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一語點破

  “殿選……推遲了？”樓婉婷於風中呆呆的立了許久，才問道。


  淚淑喃輕輕一歎，訴盡無限哀愁，緩緩答:“是，推遲了。”


  “為什麽要推遲……”樓婉婷呆呆的朝淑喃望去，“難道我們真的要在這寂寞宮牆中虛度了女人最燦爛的三年？！”


  淚淑喃不答，到了如今，有些事，不是誰都能夠改變的。


  許久，才用力撤出一抹笑，對著樓婉婷輕輕道:“回去吧。”


  “我要怎麽辦？淑喃。”樓婉婷眼中浮現出絕望的神色，失控的對淚淑喃道:“淑喃，我知道，以我的出身，殿選中被皇上看上的可能幾乎是沒有，我曾安慰自己，說，那沒關係，我還有容貌，我會找一個雖然不富裕，但會一生一世對我好的人……可是，淑喃，若是白白耗費了這三年，我這一生最美好的光陰，便回不來了……”


  淑喃緩緩抬起手，輕撫她的臉，嘴唇顫抖，卻是沒有說出話。


  她想安慰樓婉婷，可是，她拿什麽安慰？是比她還要悲傷的心，還是別她還要悲傷的眸子？

  “回去吧……”執起樓婉婷的手，淚淑喃重複道。


  兩人緩緩抬起有些無力的腿，帶著無法化解的憂愁，回到鬆雪堂。


  蘇綾與年宛笑已然早早睡下，昏暗的燭光將這兩人的身影勾勒的有些如夢如幻。


  淚淑喃於樓婉婷相識一眼，各自露出一個蒼白到近似透明的笑，便朝著自己的床鋪走去。


  淚淑喃已無心褪去身上的衣服，一頭栽在自己的床上，眼神空洞。


  你明白自己已經勾畫完整的道路一瞬間便被別人無情的打碎的感覺嗎？就像是與自己最信任的人擁抱，毫無防備的被她用匕首捅上一刀，極重的傷所發出的疼痛遠比不上來自心靈的刺痛，無窮無盡，無休無止。


  三年……那是怎樣一段漫長的歲月啊。在這險惡的宮中，莫說是三年，就隻三個月的時間便足以可以改變一個人，當事過變遷，一切都滄海桑田，誰有能保住自己當初的心，不被玷汙，不變的惡毒……


  女人，就如同花朵，這三年，正是她們綻放的最豔麗，且最耀眼的時期。


  可，如今，在這深宮之中，到底是要虛度了。


  花落，人殘，就算是再努力，也隻是化作春泥更護新花罷了。


  緩緩閉上眼，淚淑喃已不想再去想這些，多希望，一覺之後，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淚淑喃一覺醒來，習慣性的朝著窗外望去，此時的天色已是大亮，再朝著四周望望，正見樓婉婷朝著她自己床的外側懶懶的翻了一個身，瞧她的樣子該是還未醒，淚淑喃輕輕一笑，望著她那微皺眉頭的臉，這些天，她也是累的不輕吧……


  將那一些擾自己煩心的事全都拋之腦後，淑喃也不顧希自己大家閨秀的形象，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便起身穿衣梳洗起來。


  快速的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飾，淑喃甩甩頭，便打開了房門。


  一陣新鮮的空氣鋪麵而來，淑喃仰起頭，輕輕閉上眼，貪婪的呼吸著清新的氣息，心中一片明朗。


  既來之，則安之。推遲三年，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自己可以和慕容深的遇見再多一點。


  此時，蘇綾正在院中亭亭玉立，聽見房門發出聲響，才回過身，卻是正好看見淚淑喃陶醉於自然中的樣子，微微一笑，蘇綾喊道:“淑喃。”


  聽到有人叫自己，淑喃猛地睜開眼，望見院內蘇綾的笑顏，喂喂一愣，道:“綾兒？怎是起的如此之早？”


  “不知為何，我這一覺睡得甚是不安穩，見天蒙蒙亮了，便索性起了身。”蘇綾眼下有些微微青紫，揉揉眼，道。


  “怎會不安穩？”淚淑喃問道，“莫不是你也為了昨夜的聖旨發愁？”


  蘇綾搖搖頭，對她開朗一笑，“不過是三年，我即不想為妃，現在走和三年以後走都是一樣的。”


  “難道你想你這三年的韶華虛度？”本想安慰她，可蘇綾的回答出乎淚淑喃的意料，倒是勾起了淑喃的疑惑，淑喃問道。


  “不過是三年，總比在宮中老死的好。”


  隻一句話，便解開了困了淑喃一晚的心結，是啊，三年又如何，總比那些在宮中老的女人好上太多。


  “綾兒好生聰明。”淚淑喃讚美道。


  許是蘇綾認為淚淑喃在開自己的玩笑，嘻嘻道，“這怎能算是聰明，不過是蘇綾的一些上不了台麵的愚見罷了，在家裏時，父親還總說我的言論上不了台麵呢。”


  淚淑喃滿臉嚴肅的搖搖頭，“怎會？你的見解，雖是與常人的不同，卻是最獨一無二，最突出根本的，若你是男子，定能入朝為官，且在官場打下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語罷，淑喃再次看向蘇綾，卻是叫她已沒有了剛才那樣自嘲的神色，眸子裏充斥著滿滿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