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天安國葬花
滇南那邊熱鬧至極,安都卻是安靜非凡。街道之上的攤子依舊擺著,但卻無人叫賣。人來人往聲地談著生意,買賣著物品,隨後歎氣離開。
攤子邊角處掛著白布,風月場所自覺關門一周,任何人不得穿鮮豔華服,所有人出門配國葬菊……一切禮數按照王宮大臣殯葬哀悼。
鎮國唯一女神將,朱雀閣朱雀之尾,孔雀營及鎮南軍最高統帥——夏,薨於漢唐九一三年五月三十,享年三十八歲。
遺體被放在水晶棺中,前日被送回到安都。沒什麽受傷的地方,也沒缺胳膊少腿,甚至發型還是一如既往地端莊,就是心不跳了,眼不眨了,也不呼吸了而已。
四象閣在表麵上看起來一切正常,但誰都明白,不是那麽回事兒。左任已經把自己關在房子裏整整兩沒出來了,除了送飯給他吃的三水與易陽,左任便是皇上來探望都沒有見過一次。
那水晶棺依然在朱雀閣的祠堂中放置著,左任也沒有去看,他怕,甚至,他承受不住。
最難放下的便是年少青春之時的那些事情,左任八歲的時候,他的師傅把六歲的夏從外麵帶入朱雀閣,從此至二十歲左任領命鎮守軒轅鎮魔石,夏領孔雀營主將之位,兩人就再也沒分開過。
總角晏晏是你,青春懵懂是你,仗劍涯是你,舍身救命是你……
左任是一個骨子裏專一且癡情的人,癡情到拒絕師父再為他找的任何劍侍,獨寵夏一個。
夏是一個骨子裏甘於奉獻且不貪心的人,她可以為左任做任何事,不需要左任的承諾,不需要那紙婚約的證明,像愛自己親生孩子一樣的愛著左三兒,嬴歡,易陽,三水,再滇南鎮守二十年,即使思念左任,也從未有任何怨言。軍隊休假所有人都回家,她便坐上鷹往返於軒轅鎮魔石與滇南營之間……
“咚咚,吱——”
左任的房門被兩隻白皙的手推開,穿著襦裙的三水和穿著飛魚服的易陽便紅著眼睛端著菜走了進來。
在兩個丫頭的眼中,也不知師父是怎麽了,明明在得知夏媽媽的消息時還是那麽淡定自若,夏媽媽回來了之後這家夥怎麽連看都不去看……就把自己所在屋子裏!這兩都不知道蒼老到了什麽樣子。
“放這就可以了……你們……”
“求您了,師父!您去看看夏媽媽吧!”
一向在左任麵前乖巧柔弱的三水這一次卻是再也忍不住了,第一次衝著左任吼了起來:“您看看您現在是個什麽樣子!每不潔麵,不飲水,不出門,不睡覺,不修行!是,您是很傷心!但是如果讓夏媽媽看到你這個樣子,她又會有多傷心!”
“淼淼!”
易陽拉住三水,眼睛裏一片晶瑩打著轉,三水的話,也是她想的。師傅這幾確實是如一個活死人一般,她真怕這三水急起來上去就給老左一個大嘴巴。
“易陽姐你不要拉我,師父哪裏有這個樣子的!內閣裏麵一共三個男人!現在兩個在滇南為夏媽媽報仇,咱們朱雀閣的卻在這裏魂飛魄散!左任!你不像話!”
“鐺!”三水把手裏的餐盤狠狠地摔在左任麵前,眼淚如泉眼似的湧出,怎麽也擦不幹淨。
左任看著不停流著淚的三水,眼淚也是無聲的就流了下來。
是啊。老左啊老左,從夏第一去孔雀營的時候你不就是已經做好了這種準備嗎?孩子們都敢直視如自己母親一般親人的死,你一個老爺們,一個做孩子師父的,你這兩到底是怎麽想的!你再怎麽憂鬱,夏也已經死了,這個人!沒了!沒了!
“三水,易陽,對不起。”左任擦了擦眼淚,起身將哭成淚人的兩個孩子摟在懷裏。
一時間三水和易陽這兩個憋了兩的孩子,終於找到了情緒的宣泄點,趴在左任的懷中嚎啕大哭了起來。
左三兒哥哥不在,丘師伯也不在,師父又把自己完全封閉了起來,可以內閣最近的事情都是由兩人一手規整。沒人幫沒人理的兩個姑娘,就像孤兒姐妹一般,擔心著師父與哥哥,哀痛著母親的死亡。
“師…師父,去…去看看夏…夏媽媽吧。求…求你了。”
“三水…三水…剛才…不是…不是故意凶你的……”
易陽與三水不停的抽噎著,話也是結結巴巴的,無法控製呼吸。
“嗯,好孩子,師父沒生氣,是師父錯了,師父這就去給你們的夏媽媽道歉。”左任將三水和易陽的身體扶正,準備出門。
“師父,等…等等!”
易陽突然叫住了左任,深吸了一口氣,認真道:“您這樣狼狽的去見心愛的女子,是不禮貌的。您不能讓一個最愛你的人,見到您如此狼狽的最後一麵。”
左任愣了愣,掏出乾坤鏡,看了看自己的臉……竟是邋遢到了自己都快難以辨認了。
“三水不哭了,一會兒師父也不要哭。走,陽陽姐,我們去給師父打水,讓師傅認真些整理自己。”
三水拉著易陽從左任身邊過去,眼神格外的堅強。
左任歎了口氣,從旁邊的櫃子裏翻出來了什麽東西,愣神了很久很久……
【安都皇城:太和殿】
莊嚴的金色大殿之中掛上了三條白綾,李正今出奇的沒有被埋在奏折堆裏。而是將大殿中的人全部弄出去,獨留自己一人在殿裏發呆。夏的死亡讓李正整個人產生了無比的愧疚,自責與憤恨。
婆羅那幫狗雜種,朕敬你們一尺,讓你們一丈,便是希望能換取一陣較為長久的和平,因為國家與國家之間,根本就不是一尺一丈的事情,但你們居然想騎在漢唐帝國的脖子上拉屎,你們是真的不知道老子忍你們很久了麽!殺我夏神將……我要讓你們整個國家,陪葬!
“吱——”
太和殿的大門被推開,一位長得與李正有幾分相似,微胖卻清秀可愛的白袍少女紮著馬尾走了進來。
她很可愛,但她的眼神靜如深淵,聲音之中滿是殺伐之意。
“父皇,滇南有消息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