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水族的覺悟
羅妙柔雖然還是有些在意那名被水族關起來的修羅族，但在聽到水無漪的解釋後，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不管水族有沒有跟人族結盟，一個修羅族跑到水族的地盤上，嚷嚷著要找人族都是件不合適的事情。
??因為這種行為往輕了可以說是嘲諷，認為水族實力孱弱，不得不借助外力還抗衡修羅族與血族；往重了說的話，甚至可以被當成刺探軍情，就算是被當場格殺了不過分。
??畢竟有些事情是能做不能說的，哪怕水族真的與人族有聯係，為了自己的名聲跟軍心，那也肯定不能大張旗鼓地宣告天下啊！
??要知道，看破跟說破本來也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自欺欺人”或許沒用，但有些時候確實不能沒有。
??當然，這也不能怪小七。
??哪怕他現在身負血海深仇，又有了不同尋常的天賦，活脫脫又是一副主角模板的樣子，但他之前也不過就是個店小二罷了，指望他懂這些，還不如想著怎麽讓已死的修尚複活，把欠小七叔侄的酒錢給還上呢！
??此時，一直沒怎麽開口的白信突然說道：“即便這件事情的影響比較大，但也不至於讓你親自處理吧？
??哪怕對方是修羅族的細作，由金水城的城主直接下令格殺，不就完了？”
??羅妙柔聞言，眼睛瞬間睜大了幾分，顯然沒想到白信會說出這種話。
??然而，就在她打算出聲的時候，卻看到謝天生朝自己看了過來，並隱晦地搖了搖頭。
??羅妙柔隻是愣了一下，就明白了白信這是故意在試探水無漪，而且他說的也沒錯，如果那名修羅族真的隻是個奸細的話，根本不需要水族族長特意跑一趟來處理。
??而且就算水無漪之前是為了處理這名修羅族造成的影響，所以才來到金水城的好了，那也不能確保對方來到這裏後，就沒有了“禦駕親征”的想法，不是麽？
??“道友說的沒錯，如果是一般的修羅族，哪怕真是奸細，直接殺了也沒什麽，而我雖然不喜歡濫殺無辜，但既然當了這個族長，自然也不會排斥承擔這樣的罪業。”
??實話實說，水無漪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像是那種好好先生，而非一族族長，但當他語氣溫和地說出這番話後，不管白信還是羅妙柔，都忍不住露出了肅然的表情。
??光是這份覺悟，就代表水無漪有資格成為水族族長了！
??水無漪沒有在意白信與羅妙柔的反應，一邊解釋，一邊又看向了謝天生，說道：“關鍵是這名修羅族身上帶著一個信物，而且還跟謝道友頗有淵源。”
??“嗯？”
??謝天生微微皺了皺眉，顯然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還跟自己有關。
??不過，他也沒有覺得水無漪在信口開河，而是語氣平靜地問道：“道友既然這麽說，想來是那個信物跟我有關係了？”
??“沒錯。”
??水無漪點了點頭，“據那名修羅族所說，他來這裏找人，其實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被帶回人族的大墟州，從而拜入謝道友所在的靈墟天。
??為此，他不僅準備了一塊上品靈石作為籌碼，而且還帶了塊用作信物的令牌。”
??謝天生問道:“真的是靈墟天的令牌？”
??水無漪沒有急著回複，而是翻手取出了一塊造型古樸，正麵鐫刻著“靈墟”二字的方形令牌，遞到謝天生手上道：“我這次來金水城，就是要帶這塊令牌回去，給極為朋友鑒別一下真假的。
??不過既然遇上了道友，那就不用麻煩了，這塊令牌是真是假，想來道友一眼就可以認出來。”
??謝天生接過令牌，拿在手中稍微掃了眼，就判斷出這的確是真貨。
??“蕭韻？”
??謝天生又將令牌翻了過來，看到後麵鐫刻著一行名字，知道這就是令牌原本的主人了。
??再看令牌上的顏色與花紋，這名“蕭韻”的輩分應該跟葛辭與謝天生相同，也就是靈墟天的三十代弟子。
??“按理來說，靈墟天三十代弟子應該隻剩下葛辭一個人了才對，而且我之前從仙道盟回收的那批屍骨也都對得上數，為什麽又突然多出了‘蕭韻’這號人物？”
??謝天生想了想，將令牌收了起來，朝水無漪點頭道：“沒錯，這塊令牌確實是真的，不過單憑信物也不能說明那個修羅族真的跟靈墟天有關係，一切還要等見到對方再說。”
??謝天生說這話，固然是因為思慮周到，所以不願意輕易下結論，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他還不想這麽早承對方的人情。
??令牌跟修羅族的事情隻是意外，他此次前來金水城的最終目的還是說服水族放棄刺殺羅仙兒，自然不能因此失去主動。
??“這是自然。”
??水無漪見狀，頓時明白了謝天生還有其他打算，於是也沒有提議現在就去見小七，不在意地回道，“那我們就先喝杯茶，然後再慢慢討論這件事情好了。”
??說罷，水無漪領著謝天生幾人來到了城主府當中的大堂，並分賓主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又有一群渾身長滿了藍色鱗片的水族侍女走進大堂，為眾人奉上靈茶後，再次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這就是水族的‘聖鱗覆體’天賦麽？”
