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柳絮翻飛
午後炙熱，赤天白地。
天氣熱的仿佛耳邊的蟬鳴都淡了不少。
蘇玹午睡一覺起來，精神卻沒好多少，青蕪忙問要不要進一碗梅子湯。
“不了。”
蘇玹笑著搖頭，“我們過去說了，大廚房也不定會怎麽搪塞，這時候還是不要多事。”
青蕪聞言一愣，然後就有些心酸起來。
蘇玹卻仿佛沒看見，轉而就問道：“你家裏的事怎樣了？”
青蕪忙笑道：“已無事，有勞姑娘掛念。”
“嗯，沒事就好，前幾日看你那般慌亂，還以為是發生什麽大事了。”
青蕪垂下了眼睛，輕聲說：“沒有，隻不過是奴婢不經事，太過浮躁罷了。”
“哦，這樣啊。”
蘇玹轉眸看了青蕪一眼，眼神輕飄飄的一掠而過，這事便沒再提，可窗外的風卻忽而就大了起來。
青蕪欲進前關上，但蘇玹卻伸手止住。
青蕪無法，隻能進裏屋拿了一件披風給她披上。
蘇玹轉頭對青蕪笑笑，青蕪就晃了眼，一會兒更是慌忙退了開去，沒敢與她對視。
蘇玹也不介意，轉回身繼續望向繁花似錦的窗外。
屋內好一陣尷尬。
青蕪半晌手都不知道要放哪去。可糾結好一會兒後，她卻發現原來隻有自己一人不自在，另外一個卻又發起呆來了。
蘇家這段時間都難得清閑。
自蘇遠被敕封為左驍騎將軍後，他與蘇李氏就馬不停蹄的進京，之後更是不遺餘力的四處拜訪和參宴。但他們忙得腳不沾地不算，連帶的蘇家兩個姑娘也被蘇李氏帶著連軸轉。
整天裏不是跟著她去這家串門，就是去那家蹭個臉熟。
蘇玹頭都快轉暈了。
蘇李氏卻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在這一點上，她對那倆母女都是服氣的。
況且有蘇姝在，這日子應該也清閑不了多久了。
明瀟院
明瀟院內種有不少柳樹，春夏柳絮翻飛時，蘇姝最愛坐在廊下品茶。
這幾日院裏有些安靜，別人都不適應，她卻最是享受。
盡管旁邊總有一些紛擾，但比起平時的喧囂還是要好上太多。
“姝兒，這都多久了，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蘇李氏抓著蘇姝的手不停的說：“這段時間你父親是不是還照樣一直歇在了那賤人屋裏？她別的什麽能耐都沒有，就這狐媚兒勁沒人能比得過她去。”
“娘，我不是讓你別再打聽春凝院的事了嗎。”
“我沒打聽啊，這…這不就隻是跟你說說嘛。”蘇李氏覷著蘇姝的臉色說道。
“娘親！”
蘇姝放下了手裏成色不太好的翠玉茶碗，歎了口氣，“還記得我一直囑咐的話嗎？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和春凝院對著幹，娘親才惹了爹爹不快，我們這時最好就什麽都別做。”
蘇李氏登時氣急，“什麽都不做，那就讓那賤人一直管著家不成？”
“這有什麽。”
蘇家如今說破天也不過就是個剛剛發跡的。在稻城也許還能說得上話，但等到了上京，蘇姝才明白這根本就算不了什麽。
此事她知道，父親也知道，可就娘親似乎什麽都還不懂。
又是這種眼神。
蘇姝忽然沉默的看著蘇李氏。
蘇李氏望著這與蘇遠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神，心裏的那口氣似乎堵得都快吐不出來了。
“好了，娘親，不說這個，大哥寄信回來了。”
“什麽！”
蘇李氏猛就站了起來，“在哪，你大哥寄回來的信在哪，不會又被那賤人拿走了吧。她難不成還真以為自己掌了家就不是賤奴的命了？她手裏就算拿著門房上的那些帖子也不可能進得去其他夫人太太的大門，誰家能容得她一個妾侍賤婢去赴宴，她是哪來的臉？”
蘇李氏又罵開了。
蘇姝無語。
似乎無論說什麽，她娘親都能把事情繞到春凝院去，然後再大罵一頓消氣。
蘇姝最後隻能無奈道：“娘，別罵了，大哥的信是在父親那兒。今早門房上一收到就送過去了。有了大哥的這封信，相信爹爹不會再關你幾日了。”
“真的？”蘇李氏忽然收聲。
“自然是真的。”
蘇姝微微一笑。
無論如何，大哥都是父親現在唯一的子嗣，就算他再不喜歡娘親，隻要有大哥在，他就依然還是會對娘親多容忍幾分的。
“那真是太好了，姝兒，這樣一來，後日宋家的花宴你也就能按時去………”
“阿娘！”
蘇姝急時掐斷了蘇李氏後麵的未盡之語，隻是這次蘇李氏卻沒再怵的。
看著幺女驟然羞紅了的麵頰，蘇李氏捂著嘴笑道：“好好好，娘親不說了，反正繡房裏給你趕製的新衣也都做好了，你那天看中的那套珍珠頭麵昨日也送來了，這些娘都為你準備妥當。姝兒呀，你就隻管放心吧。”
“娘親說的什麽呀，我哪有擔心什麽。”
蘇姝挨進了蘇李氏的懷裏，嬌聲說道：“宋家的花宴邀請得是各家姑娘，但凡叫得上名的年輕女孩都能去。女兒到時也就是去湊個熱鬧罷了，況且二姐姐也是要一同前去的呢。”
“你提她作甚！”
蘇李氏卻忽然就怒罵道：“這次要不是那拖油瓶去你父親麵前多嘴，我又怎會如此？等出去後，看我怎麽收拾她。”
滿府裏都有蘇李氏的眼線，蘇玹去書房找蘇遠的事情自然瞞不了多久。
“娘親別生氣，身子要緊，為那種人氣壞了可不值。”
蘇姝笑著替蘇李氏順氣，聲音甚是溫柔。
這麽一對比，蘇李氏更是恨不得把蘇玹扒皮削骨了。
果然，還是自家女兒賢良淑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