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半師之恩，半徒之情
自從聞滄月身亡後，謝天生就已經是畫江山心中最高明的“棋手”了，沒想到現在又多了個羅妙柔。
??尤其是在想到，這位新任的修羅王還是自己的晚輩後，畫江山的心情頓時變得更加複雜起來。
??“不知道羅仙兒還的下場會怎麽樣？”
??雖然跟上一任修羅王並不熟悉，而且甚至連麵都沒有見過，但畫江山還是難免生出了一絲物傷其類的感慨，忍不住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兩個結果。”
??謝天生一邊看著手上的卷軸，一邊淡淡地回道，“如果羅仙兒能一直保持瘋瘋癲癲的狀態，那麽修羅王肯定是不介意讓她繼續留在修羅宮的，而且還會盡心盡力地照顧對方，並想辦法為她恢複神智和實力。
??但要是羅仙兒真的清醒過來了，修羅王就隻能把自己的母親送到其他地方去繼續修養了。”
??“嗯？”
??畫江山聞言一愣，臉上頓時閃過了複雜的表情，忍不住就想說些什麽，卻在開口的瞬間又被謝天生給打斷了。
??“當然，不管是羅仙兒還是新任的修羅王，大概都不會讓第二個可能發生的，所以實際上隻會是第一種結果。”
??“呃……”
??畫江山臉上的表情不禁陷入了凝固，過了一會兒，才微不可察地吐出口氣，挑了挑眉道，“雖然你看上去不在乎這些事情，但似乎不願意提及對方的名字，就連稱呼都改成修羅王了。”
??“這是尊敬。”
??謝天生將手上看完的卷軸收起來，放回桌麵，並趁著拿起另一本裝訂好的典籍的間隙，直視畫江山道，“不管是身份，還是能力，她都配得上這個稱呼。”
??“雖然知道這些，但還是要多謝你的提醒。”
??畫江山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道，“我會注意的。”
??“嗯。”
??謝天生見畫江山接受了自己的建議，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輕聲嗯了一句，便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典籍上。
??呼！
??微風拂過，花園內再次陷入了安靜。
??……
??修羅族的卷宗明顯比水無漪先前提供的資料要多，饒是以謝天生的速度，也沒有能在一天之內看完所有典籍。
??直到夜幕降臨，謝天生仍坐在自己的房間中，手上翻閱著一本由拓片裝訂而成的古籍。
??雖然古籍上書寫的字跡與萬靈大陸上現行的文字有著很大差別，但這對謝天生來說並沒有任何影響。
??他既然會破體無形劍氣，自然也通過那名修羅族劍修的經曆，對修羅族曾經的文字有了一定的掌握。
??因此，文字上的差異不僅不會對謝天生造成困擾，還能幫他搞清楚自己在萬靈大陸上呆了多少時間。
??劍意中雖然包含著劍修的劍道經曆與感悟，但畢竟也隻是有關劍道方麵的內容，所以並不能提醒謝天生時間的流逝。
??謝天生也是通過像“文字差異”這樣的細節，才知道從他發現自己變成石頭，再到現在，已經至少過去六千多年了。
??六千年的時光，即便對修真者而言也絕對稱不上短暫了，而這也讓謝天生放棄了一直隱藏在心底的那絲幻想。
??砰砰砰！
??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從門外傳來，吸引了謝天生的注意。
??“請進。”
??謝天生早已知道是誰，隨手將看完的古籍放在桌上，抬頭看向門口道。
??房門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嫵媚動人的美麗臉龐，然後便是一身端莊威嚴的深紫色宮裝，還有那股來自上位者的氣勢。
??跟先前相比，羅妙柔成為新一任修羅王後，眼神當中雖然少了那種靈動活潑的神色，卻多了幾分淩厲與威嚴。
??光從外表看，她就已經具備成為修羅王的素質了。
??“前輩。”
??羅妙柔並沒有直接抬腳，而是站在門外，語氣恭敬地向謝天生拱手行了一禮。
??謝天生望著半邊身子處於夜色當中的羅妙柔，卻是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淡淡地說道：“既然叫前輩，那我想修羅王應該不會是想我迎接吧？”
??羅妙柔聞言臉色不變，微笑道：“晚輩自然沒有這樣的想法。”
??說罷，羅妙柔才緩緩走進房間，並直接在謝天生對麵坐了下來。
??謝天生也沒有在意羅妙柔不等邀請，便自行落座的舉動，抬手拿起茶壺，為羅妙柔倒了杯茶。
??羅妙柔接過茶杯，道了聲謝，接著又掃了眼桌麵上滿滿當當的修羅族卷宗，然後將目光放在了謝天生身上。
??“晚輩既然已經答應了前輩可以任意觀看，那麽前輩大可不必這麽辛苦的。”
??謝天生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地回道：“修羅族的典籍雖多，但對我而言也不過是幾天就能看完的數量罷了，算不上辛苦。”
??“前輩就這麽不願意留下來麽？”
??羅妙柔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了佯裝憤怒的表情，可惜即便再偽裝，她現在的樣子也沒有先前那種嬌憨的感覺。
