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知音難求

  “那便是說，你並未獻舞？”他蹙蹙眉，然後道。


  點點頭，淚淑喃不想再與他討論這個問題，轉臉，“說了這麽久，我竟是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微微一笑，“真的不打算告於我嗎？”


  他微微一愣，望著淚淑喃清澈的眼眸，眼中似無物，又似盈滿悲傷，輕輕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淚淑喃不知他為何這般，隻想試探他是否會告知自己他的真名，隻點點頭。


  深深看淑喃一眼，他語氣飄渺，一字一頓道：“我，名為，慕，容，深。”


  淚淑喃心中一跳，總覺得慕容深三個字承載了他太多的心酸與無奈，像是一個浩瀚的無底洞無盡的吞噬著他的一切一切。


  轉眼一想，慕容深，慕容公子，想必他定是未騙自己，抬起頭，努力讓他高興起來，語氣十分歡脫，“慕容深……像是宮中盛傳的慕容公子呢。據說，他可是無數宮中女子的夢中情人，你……可是他？”


  微微一愣，慕容深笑笑，不似淑喃那般歡脫，笑中盡是無奈，“慕容公子……嗬嗬，他不過是一個宮中之人給的稱呼罷了，到底隻是稱呼，而我是我，是慕容深，我們是不同了，永遠都不會相同。”


  望著慕容深逐漸幽深的神色，淚淑喃想了許久，終是不懂他話中深意，隻是有種他似乎是不喜歡慕容公子這樣的稱呼，隻是感覺，隻有感覺。


  “慕容深，那你在這宮中是做什麽的呢？”淚淑喃有些無法忍受如此壓抑的氣氛，隻裝做什麽都未曾聽見，笑著問她道。


  亦是回她一笑，慕容深淡淡道：“隻是宮中的樂師罷了。”


  “樂師？”淚淑喃指指他手上的碧玉長蕭，“即你是樂師，那這個時候亦該是在夜宴之上，為何在這兒？”


  “沒什麽，隻是宴中無聊，偶爾閑下時，偷跑出來罷了。”慕容深許是看到了淑喃目光所在，輕撫起他的玉蕭，動作十分輕柔，像是在撫摸一個嬰兒的臉。


  淑喃撇撇嘴，“怎會有你這樣的樂師，若是輪到你表演或是皇上發現你離席，你怕是要九族不保了。”


  慕容深隻是淡淡一笑，並未回她的話，緩緩舉起自己的玉蕭，放在嘴邊，不一會兒，便傳出了一陣悅耳的曲子，簫聲悠揚，不似先前那般憂傷與絕望，帶著一種歡樂的感覺。


  淚淑喃靜靜聽著，靜靜看著，竟是就這樣入了迷。


  一曲吹罷，淚淑喃才緩緩自簫聲中清醒過來，“歡而不快，表麵上是一首簡單的歡快曲子，卻是另有深意，當歡樂已過，此曲終結，回想起來，卻是有一種淡淡憂傷盤旋腦中，久不消散。”


  緩緩的語句一字字的敲擊在慕容深的心上，激起一片驚濤駭浪，慕容深猛地抬起頭，望著淚淑喃，眼中帶著狂喜與不可思議，拳頭緊緊握在一起，“你……方才的那番話可是出自你的真心？”


  淚淑喃點點頭，抬起頭，望向他，眼神中似是還沉浸在方才的曲子裏，又像是十分清醒，“我本是第一次聽這首曲子，可是卻不知為何，竟是如此的似曾相識。”


  慕容深並未說話，隻緊緊頂住淚淑喃，許久，才緩緩吐出：“這是，我的曲子，至今為止，能讀懂它的，卻是隻有你一人。我尋了十年，竟是在如此的環境下，如此的宮闈中，讓如此得人解讀了。”


  淚淑喃微微一愣，不知道這般小小的感受竟是十年無人能懂，隻傻傻的愣在原地，並未說話。


  搖搖頭，慕容深並不在意這些，隻一謂的沉浸在自己‘遇知音’的喜悅中，不可自拔。


  “你……的曲子？”許久，淚淑喃才反應過來，道。


  重重點頭，慕容深緩緩道：“千裏馬有伯樂，伯牙有鍾子期，如今，我慕容深尋了十年，終於尋到了屬於我，了解我的知音。”


  知音？淚淑喃細細回味這一詞，唇角勾起，堅定的看向他，“從今開始，我淚淑喃便是你慕容深的知音人，陪你作曲，陪你寫詞，我們定是這世上最好的搭檔。”


  說罷，似是落下了什麽，急急補充道：“你方才的曲子可是已想好名字？”


  “已是想好了。”慕容深朝她鄂首，再次撫撫他的白玉蕭，道：“就叫笑中淚成灰。”


  “笑中淚成灰……”淚淑喃反複念道，細細斟酌，才微微一笑，“此名甚好。”


  徐徐微風拂過，吹起兩人的純色衣角，兩人的衣角在空中慢慢交匯，緊緊糾纏，像是夏日裏枝葉茂盛的合歡樹，抵死纏綿，永不分離。


  “你覺得好聽便好。”他的笑容像是在一輪小小的太陽，陽光淡淡灑在地上，樹上，風上，萬物上。


  淚淑喃嘴角笑容越發深厚，忽的，許是想到了什麽，笑容卸下，又繼續問道：“那……你在這首曲子前所吹的曲子名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