??謝天生並沒有喝茶，而是望著那群離去的水族侍女，語氣平靜地問道。
??水無漪微笑道：“確實是‘聖鱗覆體’，雖然這些鱗片的樣子怪異了一些，但卻能保護我水族子民在幼小孱弱的時候免受大部分傷害，而等到他們有實力保護自己了，這些鱗片不僅會褪化到不起眼的程度，還可以賦予水族天然的控水能力，進一步加強實力。”
??看得出來，水無漪在介紹水族的天賦時還是頗為自豪的，畢竟這是可以保證種族延續的天賦，論戰鬥力或許不如修羅族的“神體”，但其他方麵的價值卻無可估量。
??“果然是個強大的天賦。”
??謝天生點頭附和了水無漪一句，算是滿足了對方些許的虛榮心，隨即端起身旁的茶杯，話鋒一轉道，“就是不知道‘聖鱗覆體’的防禦，是不是真能擋在染血的屠刀呢？”
??麵對謝天生隱隱的挑釁，水無漪不由眯起雙眼，過了一會兒，才緩緩放下手中的靈茶，搖了搖頭道：“我知道謝道友此來必然是有要事，所以我們幹脆也別搞旁敲側擊那一套了，大家開誠布公，直接談一談吧。”
??末了，水無漪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如果道友來金水城是想找此處的城主商談，那我也可以現在就退出去，將這座城主府原本的主人找回來，並保證不會幹涉你們的談話經過。”
??“這倒不用，我們來金水城的目的本就是想要對方引薦，好跟水族族長聊一聊罷了。”
??謝天生同樣搖了搖頭，緩緩道，“所以能意外遇見道友，對我們來說其實也是好事。”
??“既然如此，那就請道友直說來意吧。”
??水無漪說著，又掃了眼一旁的羅妙柔，繼續道，“當然，如果道友是想做說客，勸水族放棄向修羅族開戰的話，那就不用再提了。
??畢竟水族與修羅族的仇恨由來已久，除非發生天地覆滅那樣的災難，就算我是水族族長，也不可能勸族人放棄奪回冥海的。”
??“道友放心，我並沒有調解水族與修羅族衝突的想法，而且我之前已經從修羅族王女那裏得知了兩族間的仇怨，知道自己也沒有能力讓兩族重歸於好。”
??謝天生淡淡地說道，“但是，如果真如道友剛剛所說，水族即將迎來一場毀天滅地的災難，水族難道還要繼續向修羅族開戰麽？”
??水無漪重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語氣平靜地回道：“要是道友沒有危言聳聽，水族自然原願意為了種族的延續暫息幹戈。
??但若你口中的災難隻是水族與修羅族開戰，會導致兩敗俱傷，讓血族白白撿了便宜的話，那就不需要浪費時間了。
??實不相瞞，水族為了奪回冥海，已經做好了兩麵開戰的準備，所以哪怕修羅族與血族聯手，水族這次也不會再退縮半步！”
??說到這裏，水無漪突然停頓了一下，將目光移到羅妙柔布滿了凝重之色的臉上。
??“水族確實跟人族達成了一項協議。”
??“什麽？”
??羅妙柔一愣，顯然沒想到水無漪會突然來這麽一句，而且還直接承認了跟人族結盟的事情！
??就像之前提到的那樣，看破跟說破完全不一樣的概念，更何況還是水族族長親口說破的，那就更令她感到難以置信了。
??“不過，跟傳言不同的是，水族與人族締結聯盟並不是要借助對方的力量收回冥海，而是要人族承諾，在水族麵臨滅族之禍的時候，帶著水族最後的希望離開這裏。”
??水無漪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但所說的內容卻是讓羅妙柔心神劇震，“水族已經厭倦了跟修羅族和血族相互牽製的關係了，所以哪怕明知這次的刺殺是修羅族的陷阱，水族也必須跳爭取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謝天生直視著水無漪雙眼，語氣平靜地問道：“既然知道了是陷阱，為什麽還要踏進去？”
??“因為這對水族而言，並沒有任何損失。這場刺殺無外乎失敗跟成功兩種結果而已，成功了自然沒什麽好說的，而即便是失敗，讓修羅族有了大舉進攻水族的借口也根本不算什麽。”
??水無漪避開謝天生的視線，端詳著手中的靈茶，微笑著回道，“水族已經做好了全麵開戰的準備，那麽自然不會在乎是修羅族先動手，還是水族先開戰了。”
??“那如果你看到的陷阱也隻是假象呢？”
??通過交談，謝天生已然意識到了水無漪的決心，所以直接亮出了最後的底牌，“你可能還不知道，血神已經複活了。”
??“嗯，嗯？”
??水無漪先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反應過來，刷地從座位上站起身，連茶水潑到了身上都顧不得整理。
??“你說什麽？”
??“你沒有聽錯，曾經的血神複活了。”
??轟！
??就在這時，大堂外突然響起了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洶湧的火光瞬間遮蔽了半座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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