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迷茫
進入若水城的陳水兩人，趕在天黑前找到了一家客棧。
陳水兩人剛走進客棧，店小二便熱情的為兩人倒上兩杯茶水，問道：
“兩位客官快快裏邊請，不知客官是要吃飯還是留宿？”
陳水回複道：“留宿！”
“那不知客官要開幾間房？”店小二繼續問道。
陳水笑著回答道：“麻煩小哥，我們要挨著的兩間房。”
“兩間？小的這就去辦。”
店小二很是奇怪的望了陳水與陳瑤兩人一眼，但並沒有多問。
當然，就算店小二問，陳水也不可能告訴店小二，另一間是專門留給夏小黎的。畢竟誰也不想春宵一刻之際，還有一個電燈泡在一旁發光發亮。
“老水，你看那邊。”
店小二剛一走，陳瑤便拉著陳水望向店內最顯眼的地方。
那裏是一個香案，供奉著一個靈位，但讓陳水震驚的是，靈牌上的字正是一個‘水’字。
而且這個‘水’字，與陳水家族令牌上的‘水’字一模一樣。
這時，店小二正好拿著兩把鑰匙朝兩人走了過來。
“客官，你們的房間在後院二樓右手邊，這是你們的鑰匙還請妥善保管好。價錢是一銀一晚，您可以走時再給也可以現在給我，到時候多退少補。”
聽了店小二熟練的介紹，陳水兩人不禁感到很是意外。
但不是因為店小二熟悉業務而意外，而是消費還能走時再付的緣故。
好奇心重的陳瑤，驚奇問道：“你們這裏的房錢還可以走的時候再付嗎？”
店小二解釋道：“客觀說笑了，我們這裏都是這樣的，客人願意選擇我們，說明信任我們，那我們也會信任客人。”
陳瑤問道：“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可能吃完白食之後不打招呼便偷偷走人嗎？難道你們不擔心嗎？”
聞言，店小二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道：“您說的這種事情也發生過，但若水城的人都相信，沒有哪個人願意這樣做，而這樣做客人也一定有他的難處。”
“所以我們應該體諒，而不是揭露客人傷疤，那樣會讓客人很難在人前抬頭。再說，許多沒給錢的客人，後來都帶錢回來並解釋了原因。”
“還有這種事啊？看來是我孤陋寡聞啊。”
陳瑤驚奇的望著店小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店小二習以為常的笑道：“客官見外了，你們不是第一個這樣問的人，每個剛來若水城的人，都會對我們這裏的做法感到奇怪。對此，我早就見怪不怪了。”
陳水聞言，由衷地感歎道：“幸好此生能來此地，否則我們真不知道世間還有這樣一個特別的地方，真是讓我眼界大開啊。”
店小二笑而不語，等了一會小心問道：“那不知客官你們是現付還是後付？”
“我們還是習慣現付！”
陳水說著，掏出十枚銀錢，遞給了店小二。
店小二見陳水對自己以禮相待，舉止有度，頗有幾分浩然之氣，一時間對陳水升起了幾分好感。
“多謝！”
店小二先是道了一聲謝，然後才從陳水手中接過銀錢。
見狀，陳水指著殿內的香案，問道：“小哥，不知你們為什麽會在這麽顯眼的地方放置一個香案呢？難道不覺得這樣會影響店裏的風水和氣氛嗎？”
店小二聞言，不假思索的說道：“這個靈台就是我們這家店的風水，不對，應該說是我們整個若水城的風水。”
“竟然還有這種說法？”陳水聞言是又驚又奇。
一般的店家，隻會在店內擺放一些招財的靈物或者神像供奉，從來不會有人將一個靈位擺在這麽顯眼的位置供奉。
因為這種事情對於店家而言，是一種很不祥，並且極度影響財運的事物，許多店主都非常的忌諱這一類的事情。
可看店小二的說法，顯然這種事情在若水城，卻被當成真正的財神和風水。
這也怪不得陳水會感到這般意外。
店小二很有耐心的解釋道：“看來客官應該是剛到，還沒來得及在若水城遊玩，不然客官就會看到我們若水城所有的店家，都會在最顯眼的地方，擺上這樣的香案供奉水家。”
“敢問這樣做，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陳水問道。
店小二慢文斯理的敘述道：“很久以前，我們這裏的人生活並不富足。在我們窮困潦倒之際，是水家五四的幫助的救濟，才讓我們熬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日子。後來又在水家的帶領和感化下，這才有今日的若水城。”
“也正因為水家，我們若水城明白了一個道理，其心向善則心坦蕩，心坦蕩則邪魔繞道。所以與人為善便是我們真正信奉的風水財運，而水家則是我們心目中大善的代表。”
說到這裏，店小二的麵色中多了幾分傷感惆悵，哀歎道：“隻可惜，二十三年前，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水家竟然……”
