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身份陷落
“袁國舅!”李承昊一聲厲吼,“零落早已嫁於本王為妃,入了皇家玉碟,出嫁從夫,她算哪門子風家人!”
袁彥明微微側身過來,“平親王殿下此言差矣,她早知自己身世,這等叛國餘孽不知是藏了何心思,憑著幾分相貌騙過了殿下,又掙得薄名換取陛下與皇後娘娘的稱讚,這般挖空心思真正令人思之生寒!現在真相揭開,必要將其除之,誰能保證她不會如她祖父那般枉顧陛下和朝廷的恩典,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他對著李承昊一抱拳,咬牙切齒道:“殿下可千萬別再受她蒙蔽!”
“袁彥明!”李承昊雙拳緊握,就要衝上去,又被李承嶽一把拉住。
“大膽!”李承江衝上來半步,怒氣衝衝地指著李承昊,“你雖貴為皇子,但國舅卻也是你長輩,本宮看五弟真是被這妖女迷惑的連長幼尊卑都忘了!”
說著,他也轉身向越帝進言,“國舅言之有理,父皇您看,五弟現在已經為了她枉顧人倫綱常,可見這叛國餘孽一日不除,我大越江山就一日不得安寧!”
李承昊額角繃得死緊,掙開李承嶽的手,上前扯著零落就撩袍跪下來,沉聲道:“零落雖是風家後人,但十三年前她卻隻是個不滿五歲的幼童,按照大越律例,本就隻應沒入掖廷為奴,零落乃宮奴出身,這一點並沒有錯。她在後宮長大,及笄之後又嫁入王府,入府之後也是恪守婦道將王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試問她能與何人勾結!”
“若她真有害人之心,首當其衝的也隻會是兒臣。”李承昊銀牙緊咬,稍稍停了一下,才一字一句地說道:“零落乃兒臣畢生所愛,若是父皇對她不放心,兒臣願意交出兵權退出朝堂,隻願與她雙宿雙飛!”
“殿下……”零落大驚,不由叫出聲來。
再看李承江得意的幾乎要笑出聲來,袁彥明卻眉頭緊皺,深知若今日不能一舉將零落除掉,隻會百害而無一利,正要出聲反駁,就被殿內的舉子打斷。
“太傅沉冤多年,當年隻得一幼女沒入宮廷,大越律例稚子不可追,風小姐明知提及泄題舊案就會暴露身份,若不是稟著一顆純孝之心,她何苦如此!求陛下看在風小姐至純至孝的心意,看在太傅生前對大越略有貢獻的份上,就陛下為風家留下一脈,天下舉子皆願為風小姐做保,求陛下恩典!”
殿內舉子本就多,這同聲一句“求陛下恩典”,格外厚重,零落紅著眼眶,卻始終半垂著眼,不肯看向越帝半分。
“既然如此……”越帝緩緩開口,袁彥明急忙就要截住他的話,卻被他抬手阻止了。
“既然如此,零落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從即日起削其平親王側妃的身份,從皇室玉碟之上除名,收回封號。你既已是平親王府的人,以後便隻留於王府後院,平親王應對其嚴加看管,無故不得邁出王府半步!”
此話一出,舉子們紛紛拜倒,齊聲謝恩。零落也略一抬頭,與李承昊一起俯身謝恩!
雖然失去了側妃的身份,但總算化險為夷,並且,越帝並未再將她貶為宮奴,這個結果,也算是最好的結局。
摘去側妃身份,原本也是越帝事先想好的,隻不過,他原先是為防其他朝臣抓住零落的身份不放而做的準備。他們原計劃是要利用馬致遠的證詞將袁彥明拉下馬,卻不想馬致遠臨時變卦,打斷了他們的計劃。
處理完這事,越帝就露出一臉疲憊,絲毫不理李承昊的話,勉強說了句今次殿試延後,就起駕回了後宮。
李承昊自然也不停留,連拂雲殿也不去了,直接帶著零落回府。
零落以為李承昊會找她追根究底,卻不想他一路都沉默不語,回到王府也隻匆匆回了品梅居,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曾給她。
棠廬裏,須晴和翎羽還有鵲枝三人皆是一臉驚惶地等待著,張媽媽走進來,才終於忍不住哭出來,三人立刻急了。
“別哭。”零落淺笑著安慰張媽媽,“一個名分換取祖父沉冤得雪,這太劃算了。”
這話,就算給等著的三女作了交代,然後就一聲不吭地坐在廊下。不過一個時辰,宮裏傳旨的內侍就到了,大家這才知道,零落的側妃身份沒了,棠廬上下立刻沉寂下來。
領了聖旨,零落靜靜回了房,她沒有時間對這些身外之事諸多計較,必須好好琢磨一番今日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馬致遠臨場變卦,拋去袁彥明將一切罪責攬在自己身上,現在兩案並罰,三司會審之後最多也隻會貶為庶民流放邊疆,保全袁彥明的同時,也洗清了當年的泄題案,算是給了零落一個交代,這般兩不得罪對他來說看似最完美。
但是,零落去刑部大獄的時候,已經將話說得清楚明了,而且書吏的證據證詞,也讓袁彥明當年這個副主考絕對脫不了幹係,然而,馬致遠卻不顧一切地反水了。
這其中到底有何緣由?
