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情迷花香
每年一進八月,宰相府裏頗為受寵的梅姨娘,就開始盼著桂花早點開,宰相府後院這許多的女人,就她知曉德高望重的宰相大人尤其喜愛桂花香,還一並喜愛許多用桂花製成的吃食。
今年眼見著開花的時節到了,夫人卻傳了話,府裏最近要戒嚴,內宅的人,沒有夫人本人的允許,誰都不能邁出宰相府的大門半步,宰相府各處角門都不準擅自打開。
不單單是主子,就連府裏的下人需要出府辦事,也要先上報管事的,然後由管事上報大管家,再斟酌看看能不能放人出府。
這倒作罷,反正平日宰相府也是家規森嚴,各個院子的姨娘雖然私底下議論了兩句“夫人甚嚴”之外,倒也沒什麽大的意見。
梅姨娘開始也沒將這事放在心上,畢竟她也不常出門,更何況,前一日她一夜醒來,就聞到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貼身大丫頭知道她盼著,一早就來道喜:“恭喜姨娘,每年這桂花一開,就是姨娘專寵的日子到了,今年這桂花開的這般早,分明是老天爺要讓姨娘今年一定能一舉得男的。”
梅姨娘是個容色豔麗的女子,今年二十五六歲,年紀不小了卻一直無所出,丫頭這話算是說到了她心口上。她嬌笑著,隻披了件外衣就跑出了廂房,仔仔細細地在院子裏的桂樹下轉了一圈,不悅地道。
“你這丫頭又尋我開心,我就記著日子,還要再等幾日的。”
“奴婢哪裏敢誆姨娘,您再仔細聞聞,是不是聞到香味兒了?”大丫頭連忙屈膝一禮。
梅姨娘皺了皺秀氣的鼻子,不解地問道:“好像是有一股桂花香,是從哪兒傳來的?”
“是後門的那株老樹,奴婢今兒一早去大廚房從後門過,聞著香味兒就趕忙回來跟姨娘說,好讓姨娘您高興高興。”大丫頭脆生生地說道。
“後門?”梅姨娘欣喜了一下,很快又耷下眉來,“後門那棵樹那麽高大,就是有心去采,也上不去呀!”
大丫頭那黑亮的眼珠子轉了轉,說道:“這有什麽難的,奴婢認識看後門的小廝,奴婢去拜托他搭個梯子,這是幫姨娘采花,他定會肯的。”
梅姨娘又高興起來,連忙催她趕快去,還專門讓她帶上荷包,叮囑在小廝上梯前給幾個錢,剩餘的在花采下來之後再給,算作打賞。
梅姨娘滿心歡心地等著,卻不想大丫頭哭喪著臉回來了,一回來便道:“原本那小廝都答應去幫忙了,卻被夫人身邊的媽媽撞見了,好說歹說都不讓去,說是夫人說的,不能踏出大門半步。”
大丫頭氣哼哼的,紅著眼,抱怨道:“依奴婢看,分明就是那些人見不得姨娘受寵,這桂樹分明就是在後門,與大門根本粘不了邊。更何況,那樹就在門口,讓小廝去采一下花怎麽了,我們又不是要出府去。那老媽子仗著自己是夫人麵前的人,就拿著雞毛當令箭,竟是連在後門口都不行。姨娘,這分明就是沒將你放在眼裏呢!”
說著,她吸了一口冷氣,瞪圓了眼睛,壓低聲音道:“別是她們知道姨娘您受寵的原因,才故意不讓您拿到新鮮的花兒吧!”
眼見著梅姨娘變了變臉色,大丫頭也急白了臉,大著膽子揪住了她的袖子,急切地搖著,“怎麽辦,怎麽辦?上次紫雲觀的道長還說,姨娘在今年秋天有喜呢,這要是被那些不安好心的人破壞了,老爺不進院子來,姨娘還從何而來的喜呀!”
梅姨娘的一張俏臉也是煞白煞白的,泄氣地摔開她的手,靠坐在矮榻上,說道:“我能怎麽辦?最近不準出門是夫人明令禁止的,就算是現在被人拿出來說,我也沒有法子。”
“那難道就眼看著要將老爺推開麽?”大丫頭苦著臉勸道,“就算姨娘想算了,奴婢還為姨娘鳴不平呢!單說姨娘的才貌,這宰相府裏就沒有第二個能與姨娘相比的,夫人膝下不就是有一個當上太子妃的大小姐麽,可老爺至今還沒有嫡子呢!姨娘若是能早日為老爺生下小少爺,那依老爺幾年來對姨娘的寵愛,母憑子貴能抬個平妻也不一定呢,就算是不行,那也是宰相府的長子大少爺,姨娘您的下半輩子就真真是不用愁了。”
這幾句話,真正是戳中了梅姨娘的心,想她年紀輕輕,雖然父親隻是一個南方小吏,但這出身已經比這府裏其他伶人出身的姨娘要好得多。梅姨娘原本在那些女人麵前就多了一份傲氣,她雖然比不得京中貴女,但也識文斷字,更重要的是她性子溫柔似水,在夫君和夫人麵前也是體貼入微地伺候,從不曾逾矩半分。
馬致遠對她雖然也是疼愛有佳,但是沒有兒子傍身,始終都是她的心病。她想得很清楚,馬致遠也是四十好幾的人了,將來能長久的陪著她,真正能給她一個依靠的,隻能是從自己肚子裏生出來的兒子。否則,等到她人老珠黃的那一天,怕是連一個立足之地都沒有了。
大丫頭見她美目不停地閃動著,於是又低聲勸道:“姨娘別怪奴婢讓您去違抗夫人,我們就安心等著院子裏的花兒開了也可以,隻不過,奴婢覺得,既然老天爺都這般明示了,姨娘肯定是不要辜負上天的恩德。若是姨娘信得過奴婢,就讓奴婢再去找那看門的說說好話,就讓他幫我們出去摘一摘,早一日將花兒采回來了,就能早一日將老爺留下來,姨娘有孕的把握不就更大了嗎?”
