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冷宮歌聲
“啊！”淚淑喃眉頭緊鎖，臉上滿上汗珠，大聲喊了一聲，猛地睜開眼，自床上坐了起來。
像是還未自夢中清醒過來，淚淑喃緊張的向著四周望望，確定了沒有那人才稍稍鬆口氣，擦擦臉上的汗。
心有餘悸的拍怕胸口，淑喃微微一歎，她已是第三次夢到那個男人了。自先前遭遇歹徒挾持之後，淚淑喃就時不時的夢到一個和那男子身形一樣的人闖入她的房間，拿著匕首，想要殺了自己。
“淑喃，又做噩夢了嗎。”許是淑喃向前喊得太過大聲，將她吵了起來，樓婉婷自床上用手支起身子，望著淚淑喃道。
抿抿幹裂的嘴唇，淚淑喃朝她安慰一笑，“無事。”
下床掀開被子，走到桌邊，拿起茶壺為自己倒了杯茶，潤潤嗓子，淚淑喃才繼續說道：“不知怎的，這幾天光做一些奇怪的夢，我沒吵到你吧。”
淚淑喃也會以一笑，道：“怎麽會，今天便是中秋夜宴了，你的舞可是準備好了？”
點點頭，淚淑喃道：“恩，早就準備妥當了。”
白駒過隙，沈官女子十幾天的教導生活已然結束，兩人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自是發生了不少矛盾，沈官女子雖是宮女出身，但能得到皇上的寵幸，那心思就絕不是一般女子能趕得上的，還好她被寧妃欺壓許久，麵上雖是對她恭敬，私底下卻是對她怨恨非常，淚淑喃雖不像與寧妃結怨，可寧妃卻是盯上了淚淑喃，這一來，有了共同的仇人，且淚淑喃這次禦前現舞，十有八九會被封妃，沈官女子也是聰明之人，兩人也算是處的不錯，最多不會再撕破了臉皮互相教訓了。
夜宴是在晚上舉行的，所以淚淑喃也是不急，因著這次，得了個特許，梅嬤嬤準她去宮裏轉轉，但前提是不許招惹是非，見了人自稱宮女。淚淑喃本就是愛自由之人，怎會放棄這次機會，當下便連連答應。
先前遭遇黑衣人挾持之時，薛莊曾道皇上是在冷宮中被人刺傷，可事後淑喃問了許多人皇上為何在冷宮，那些人卻都是支支吾吾，任她如何威逼利誘就是不鬆口。
皇上為何會去冷宮？
冷宮裏人際罕見，那刺客又是如何知道皇上要去冷宮，又如何行刺呢？
淚淑喃暗想，這次，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換上宮女的衣裳，淚淑喃與樓婉婷道：“淑喃，我去外邊走走，你好好的呆在院中，我即刻便回。”
“恩……你且去吧。”樓婉婷性子本就比淚淑喃活潑，再一次淚淑喃出去未讓她也出去，她的心裏雖是不情願，但也為淚淑喃能夠出去玩而高興，嘟著嘴與淚淑喃告別道。
淚淑喃‘哢嚓’一笑，安慰的撫撫她的臉，“好啦，我知道你想去，我回來定會把我遇見什麽東西，見到什麽人給你細細的說一遍，可好？”
“真的嗎？”樓婉婷雖是還翹著小嘴，可臉上的神色卻是好了許多，“那我們可說定了喲。”
點點頭，淚淑喃放下手，向著門外走去，道：“恩，說定了，不反悔。”
因著今日是中秋，在院中歇息嬉鬧的人比往常多上許多，一推開鬆雪堂的門，無數人的目光已經落到了淚淑喃身上。
淑喃微微抬起眼眸，目光環繞院中一圈，竟是還瞧見了幾個陌生的臉，想必是為了專門看看是哪個幸運的人可以禦前現舞，而專門來的。
“快看快看，這就是那個淚淑喃。”沉默許久，一個容貌並不出眾的秀女指著淚淑喃道。
這一說，可是挑起了院中人的話語。
“這就是那傳聞中長得傾國傾城的淚淑喃？我看……長得也不是多美嗎……”
“切……她可比你美多了。”
“你……”
“我道是淚淑喃有什麽本事能打敗我們，贏得這次的禦前現舞呢，原來是生了一副狐媚子像，說不定是勾上了哪個男人，才得了這次機會的呢。”
“哈哈哈……”
淚淑喃聽著這些侮辱自己的話語，也不生氣，隻微微一笑，想是從未見過她們一般像院外走去。
那些個秀女見她這般，也是不消停，淚淑喃走出院外，還能隱隱聽見有人在說自己的不是。
淚淑喃深吸一口氣，一人之力堵不住悠悠眾口，那些人愛說便說，隻要不礙了自己便好。
抬起頭，望望東院旁那座孤零零佇立著的冷宮微微一笑，那裏一定隱藏了許多秘密吧。
抬起步子，淚淑喃向著冷宮方向走去，一步一步。
離得近了些，冷宮的外麵的布置就全到落入了淚淑喃眼中。
冷宮……是冷而不是宮，幾顆幹枯的樹木稀稀落落的分布，殿前的門匾上堆滿了灰塵，匾上的釘子許是因年分太過久遠而掉落了一顆，從而使得門匾及其歪斜，似是有種隨時都有可能掉落的感覺。
冷風吹來，帶著一絲冰冷，遠遠的，似是傳來了一個淒涼的聲音。
淚淑喃摒住呼吸，凝神細聽，果真聽到了一首歌謠，歌謠……算是歌謠吧，似唱非唱，似說非說。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
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葛生蒙棘，蘞蔓於域。
予美亡此。誰與？獨息！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
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夏之日，冬之夜。
百歲之後，歸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
……
”
一句句淒美的歌謠在冷風中被吹的支離破碎，隨時這般，淚淑喃還是聽到了那女子歌聲中的悲涼苦楚，無盡的絕望彌漫而來，淚淑喃抬抬眼，自己竟是有種流淚的衝動。
是誰呢？是誰在這寂寂冷宮中唱出如此悲痛的歌謠？這樣悲傷的句子，這樣絕望的嗓音，到底是怎樣的女子，又是遭遇了怎樣的苦楚才能吟出？
瑟瑟秋風吹起的落葉在空中盡情舞動，可淚淑喃已是在無力欣賞了。
那女子，該是個比自己還要可憐百倍的人吧……
再次望望冷宮緊鎖的大門，心中對皇上為何會在冷宮的事似乎不那麽好奇了，隻是，那女子的痛，定是與這個當今皇上有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