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開到荼蘼
“至於這些事我怎麽會知道,你也清楚我姑祖母的事,她雖仙逝許久,可宮中舊人還是有些的。”
“像宮內這種根本就瞞不住的事情,我娘親她們都知道一些,我也東聽一耳朵西聽一耳朵的全拚湊出來了唄。”
寧家也曾經輝煌過。
而且他們輝煌時,不止寧太後這樣在內帷執掌六宮的後妃,族中幾個驚才絕豔的兒郎更是把寧家帶到了一個極高的地步。
這樣百年世家的底蘊,就算他們現在落魄了。
可其實仍是不可小覷的。
趙家之所以能把他們從八上柱擠下來,乃是因了自己本身也是晉陵望族,底蘊也很是不凡。
不然要是換了其他家族,寧家恐怕還能在八上柱的尾巴上再吊個十多二十年呢。
“你們倆還要說多久的悄悄話呀?”
而就在蘇玹和寧毓繼續咬耳朵咬個不停時,旁邊一直被晾著的陳清蕊總算有些受不住的開口了。
兩人趕忙轉頭去望,然後寧毓就先開口笑道:“倒是忘了你了,別生氣,都怪玹姐兒一直和說悄悄話,你要怪就怪她吧。”
寧毓這鍋甩得倒是幹脆。
蘇玹無語了會兒,但也沒反駁,這鍋的確還是得她來扛啊。
“你們是在聊什麽,怎麽會聊那麽久。”
陳清蕊也不是真要她們倆賠不是,這會兒自然就問起了她們剛剛到底在說什麽。
“哦,也沒什麽。”
但蘇玹意外的是,這次還是寧毓搶著回答,“就是剛才玹姐兒問我,有沒有看到蘇姝和趙冰雁,蘇姝就先不說了,趙冰雁剛剛也是在小樓裏,怎麽她也沒在這敞屋內。”
陳清蕊一開始還笑著聽寧毓說,但等聽見趙冰雁的名字後,她神色就有些不自然起來。
隨後當然是寧毓說什麽她都信了。
旁邊的蘇玹看得可謂是有些目瞪口呆,寧毓怎麽可能這樣來堵陳清蕊的話?她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寧二姑娘嗎,不會是別人假冒的吧?
“我們真幸運,沒想到清蕊居然就信了,看來她也是餓壞了,不然這哪能敷衍過去。”
但蘇玹的驚訝並沒能保持多久,寧毓馬上就又讓她一頭的黑線。
感情她以為是專門讓陳清蕊不敢多問的理由,人家純粹就隻是瞎掰的啊。
蘇玹抬手揉了揉眉心,不想理她了,但寧毓卻又湊了過去,小聲道:“玹姐兒,我剛剛和你說的事你可別告訴清蕊啊。”
“為什麽?”蘇玹意外道,她沒想到居然還有寧毓想瞞陳清蕊的事情。
盡管這樣是有些絕對了,可寧毓就是這樣的人啊。
“原因我一會兒再和你說,反正你記得別說漏嘴就是。”
趁陳清蕊轉頭看來之前,她就已經坐回去了,沒讓她發現。
三人開始安靜用午飯,蘇玹這才開始細細品嚐麵前難得一見的美味佳肴。
而它們也不愧身份特殊,她不過才吃了一口就已經被美味折服,接下去的時間她也再沒心思考慮其他,隻一心開始用飯,等飯畢後,青蕪居然發覺這是自家姑娘往日快兩倍的食量了。
這也能充分說明這頓午膳的美味。
“哎呀,快吃撐了,這齊府的飯菜就是與別處不同,恐怕連醉雲樓的大廚都比不上吧。”
“你又不是第一次來齊府做客了,這府上的飯菜你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吃了,怎麽還這麽感歎。”
陳清蕊看著寧毓悄悄摸肚子的動作揶揄道,寧毓卻一點也不害羞。
“這有什麽,這樣難得吃到的珍饈美饌,我就是天天吃都不會膩,更何況才那麽四五次,這哪能夠啊。”
“那你也不能吃這般多呀,是不是撐到了,要不我們還是出去走走?”