“可是……”梅姨娘猶豫著,“這樣公然違抗夫人,怕是不妥當吧!”
“好姨娘,您就放一百個心,隻要您同意了,其他的事情都交給奴婢去做,奴婢就隻求小廝幫忙摘點花兒回來,奴婢會趁著夜深人靜,很快就回來,絕對不會有人發覺的。”大丫頭信誓旦旦。
梅姨娘猶豫不決,雙手攥著錦帕,連呼吸都急促了,瞪的眼睛看她,“真的不會有事嗎?”
大丫頭笑了笑,堅定地搖頭,“我們不出門,就隻是摘一點門口的花兒回來,不會有事的,您放心!”
“那……”梅姨娘看著丫頭亮晶晶的眼睛,咬咬牙,“好!”
當晚,梅姨娘一直睜眼熬到了後半夜,直到大丫頭將一小籃子花拿回來,她才鬆了口氣,歡喜又疲憊地睡去。
第二日,她便將這些新鮮采回來的花拿來做了兩碟子桂花糕,然後直接送去了馬致遠的書房,當晚,便等來了馬致遠來此過夜。他問起這桂花的來曆,梅姨娘謅了個去年幹花的借口,然後柔情似水地將他糊弄過去。
早上,馬致遠神清氣爽地走了,臨走之時對梅姨娘極盡溫柔,令梅姨娘雀躍不已。當日就又開始製桂花茶,熏桂花香。
當夜,馬致遠果真又過來歇在了這裏。
梅姨娘本就受寵,每年的這個時候更是幾乎一人專寵的地步,宰相府裏的女人們都已經習慣了,誰都沒注意到今年這樣的情況,比往年要提前了些。
到了第三日,梅姨娘再想用桂花折騰一下時,大丫頭隻得告訴她沒有了,“奴婢看那老樹都開花了,想著院子裏的樹左右也不過就這幾日,誰知道這些樹還連個花苞都沒有呢!”
梅姨娘急了,她怎麽舍得現在將男人推出去,於是又吩咐大丫頭,“那你再想想辦法,讓小廝再幫忙摘一籃子進來,你讓他安心替我做事,我不會虧待他。”
大丫頭想了想,又跑去後門找了那小廝,當晚果真又摘了花回來,梅姨娘得了花,留住了男人,一邊也盼望著院子裏的桂樹趕緊地開了花。在看門的小廝一連摘了兩籃子之後,院子裏的桂樹都沒有要開花的動靜,沒辦法,梅姨娘隻得讓大丫頭再去跑一趟。
當一輪新月剛剛掛上枝頭,宰相府的後門便“吱呀”一聲開了個縫,接著,從門裏探出來半截身體,這人警惕地左右張望了好一陣,見四下安靜,才終於放心地開了門,扛著一把長梯子出來了。
霜白的月光灑落一地,已經麻利爬上桂樹枝頭的小廝自然沒有看見,有兩個早已等候在牆角的人影,順著牆壁下的陰影,飛快地跑進了宰相府的後門。
潛進府裏的兩人,竟然對著偌大的宰相府無比的熟悉,他們穿越重重院落,一路都背著守夜巡邏的家丁,挑選那層層樹影下的小路,順暢地走到了書房外。
這個時候,書房內外自然是沒人的,兩人在門前轉悠了一下,一人在外望風,另一人熟練地打開了房門上的鎖,兩人摸著黑,閃進了書房。
馬致遠聽從了袁彥明的建議,稱病告假留在府中,今日便是第一日。所以他今早醒來,還與梅姨娘溫存了小半個時辰。
梅姨娘這裏的桂花香,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這件事除了他自己之外,是無人知曉的,就連梅姨娘都隻知道他格外喜愛桂花,而不清楚,他為何隻喜歡她的桂花。
年逾四十的男人,在床事上總會有許多的力不從心,馬致遠也不例外,甚至比普通人更糟糕,任是多麽絕色無雙的女人,都激不起他的半點興趣,唯獨這個梅姨娘,能讓他找回男人的自信。
他試過許多次,才終於發現是梅姨娘這裏的桂花讓他生了欲望,他在其他女人那裏也嚐試過,非但沒有半分感覺,甚至那花香還熏得他頭疼。他不是沒生疑心,可是就連找了禦醫來查,也說是一切正常。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五年,讓他從最初的小心謹慎到後麵的習以為常,漸漸的,他在每年秋日桂花開放時,便對梅姨娘一房專寵。這五年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已經習慣了。
反正無事,馬致遠索性在梅姨娘這裏待了小半個上午,眼看巳時都快過了,他才慢慢悠悠往書房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