雖然店小二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陳水已經知道了後麵水家所發生的事情。而身為水家後輩，陳水也多少有些感傷。
陳水安慰道：“小哥請節哀！我相信水家世代與人為善，蒼天一定會善待他們的。”
店小二聞言，很是感激的望了陳水一眼，道：“客官說的是，小的還有工作要做，若有需要隨時叫我。”
目送店小二離開，陳水又深深的望了一眼店內供奉水家的香案，心中不禁更加好奇自己的族係曆史。
認祖歸宗之後，陳水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關水家的事跡，以前從來都沒有聽自己的父母提起過這些事。
但陳水對此，多少又有些理解。
或許，遭受滅門之災後的水家，已經開始嚴重懷疑起一直以來所信奉的人生至理。
來到店小二所說的房間，陳水打開窗子，望著窗外不知何時下起的小雨，陷入了沉思。
陳水在窗前一站，便站了兩個時辰之久，自始至終都不發一言，這讓陳瑤感到很是擔憂。
陳瑤端著一杯熱茶來到陳水身邊，笑道：“真想不到公公婆婆他們曾經這麽受人愛戴！”
“是啊？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原來水家曾經是這樣的水家。但我卻不知道應該為此感到自豪，還是應該怨恨老天的不公。”
陳水木訥的接過熱茶，一杯熱茶下肚，陳水的臉色看起來也柔和了不少。
陳瑤望著寂靜無聲的窗外，紅唇輕啟道：“也許老天確實不公，但若水城有這麽多人為水家而自豪，那你應該為此而自豪。”
陳水不以為然的說道：“可爹娘他們卻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
陳瑤轉過俏臉，緩緩說道：“也許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之後，他們也不太清楚以前所信奉的道理，究竟是對還是錯。正因為這樣，他們才不知道將這些事情告訴你之後，會不會誤導你。”
“這些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陳水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水家所信奉的道理是對還是錯？”陳瑤問道。
“我不知道，我現在真的已經不知道了。”
陳水皺著眉頭，神情極度痛苦的說道：
“瑤兒你知道嗎？當我知道自己家族曾經是這樣的受人愛戴，我是又自豪又悲哀，以至於我都開始懷疑，我曾經所信奉的那些道理，和那些做過的事情，究竟是對還是錯？”
陳水剛說完，立馬感受到一雙柔弱無骨的纖纖玉手捧住，並將他的臉掰到陳瑤的麵前。
陳瑤清澈明亮的雙眸，仿佛會說話一般，讓陳水好奇的同時，不禁又有些閃躲。
陳瑤很是認真的說道：“老水，我不明白你現在為什麽要給所有事情分個對錯？我隻知道你認為對的事情，別人不一定認為是對的，問心無愧就好了啊，這不是你一直信奉的道理嗎？”
陳水痛苦的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但我現在不確定。”
陳瑤很堅定的搖頭道：“不，你其實很確定，特別是知道水家在若水城這麽受愛戴之後。隻是你被世道的不公，水家的仇恨蒙蔽了雙眼。但我知道這是暫時的，我相信你一定會想清楚的。”
聞言，陳水感受著陳瑤關心的目光，想說什麽又欲言又止。
陳瑤無比擔心的望著陳水，輕聲呼喚道：“老水，你振作一點，仔細想想兩世以來你所經曆的那些坎坷，其實答案早已藏在你的記憶裏，隻是你從來沒有好好回想過。”
陳水聞言，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表情逐漸緩和下來。
陳水不確定的問道：“答案在我的記憶裏？”
陳瑤很肯定的回答道：“對，它就在你的記憶裏，你仔細回想一下，你會找到的。”
陳水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重重的點了點頭。
陳瑤見狀，暗自鬆了一口氣，接著柔聲囑咐道：“慢慢來不要著急，答案它不會跑的。”
“我不急！我不急.……！”
陳水不斷重複著，沒多久，陳水便緩緩陷入了回憶之中。
“都已經是個老頭的年紀了，還這麽喜歡鑽牛角尖。”
陳瑤見狀，無奈的嘀咕著，從納戒中取出一件棉袍披在陳水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