“也好,這樣是得出去走走散散食才行。玹姐兒,我們去外麵逛一圈吧。”寧毓看向蘇玹問道。
“好。”
蘇玹點了點頭,她雖沒有寧毓那麽誇張,但也是吃多了點的,她自然也得出去走兩圈消消食才好。於是三人便起身往屋外走去,此時早已有人離席了,她們的行動也不搶眼。
就是蘇玹有些招人恨而已。
但她一直跟在寧毓和陳清蕊身邊,其他人就算想欺身靠近也沒可能。
因此蘇玹三人就這樣施施然的離開了眾人視線。
她們到花園裏隨便踱步,因為早上的事,所以她們都不敢再遠離敞屋,就隻敢在附近隨便走走。
幸好這次她們也沒再那麽倒黴了,這次很是安全順利。
等三人消食得差不多,周圍人影也稀少了,寧毓和陳清蕊略一商量就決定留在這裏不回小樓那邊了。
陳清蕊不想回去,蘇玹倒能理解。
畢竟一回去就可能會遇到趙冰雁,早上是幸運被寧歡他們給打斷了,不然會發生什麽還真不好說,下次可就不一定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她自然不想寧毓再回去與趙冰雁碰麵,她們留在這裏是最好的選擇。
蘇玹看了看陳清蕊,沒反對,也跟著她們走回了敞屋。
屋內選擇留下的人幾乎沒有。
因為這裏不僅離原先齊夫人待的花苑遠,也與外院離得更是有好長一段距離。
雖都是不能碰見想見的人,但能離齊夫人近一些豈不更好,枯坐在這裏才是無聊呢。
於是來此用午飯的幾乎都回了那三層小樓,隻剩下蘇玹她們又折返了回來。
屋內候著的丫鬟見狀都是微微驚訝,不過也沒人阻攔蘇玹三人,丫鬟們紛紛端上茶來奉上,然後又端了些糕果點心,等一切都上完後,丫鬟們又退下到一旁去站定了。
敞屋被樹蔭圍繞,涼爽一片。
蘇玹坐在梨花圈椅裏,她梨花白的織金雲天水漾留裙一角淡淡灑落在地上,圈出了柔白的花苞一般。
風,微微吹過,吹動了屋角的一處紗幔。
輕輕渺渺的暈染出如夢幻境,讓置身其中的人幾乎都要難辨真假了。
“這齊府中的景致真是精致得緊,隨便一看都能看出風韻來,實在是難得啊。”
“景,的確是好景,不過我有些累了,聽屋內丫鬟說後麵有供小憩的廂房,我得去休息一會兒了,你們呢?”
“我還不累,就不去了,玹姐兒你呢?”
寧毓對蘇玹問道。
蘇玹自然不願意與陳清蕊獨處,立即答道:“我也還好,還能再撐一會兒,就不和陳姐姐一起進去了。”
寧毓精神頭向來就好,陳清蕊也不意外。
而蘇玹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坐在那兒欣賞庭院中的風景,倒也真是還看不出倦意來,因此陳清蕊也不勉強她二人,又再和她們閑話幾句後,就帶著自己的丫鬟進廂房小憩了。
陳清蕊走後,蘇玹和寧毓隻是家常閑聊。
她們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然後又忽然同時沉默下來。
等好半晌後,兩人突地就湊到一起,開始說起悄悄話,“你剛才和我說的那些事情,是不是沒與陳姐姐講過?”
“沒有。”
“為什麽呀。”
“你不知道,之前清蕊可是一心想要參加大選進宮的,無論我怎麽勸她都聽不進去,後來更是著了魔般的隻一心準備采選一事,等我確定知道宮裏那位的那些癖好時,她更是什麽都聽不見了。”
“那你可以與她明說呀,說清楚了她不也就能絕了進宮的念頭嗎?”