就在零落冥思苦想的時候,李承昊已經親自去了刑部,他當然也知道零落曾去過刑部大獄,她做事向來周全,他從不懷疑,如果硬要找出個原因的話,那隻可能是零落去見馬致遠的事,絕對是刑部大獄的人傳給了袁彥明,不僅傳了消息,更是將袁彥明的威脅帶了進來,或者,幹脆是安排了袁彥明與馬致遠見麵。
這一天直到午夜,王府上下都異常安靜,聖旨一下,主子出事,不懂政事的下人們,也隱隱覺得最近怕是有大事發生了。
雖然有陸攸寧的藥控製,零落的嗜睡情況好了不少,但每天還是需要張媽媽按時叫醒她。可今日,零落是被外麵的吵鬧聲驚醒的。
“外麵怎麽了?”因為玲瓏草的關係,零落每日醒來都像是經過了一場宿醉,腦袋昏疼,全身無力,心中煩躁得讓人忍不住想發脾氣。
聽到了聲音,金玉快步跑了進來,又將她往榻上按,說道:“吵著你了?我去讓翎羽手腳麻利點,你再睡會兒,別管了。”
零落搖頭,“不睡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金玉頓了一下,回答:“沒事,你別管了。”
零落疑惑地看著她,一雙眼睛左左右右轉個不停,就是不敢看她,沒事才怪了。
於是推開她自行下了床,穿著裏裙就往外走,金玉在後麵一跺腳,趕忙拿過架子上的披風跟了上去。
走出外間,零落一眼便看到了朝著正房跪在院子裏的梅姨娘,地上扔著兩個小包袱,梅姨娘也沒管,隻對著與她對峙著的翎羽和須晴,哭泣道。
“求你們讓我見見側妃……讓我給她磕個頭,我馬上就走……”
翎羽直直站著不動,硬邦邦地拒絕,“不行!你趕緊走,別逼我們動手趕你!”
站在一旁的張媽媽最先看到零落出來,連忙走上來,說道:“夫人怎麽起來了?我們這就把人趕出去,免得您見了膈應。”
說著便跟後麵的金玉一起理了披風給她披上,零落沒應,慢慢從後麵走出來。梅姨娘見到她急忙跪走了兩步伏下身去。
“妾身給側妃磕頭,側妃對妾身的大恩大德,妾身永世不忘!”
一句話說得聲淚俱下,零落隻靜靜看著她,淡淡說道:“這禮我就受了,托梅姨娘和馬相爺的福,我現在已經不是平親王側妃了,王妃馬上就要進府,我這沒份沒位的,自然也不好再留著你。梅姨娘就拿著相爺給你保命符自謀生路去吧,我再好心提醒你一句,身上的東西可一定要收好了,外麵的人可凶得很,梅姨娘不為自己,也總要為肚子裏的孩子想想是吧!”
“送梅姨娘出府,身懷六甲的人,別讓她跪了。”無視梅姨娘抖了一下,零落吩咐完,轉身往屋裏去。
外麵果然沒再吵了,零落坐回榻上揉著額角,張媽媽和金玉跟進來,見到她這樣立刻上前來。
“大早上的,吵的人頭疼。”
零落抱怨了一句,金玉立刻上前替她按著,“是沒睡好吧?要不再睡會兒?”
“不了,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我得再去看看東西準備的怎麽樣了,別出了什麽紕漏。”
張媽媽立刻接口道:“有禮官在那盯著呢,姑娘現在就一個侍妾身份,再去已經不合適了。”
零落怔了一怔,“哦,對啊!那就不去了,我看會書吧!”
她說的滿不在乎,金玉反而重重地抽了一聲,再看,她眼圈已經紅了,零落立刻就心疼起來,歉疚道:“就是委屈了金玉。”
金玉慌忙搖頭,“不不不,我們說好的,你在哪兒我就在哪,這輩子都不分開的。”
零落眼眶有些發熱,扯下她的手捏了捏,歎了口氣,“傻姑娘!”
這一天,零落真的沒再管外麵的事,連棠廬的門都沒邁出一步,突然就閑下來,上午在院子裏侍弄了一下花草,芙蓉已經開全了,紅粉相間嬌豔欲滴,她看得很高興。
午時未到,頭卻鋪天蓋地地疼起來,不停地催促她去睡,她現在已經不敢午睡了,一手握著陸攸寧送的寒玉,一邊仔細擦拭著那盆玉雕芙蓉,強打精神撐到了天黑。
睡前,她仔細叮囑了張媽媽第二天要早早來喊她起床,因為——大婚的日子真的到了。
卻不想睡到半夜,被人從榻上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