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什麽都不欠你的
聶芷寧的鎮定在見到那把刀時土崩瓦解。
她毫不懷疑,倘若她什麽都不做,以沈瑤現在的精神狀態,真的會把刀刺進鄭英光的身體裏。
看出了她內心的掙紮,在她做出回應之前,聶斐寧搶先握住了她的手。
“小芷,不要。”聶斐寧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向來自信的臉上竟難得的現出了一絲驚慌。
聶芷寧是真心地愛鄭英光,愛到可以為他去死的程度。可她不願意死在這裏,死在那個瘋女人的刀下。
她把目光投向鄭英光,鄭英光也正看著她。
他的眼底流淌著叫人心痛的悲傷,以及濃到化不開的愛意。
聶芷寧的心尖陡然劇烈顫動,一股沒來由的恐慌將她攫住。
“小芷。”鄭英光的嘴角含笑,語調異常的沉穩,“不管別人怎麽說,我隻要你相信,我是真的愛你。”
“鄭”聶芷寧剛要開口,忽的看見他臉色一沉,反手捏住了沈瑤的手腕。
沈瑤受到驚嚇,右手下意識地往前一送,銳利的刀尖穿過了薄薄的兩層布料,插進了鄭英光的後腰。
“不要”所有的理智被拋到了天邊,聶芷寧絕望地大喊一聲,用力甩開聶斐寧的手,拔腿往鄭英光的方向跑。
“不要過來”鄭英光厲聲喝道。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忍住疼痛,緊緊抓著沈瑤手腕的那隻手,始終不曾鬆開。
刀還插在他的身體裏,細細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一點一點地沁出來,滑落到眼睛裏,模糊了他的視線。
“你們都走快點走”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拖多久,此時此刻,他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讓他的小芷受傷。
刀身堵住了傷口,阻止了血液的噴薄而出,但暗沉刺目的紅色仍以暴露在外的刀柄為中心,一點一點地在鄭英光雪白的禮服上暈染開。
聶芷寧停下了腳步,愣愣地望著那一處。
難過、後悔、恐慌數不盡的情緒在她的心中堆積,雜糅成亂糟糟的一團。
“快走啊”鄭英光看著她呆怔的模樣,心疼而又著急地催促,“上去報警不然我們一個都活不了”
聶芷寧如夢初醒。
她回頭叫聶斐寧:“姐,報警叫救護車”
不需要她提醒,聶斐寧早就撥通了急救電話。
“哈哈哈哈哈”被鄭英光桎梏住的沈瑤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沒有用的救護車來了也救不了他”
“你什麽意思”聶芷寧盯著她,雙手因憤怒而緊握,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清晰且猙獰。
“那把刀上,沾了我的血。”沈瑤陰惻惻地笑,“我得了艾滋,快死了。”在說這些時候,她出乎尋常的有些興奮,一雙渾濁昏暗的眼閃爍著仇恨的亮光,聲音也因此而微微顫抖,“我本來是想拉你墊背的。”她口中的“你”,指的是聶芷寧。“可這個蠢貨非要替你去死。”
她撕下了柔弱偽善的麵具,露出了惡毒的真實麵目。
聶芷寧眼前一黑,身體劇烈地抖了一抖。
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沈瑤的話不斷在她耳邊重複播放:
“那把刀上,沾了我的血。”
“我得了艾滋,快死了。”
“這個蠢貨非要替你去死。”
“快死了。”
“非要替你去死。”
“替你去死。”
不知何時,她已經淚流滿麵。
“英光”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鄭英光的臉徹底失去了血色,力氣也隨著血液逐漸地流失。
“小芷。”他的聲音很輕,彰顯出他此刻的虛弱。
聶芷寧呆滯的眼珠子轉了轉,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幸好。”鄭英光衝著她,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愉悅的笑,“幸好不是你。”
幸好被刀刺中的不是她。
幸好被染病的不是她。
幸好要死的不是她。
“鄭英光你真t是個大傻逼”聶芷寧再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崩潰地大哭。
聶斐寧衝上前來將她抱住,冰冷的視線掃過鄭英光時,多了些同情與感激的溫度。
空曠的停車場裏忽然多出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一隊全副武裝的特警從四麵八方冒出來,將鄭英光與沈瑤二人圍在了中央。
看到成群的特警,沈瑤終於慌了。
她一麵試圖掙開鄭英光的手,一麵解釋:“警察叔叔,這刀是他自己紮進去的,不關我事,你們不要抓我”
特警們沒有理會她,自顧自地一點點縮小著包圍圈。
鄭英光強打起精神,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提醒:“你們小心一點她是艾滋病人”
特警並不因此而畏縮。他們的身體被裝備裹得嚴嚴實實,除了臉以外,幾乎沒有裸露在外的皮膚。
一個特警從沈瑤的背後悄悄接近,在她發覺之前鉗住了她自由的另一隻手。
“啊”沈瑤的尖叫還未落下,手臂已經被扭到了背後。
鄭英光握著的那隻手也很快被特警“接管”,他鬆開手,身子晃了一晃,幸好另一個特警快步上前將他扶住,他才沒有直接摔到地上。
旁邊的特警變魔法一樣拿出一個醫藥箱,對鄭英光說:“我們替你處理一下傷口再送你去醫院,免得你失血太多。”
鄭英光卻阻止了他:“別我的血已經被感染了,萬一又感染到了你們”他不希望再拖其他人下水。
“不怕。”特警果斷地拔了水果刀,脫下他的外套鋪到地上,讓他平躺在上麵,撩開了他的襯衫下擺。
刀口頓時暴露在了空氣中。這會兒沒了阻塞,鮮血汩汩地往外冒,
幾個特警動作熟練地給他止住血,用紗布做了簡單的包紮。
在這個過程當中,沈瑤一直在旁邊大喊大叫:“我是無辜的你們不能抓我我沒有傷他”
“你們都看見了”大約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她甚至找了聶家姐妹給她作證:“那刀是他自己紮的不是我”
原本注意力集中在鄭英光身上的聶芷寧,聽到她這一番推卸責任的話,倏地轉過身,衝到她跟前,“啪啪啪”的給了她三個巴掌。
“第一個巴掌是替英光打的你為了錢跟許澤瑞跑了,怎麽還有臉回來找他”
“第二個巴掌,也是替英光打的他以前對你掏心掏肺,你辜負了他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想要他一條命”
“第三個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你毀了我這輩子最重要的婚禮,還傷了我老公”
“我告訴你沈瑤,你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全都是你自己作的跟別人沒有半毛錢關係你最應該恨的人就是你自己我和鄭英光,什麽都不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