蘇玹不解的問道,可寧毓卻突然詭異的沉默下來。
一開始蘇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等了好半晌後她才驚聲道:“你不會是覺得就算她知道真相,最後也不會改變主意吧。”
“不是我覺得,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寧毓低聲歎了一口氣,“我娘親是曾經叮囑過我有些事絕不能傳出去的,可我又怎可能眼睜睜看著清蕊誤入歧途?”
“隻是不管我怎麽明示暗示,她卻仍好像什麽都不懂的樣子。”
“之後我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既然如此,那有些話說與不說又有什麽分別?”
“因此我便沒把此事的個中詳情說與她知,清蕊也隻當那位是有這個喜好罷了。”
“而這在我們西晉也不是什麽新聞,連我父親書房都還有幾個呢,沒人會當這是個事兒的。”
“清蕊自然也完全不介意,連大選延後一事爆發時,她也隻以為真是因了邊疆戰事突發,朝堂上下都因此混亂的緣由。”
但哪知,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今上早已不喜女子!
要是寧毓不說,蘇玹也不會知道這其中原來還夾雜了這麽多錯綜複雜的由來。
怪不得之前她們說起此事時要避開陳清蕊了。
而且有些事蘇玹比寧毓看得更清楚。
莫說陳清蕊以為今上有隻是這個喜歡罷了,就算她真知道了實情,恐怕也仍會選擇進宮的。
畢竟像她和蘇姝那樣自信的人,隻會覺得全天下的男子都隻有她願不願意努力的分別,而沒有她降服不了的存在。她隻要努力了,那今上也一定不會再喜男子,轉而戀上她的。
這樣的想法,蘇玹絕對相信會出現在蘇姝和陳清蕊身上。
但她卻不能就這樣告訴寧毓。
放下漢白玉刻紋鬆茶碗,蘇玹又歎了口氣,看著屋外金燦燦的陽光開始發呆。
寧毓還在一旁等著她的回話呢。
可等了半天卻一直沒聽見聲音時,她才轉頭望去,就見到蘇玹看著外麵出神的景象。
雖說美人怎麽看都是賞心悅目的,但這讓把她晾在一邊,自己卻不知為何發起呆來,寧毓可就有些想不通了,伸手撓了一爪蘇玹腰間的癢癢肉,“你在想什麽呢。”
“沒想什麽。”
蘇玹被寧毓嚇了一大跳,可隨即她就搖頭說道:“隻是剛剛你說的事,覺得有些唏噓罷了。”
寧毓愣了愣,然後也無奈道:“誰說不是。”
兩人就這樣都看著庭院中的姹紫嫣紅開始默默無語。
敞屋前麵的庭院裏種有諸多香草,其排列也都是有講究的,它們的香味聚在一起,就匯合成了一絲絲的奇香,比花香少了一絲甜膩,但又比木香多了一絲清潤。
這股奇香彌漫在整個屋內,也驅散了不少夏日的煩悶之感。
蘇玹和寧毓在這樣靜謐的氛圍裏也沒鬱悶多久,不一會兒便又開始說起閑話,笑鬧起來。
“寧姑娘她們是在裏麵嗎?”
“回瑪瑙姐姐的話,是的,寧姑娘和蘇姑娘都在敞屋內,先前陳姑娘卻是先去了廂房休息。”
被稱為瑪瑙的年輕丫鬟點點頭,然後就往敞屋走去。
“寧姑娘,蘇姑娘。”
而等一見到了蘇玹二人後,瑪瑙就先向她們行禮,隨後才說道:“寧姑娘,夫人說午後慵懶無聊,想請你過去陪著說說話,姑娘方便這會子隨奴婢過去一趟嗎?”
