長的聲音還沒停歇,“殿下手上,是側妃親繪的城與圖,那上麵不僅有益州各條街道的分布,更有能通向城外的暗道,殿下帶著令牌,照著上麵的路走,就能安然走出益州城。”
“她還說什麽了?”李承昊緊攥著拐杖,低聲問道。
婉芝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頓了頓,接著說道:“側妃說,請殿下務必要保證棠廬下人的安全,就當是給她幾分薄麵。”
孟君役心尖一痛,她將下人都安置好了,卻不曾為她自己設想半分。
李承昊麵色如霜,攥緊了手中的令牌,說道:“好,你也去棠廬待著,等我們回來,其他人不要管!”
婉芝略頓,唇角微微揚起,福身一禮,“謝殿下!”
李承昊看了那個城與圖,將所有的不可置信和疑問都壓在心底,他甚至不敢相信,在按照路線走出王府後門時,已有人事先將守衛引走。他們不過剛走出來兩步,就被人帶進了一所民居,並且這戶人家,從他搬進王府時就已存在。
接下來,還有更多讓他更為驚訝的事,比如每個來迎接他們的人,都沒有對他表示出任何的熱情或者好奇,就好像他就是個普通過路人,他們也就是個普通引路人。
這些人隻會跟自己人相互說兩句“來了”之類的話,並不與他們交談,甚至連孟君役試著問了兩句,也都是沉默以待。就這麽沉默著將李承昊、孟君役和鷹揚三人,帶到了城外一個不起眼的農戶家裏。
王誌已等在那裏。
對於這些事情,李承昊並不追問,見了王誌隻問道:“人在哪裏?”
王誌自是知道他問的是什麽,正色道:“已經集結在後山,隻等殿下一聲令下,便可立刻開拔回京。”
“殿下!”孟君役抱拳,請求道,“現在殿下和鷹揚將軍帶兵去阻擊文王,請上在下去接應側妃。”
李承昊隻淡淡瞥了他一眼,又看向鷹揚,沉聲道:“馬上集結,務必要將李承文的兵馬攔截在城外。”
“是!”鷹揚擲地有聲,又回到戰場的狀態。
孟君役雖不是軍中之人,但身份卻早已是李承昊的謀士,這下李承昊不下令,即使他心急如焚,也不能枉顧他令。
在準備途中,王誌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李承昊很快確定了一條最近同樣桃花寺的路,在這期間,他沒有提過有關接應的事,也沒有追問王誌有關零落的一切,他隻默默地製定作戰方法。
很快,一切準備就緒,李承昊帶著零落私調出城的八百兵士,加上王誌手下的二三百人,組成一千人馬,開赴桃花寺。
孟君役急得嗓子開始冒火,在人馬開拔之前,李承昊終於開了口。
“我給你五十人,你先行趕到桃花寺救人,路上遇到什麽都不要耽擱!”
“不,現在事態緊急,這僅存的人馬一點都不能分散。”孟君役麵色凝重,死死攥著馬韁,“我一人前去,足以矣!”
李承昊略一沉吟,灼灼望著他,“好,你先前往,我們即刻就到,一定要將人帶回來!”
“是!殿下務必保重!”孟君役斷然應下,一扯馬韁,一夾馬腹,飛馳而去。
此去桃花寺,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孟君役一路疾馳而前,一邊還要注意會否與文王的兵馬撞上。
這一走,就到了桃花寺外圍。
這裏,顯然已經經曆了一場激戰,孟君役心中發冷,隻匆匆給後麵的李承昊發了信號,就迫不及待地往桃花寺去。
果真,這裏還有一小隊人馬在與那些和尚交戰,孟君役甚至都來不及看清楚,就直接加入了戰圈,一邊打一邊往桃花寺裏走。
“快進去!零落還在寺裏,這裏交給我!”
身邊突然貼近來一個黑衣蒙麵男子,一近身就衝孟君役說道。
孟君役沒有多想,隻匆忙應了個“好”,就幾個飛縱,越過了桃花林。
還未落地,便是猶如暴雨般的箭矢,飛射而來,孟君役揮舞著手中的長笛,猶如天神一般從天而降,毫無畏懼。
見李承文端立正中,孟君役運氣大喊:“文王殿下,草民隻求故友平安,對朝廷紛爭沒有絲毫興趣,還請殿下行個方便!”
李承文一舉手,弓弩手隻嚴陣以待,孟君役得以順利落地,他掃視了一圈,這裏集結著的,少說也有上百人,還不說周圍的弓弩手。
“孟君役,怎麽?本王那個五哥,自己不敢來,就派了你來接他的女人?”李承文冷笑道。
孟君役不氣不惱,聲音平靜似水,“想必文王殿下為今日之事,已是籌謀多時,平親王殿下雖握有兵權,校場卻早已落入靖陽侯之手。我們殿下看得很清楚,那個位置,無論如何都落不到自己手中,那麽,換誰來做不是做呢?文王殿下很清楚,湘側妃乃殿下所愛,文王殿下今日留一線,日後才好兄弟相見,殿下想想,可是這個道理!”
眼下的情況,單靠他一人,或者外麵那些人,顯然不可能帶著零落全身而退。所以孟君役在賭,賭李承文不知道送信的和尚在平親王府,也賭他並未察覺李承昊已帶兵前來。
時間緊急,李承文越往後拖,李承昊也就越有可能在下一刻就趕到,他等得起,就怕零落等不起。
見李承文沒說話,孟君役繼續說道:“文王殿下很清楚,一直以來,您的對手,就隻有東宮太子而已。草民出城時,聽說東宮親衛已經包圍了皇宮,若是殿下還在這裏與草民作無謂的揪扯,單靠靖陽侯手中巡防營的兵力,可不是東宮和羽林軍的對手,殿下難道是想替他人做嫁衣嗎?”
李承文如毒淬過的目光直射過來,陰測測地說道:“你以為這般花言巧語,本王就會上你的當?等本王交了人,再讓李承昊抓個正著,本王就連個人質都沒有了,你以為,就你是聰明人嗎?”
孟君役勾唇一笑,雙手舉起來,無謂說道:“好,既然文王殿下不相信草民,那好,公平起見,您讓草民見見我們側妃,讓草民知道側妃安然無恙,草民也與側妃一起留下給您做人質,如何?”
見李承文麵色有了一絲鬆動,孟君役又說道:“還是那句話,軍情緊急,靖陽侯還在城裏等著殿下的增援,您可別給他人做了嫁衣。”
李承文旁邊一個軍師模樣的人,覆耳說了什麽,就見李承文咬牙說道:“好,就依你所言,有勞公子與湘妃一起,待到本王順利回城,在本王榮登大位的那一天,一定親自去向本王的皇兄謝罪!”
孟君役暗暗鬆了口氣,抱拳道:“多謝文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