??謝天生回道：“事實上，修羅王剛才看到的那本古籍正是我看完的最後一本書，所以成為王師，隨時調閱修羅族卷宗這種權利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全都看完了？”
??羅妙柔頓時愣了一下，接著神色一動，語氣誠懇地說道，“就算這樣，前輩成為修羅族王師也不是壞事吧？
??畢竟前輩還有傷在身，在仙道盟還沒有撤銷通緝的情況下，留在修羅宮才是最安全的選擇，不是麽？”
??謝天生不答反問道：“修羅王真的認為仙道盟在追殺我麽？”
??“.……”
??羅妙柔突然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語氣凝重地說道，“前輩其實是在提防我，對麽？”
??謝天生想了想，語氣冷靜地回道：“我對你成為修羅王並沒有任何看法，所以你也完全不用將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但是，前輩並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成為修羅王。”
??羅妙柔盯著謝天生道，“我需要做一些事情，所以真心希望前輩能幫我。”
??謝天生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羅妙柔見狀，緩緩放下手中的涼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既然前輩態度堅決，那晚輩就不強求了。”
??羅妙柔又對謝天生躬身行了一禮，道，“不管怎麽說，前輩對晚輩都有傳授破體無形劍氣之恩，算是我的半師，所以還請受我一拜。
??夜深了，晚輩就不打擾前輩休息了。”
??說罷，羅妙柔一揮衣袖，轉身離開了客房。
??謝天生目送羅妙柔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過了一會兒，才拿出冷靈丹，就這麵前的涼茶吞了下去。
??就在謝天生體內的靈力再次被凍結的刹那，畫江山與白信突然出現在了房間當中。
??“修羅宮的親衛並沒有被調動的跡象。”
??不等謝天生發問，白信就率先將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
??“嗯。”
??謝天生點了點頭，語氣平靜地說道，“辛苦了，不過在離開修羅宮之前，還是不能有任何大意。”
??“我知道了。”
??白信隨口應了一句，再若無其事地掃了眼畫江山，便主動離開了。
??白信離開後，謝天生又轉頭望向畫江山，說道：“看來我們要離開這裏了。”
??“為什麽？”
??畫江山疑惑地問道，“羅妙柔不是沒有動手的想法嗎？”
??“如果她真的沒有動手的打算，就不會特意選在這個時候來跟我見麵了。”
??謝天生搖了搖頭，回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定期服用冷靈丹，就是為了讓她知道我會在什麽時候失去戰鬥力，而她想要對付我的話，又應該在什麽時候動手。
??所以即使沒有調動親衛，她選擇這段時間來找我本身，就已經能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若非我之前拒絕了成為修羅族王師，知道她一定會來找我，從而將今晚服用冷靈丹的時間往後推延了一個時辰，她也不會那麽幹脆地離開了。”
??畫江山說的比較簡略，但這並不妨礙畫江山捕捉到其中的關鍵。
??“你早就知道羅妙柔有問題了？”
??“我隻是看到白信先前跟羅妙柔走的比較近，所以才有所推測罷了。”
??謝天生說著，停頓了一下，然後將剛剛放下的那本古籍又拿來起來，繼續道，“雖然是猜測，但這並不影響我防患於未然。”
??畫江山心中一凜，問道：“所以說，修羅宮的親衛還是被調動過了？而白信在說謊？”
??“我既然沒有失去戰力，那麽附近的親衛肯定也已經撤回去了。”
??謝天生翻看著古籍，頭也不抬地回道，“至於白信，他雖然有些小心思，但並不能直接對我出手，也不用擔心。”
??“那要是白信再去通風報信呢？”
??“因為誓言的緣故，白信能將我固定服用冷靈丹的時間告訴羅妙柔便是極限了，是不可能做到直接告密這種程度的。
??另外，羅妙柔剛剛成為修羅王，正是需要樹立威信的時候，所以即便是懷疑我現在已經服下了冷靈丹，她也不可能額頻繁調動宮中親衛的。
??誠信與忠心一樣，都是需要花時間培養跟維護的，一次還好，要是再無功而返的話，就會影響到她在那些親衛心中的地位了。”
??“那你準備什麽時候離開修羅宮？接下來又打算去哪裏？”
??“所謂夜長夢多，還是明天一早就告辭好了。”
??謝天生想了一下，回道，“至於離開修羅宮後的行程，我打算回一趟靈墟天。”
??“嗯？你想回去？”
??“是啊！”
??說話間，謝天生已經將之前剩下的幾頁古籍看完了，於是將書本扔回桌麵，起身說道，“畢竟三年了，說實話，我也有些想自己的弟子了。”
??說罷，謝天生轉頭看了眼畫江山。
??“你說，像羅妙柔這樣的能算我半個弟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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