寧毓是知道瑪瑙的,她乃是齊夫人跟前的二等丫鬟,寧毓也不敢在她麵前托大。
當下就連忙起身說道:“這有什麽不方便的,不過就是不知夫人隻請了我一人,還是連蘇姑娘她們也一起請去。”
“隻說了姑娘你一人。”
瑪瑙垂眸回道。
但寧毓這下卻就有些躊躇了,她轉頭看向蘇玹,蘇玹也隻能微微向她聳了聳肩膀,表示愛莫能助。
最後寧毓也沒辦法,隻好先進裏室去整理了會兒妝發和衣裙,這才跟著瑪瑙一起離開。
蘇玹倒是起身送了送她們,不過沒等穿過庭院她就停下了。
隻是遙遙的目送著寧毓顯得很是不情願的背影一直到她們都看不見時,她才又回到了敞屋。
這下屋內就隻剩下她和青蕪,還有齊府的丫鬟們了。
不過人雖多,可卻鴉雀無聲。
除去青蕪偶爾詢問蘇玹要不要再斟一碗茶的聲音外,屋中就再無其他聲響。
重新坐回圈椅上,院中牆角的一簇純白梔子花開到荼蘼,蘇玹右手支著下頜,看著那些在風中輕輕搖曳的花瓣出神,心中思緒混亂。
可她現在也不在意了,想到哪兒就是哪兒,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了好久。
直到一直縈繞在鼻尖的奇香中混雜進了另一絲紫陌花香時,她才猛地驚覺回神。
“青蕪!”
蘇玹轉身大喊,卻隻見她身後的青蕪被嚇了一跳,呐呐道:“奴婢在,姑娘,怎麽了?”
這麽厲聲的喊叫,著實是嚇人的很,青蕪完全反應不過來這突然間是發生了什麽,怎會讓她家姑娘露出這般受驚的模樣,可四周依然和先前一樣啊。
安靜的嚇人。
要不是眼睛能看到立在角落的丫鬟們偶爾還是會動一動時,她都快要懷疑她們不是真人,全是雕像了。
蘇玹起身四下望去,見這裏除了她和青蕪,以及齊府的丫鬟外再無其他人時,她也是微微怔了怔,然後才又眉尖緊蹙的坐回去。
“我剛才突然聞見另一股香氣,你沒聞到嗎?”
“沒有啊。”青蕪很是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搖了搖頭,“就院子裏杜若蘅蕪等香草的奇香罷,哪還有什麽別的香味啊。”
這院子裏多的就是香草藤蘿,連剛剛吸引了蘇玹的梔子花也不過隻是牆角一簇而已。
它的花香是遠遠傳不到這裏的。
這些蘇玹都知道,因而怔然了一會兒後也不禁懷疑到,難不成剛才真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但想是這樣想,可她就是覺得心裏有些不安,在椅子上坐得也開始不安穩起來,最後幹脆起身道:“算了,在屋子裏也待很久了,我們還是出去轉轉吧。”
不過這會兒能去哪裏轉,就也隻是敞屋周圍而已。
可先前還沒覺得屋內的那些丫鬟們怎樣,待得聞見那紫陌香後,她卻覺得她們怪怪的。
現在她倒是寧願在外麵瞎逛也不願意回去了。
隻是這會兒剛好就是午後,日頭可不是一般的毒辣,在外麵閑逛一會兒還好,要是一直閑逛下去,那絕對會脫一層皮呀,青蕪看著蘇玹已經泛紅的臉頰,開始擔心起來。
“姑娘,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外麵這麽曬,哪能多待啊。”青蕪勸道。
“還是算了,我們到那邊廊下休息會兒就行。”
此時蘇玹還是想自己待著比較好,不想再回去麵對那些安靜過頭的丫鬟們了。
她帶著青蕪繞過小溪,到了對麵的一處長廊下坐著歇腳。
蘇玹會選在這裏休息乃是因了此處也是被樹蔭覆蓋,且四麵都有綠樹環繞,雖仍是比不得敞屋涼快,但也總好過在大太陽底下亂轉吧。
青蕪等蘇玹坐好,然後就趕忙跑去借茶具要為她煮茶了,簷廊下頓時就隻剩下蘇玹一人。
這裏風好景好,蘇玹總算能鬆一口氣,靜靜地坐著發會兒呆,出會兒神了。
溪水潺潺,叮咚作響。
春杏枝頭隻剩殘花,在初夏的微風裏早已飄落殆盡,滿地的殘花綠葉,經過溪水浸潤後漸漸流逝。
濃密的枝葉,蒼翠的葉脈,入眼皆是蔥蔥鬱鬱,空氣裏更有水氣彌漫草木的清新之意,在如此明媚的夏日午後,蘇玹的心神也早不知延伸到了何處。
“姑娘。”
而就在蘇玹正天馬行空的神遊天外時,青蕪的聲音傳來喚醒了蘇玹,她不由笑道:“這麽快就把茶具都借來了?”
這可是在齊府,借東西什麽的怕都不簡單,這倒不是說齊府的人不通情理,隻是她們的規矩頗多。
無論什麽事都有一套製定好的規章製度,青蕪想借來茶具,蘇玹估計起碼還是得再耽擱一會兒的,沒想到她卻這麽快就回來了。
“你還想再借什麽,不如都一並說了吧,趁我在,估計都會很快的。”
蘇玹猛地就起身回眸,動作太快還差點自己絆了自己一下,好險沒摔個大跤,在齊二麵前丟臉丟個幹淨。
“齊二公子。”
站在蘇玹對麵,離她不遠的地方,少年獨有的清雋身影就出現在了她麵前。
可齊二怎麽會在這兒?
她和寧毓當初選擇留在敞屋,不回小樓就是因為這裏不僅離齊夫人遠,而且離外院和齊二的院子更是遠得不會再發生什麽早上的那種巧遇了。
既然如此,那齊二為什麽還會出現在此。
不會是巧遇,就是故意來這的?
蘇玹抬眼,第一次直直的就望進了他眼底。
少年人眼睛極其明亮,因為雪白的眼皮頗有些內窄外寬,因此不細看居然還發現不了他竟也有一雙多情的桃花眼,隻是淡淡看了你一次,便會誤以為那是神情的暗示。
齊二自幼開始便一直被誇做天上下來的神仙小郎君,可在她眼裏,其實此人是長得太過妖孽了。
就算她此刻明白他人不簡單,心思更是深得可怕,心跳加速也是彰顯她的不安時,裏麵竟也不免加了一絲心跳的悸動。
怪不得以前她都不敢好好的直視他,原來後果竟是這麽恐怖。
“怎麽不說話了?”
“沒,就是有點被二公子嚇到了,不知是不是我的丫鬟有唐突到二公子,這才驚動了你。如果有,我在這向二公子賠不是。”
蘇玹借機忙垂下眸,福身向齊二行了一禮。
“蘇大姑娘過謙,你的丫鬟和你一般,眼神不僅好的很,腿腳更是快的嚇人,一見我就恨不得跑到沒影,怎可能還會有機會唐突到我?”
“二公子說笑了。”
蘇玹忙往後退出一步去,因為齊二的話說完,人也已經到了她跟前,那道涼絲絲甜絲絲的紫陌香氣更是直接就劈頭蓋臉的襲來。
撲得她是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剛剛果然他就已經來了,隻是不知為何她沒發現罷了。
二人相持,齊二高出蘇玹不少,隻一低下眼睫就能俯首把她看清。
而蘇玹這會兒是決計不敢抬頭的,隻能默默當鴕鳥,把視線投在他的月白繡竹緞靴上。
麵前的女孩低著頭,一截瑩白如玉的脖頸露了出來。
齊二輕輕撚了撚指尖,眼瞳裏秋水脈脈,看著仿若瀲灩春色的桃李芳華。
他看著別人時都是深情一派內,但如果真想從他眼中看出什麽情緒來,那除了對著蘇玹時還會偶爾劃過的驚豔外,其他就再也沒有了。
蘇玹頭低得都快斷了,但齊二一直沒出聲也沒退後。
她隻能被迫維持這個姿勢,心裏開始祈禱這個妖孽趕緊走開,別再杵在這兒了。
“地上是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嗎,大姑娘一直在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