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見自己說成這樣了，贏焱還不動手。沈放心裏又是把贏焱給貶低了一番，大手伸來，幹脆握住贏焱攥著匕首的那隻手，一用力，就帶起贏焱那隻手，贏焱手一動，刺上了小滿子的心口。
??小滿子瞳孔一猝，身子劇烈晃動了一番後，就頹然倒地，死了。看著被自己親自殺死的小滿子死不瞑目，贏焱嚇的連忙將手上攥著的匕首扔掉。
??沈放雄渾的聲音又在他耳畔邊鼓動著，“皇上，你隻要把他想象成一隻螞蟻就是了！你碾死螞蟻死，你不會心疼。你殺個人，又為什麽要心疼啊。”
??被他這麽鼓動著，贏焱眼珠子動了動，再看向小滿子的屍體時眼神已經變得有些漠然。沈放又走到贏焱身邊，伸手輕拍了拍他稚嫩的肩膀，頗為語重心長道，“皇上，為人君者，就要鐵石心腸，狠心狠肺才行啊！之前皇上和晉王爺的事情，微臣也都聽說了。不過皇上可以放心，以後有微臣在京都城，微臣一定會幫皇上您的。”
??他說這番話時，殿外恰好傳來了宮人們尖利的時哭喊聲。此起彼伏的哭喊聲配合著沈放的話飄入贏焱的耳畔裏，讓贏焱忽的生出一種淩駕於蒼生之上的優越感。
??是啊！就像沈放說的那般，他是皇帝，是整個東秦國的主宰者。既然如此，那他的子民們也都隻不過是他的私人財產而已。他殺幾個人又能算什麽大事呢？
??或許，他之前輸給贏琛就是因為他不夠狠。你看贏琛多狠啊，悄悄的把徐有福給策反了，他這個皇帝這邊一有風吹草動，贏琛馬上就知道了。
??嗬嗬，贏琛他這真的是狠到家了啊！
??他這個皇帝還得多向他“學習學習”呢。
??贏焱嘴角輕動了動，又揚起一抹乖戾陰森的笑容。再豎起耳朵聽時，殿外宮人淒慘的哭喊聲已經成了一曲好聽美妙的樂聲。
??當天晚上。
??贏焱這個皇帝又在宮中舉行了一場小型的宮宴。這次的宮宴隻是邀請一些品級高的文武百官。贏琛是晉王，自然也是座上賓了。
??宴會到了一半時，文武百官已經喝的有些多了。贏焱往殿下一掃，這才放下手上的酒杯，清了清嗓子，對殿中的文武百官道，“眾位愛卿，先帝走的太急，朕登基的也太匆忙，以至於朕很多事情都不能很好的處理。朕想來想去，都說三個臭皮匠合成一個諸葛亮。朕自然也不能僅靠朕一人的能力來治理國家。所以，朕思考了一番後……特地把駐守邊關的沈放沈將軍給傳召回京都城了。以後沈放將軍就是朕的太傅了。他會教朕怎麽管理國家。”
??贏焱話一說完，拍了拍手。殿門口，身形魁梧高達的沈放已經邁著他特有的八字步，在文武百官的注視下威風凜凜的走入大殿了。
??他走到殿中央，向贏焱行禮。等贏焱讓他平身後，他起身目光“唰”的下就投向了今晚一直沒有說話的晉王贏琛。
??感覺到一束滿是敵意的目光向他射來，贏琛輕捏著酒杯順著目光投來的方向看過去。
??兩人目光對上。
??沈放看他的目光像是粹了冰的利箭，恨不得直接射死他。贏琛冷冰冰的看了一眼沈放，目光就已經從他身上移開了。
??“沈太傅，朕對你可是相當的仰仗的。還希望沈太傅你以後可以好好輔佐朕。”贏焱將沈放和贏琛兩人臉上的表情收盡，身體裏已經有熱血在沸騰了。
??如果把贏琛比作一隻狡猾的狐狸，那沈放一定是威風凜凜的老虎。老虎碰上狐狸，兩人必定對鬥的你死我活的。而他這個皇帝呢，就是獵人。等那兩隻猛獸鬥的兩敗俱傷時，他這個獵人再一舉拿下這兩隻猛禽。
??而這就是當初他把沈放傳召回京都的目的了。
??“皇上，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皇上既是這般厚愛微臣。微臣定是會為皇上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沈放洪亮的聲音在殿中回蕩著，目光卻還是沒有從贏琛的身上移開呢。
??贏焱笑著又誇獎了沈放一番。
??“皇上！微臣今天是第一天上任。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微臣自然也得燒一把火起來為微臣自己造勢！”沈放打了個響指，一個青衣太監提著一個包袱小心翼翼的走進殿中。將那包袱遞給了沈放。
??眾目睽睽之下，沈放臉上蕩著笑，手上一動，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就從包袱裏滾落出來。大概是沈放的有意為之，那顆人頭不偏不倚的正好滾到贏琛的腳邊。
??徐有福那張痛苦的臉就在贏琛幽深的瞳孔裏無限放大著。
??他聽到沈放用響亮的聲音說道，“徐有福這個閹人，他背叛皇上，勾結叛黨，死有餘辜。今晚殿中坐著的諸位也看好了，若是有人敢違抗皇上的命令，下場就會和徐有福這個閹人一般。”
??沈放對徐有福定的罪不清不楚，勾結叛黨？難道徐有福是二皇子贏爵一黨的？眾人心裏雖有疑惑，但也都被沈放的氣勢嚇到了，沒有人敢站出來提問。索性徐有福也隻是一個閹人，閹人在很多人心目中地位的確是十分不堪的。
??沈放的銳利的目光又落在贏琛的身上，詭秘陰森的笑著，“晉王爺，你說下要怎麽處置徐有福這個閹人的人頭吧。”
??“與屍體合葬！”贏琛捏著酒杯的手微微發緊，迎著沈放的目光直直的向他掃視。徐有福幫他做過事，如今他落到如此地步，他自然是不會虧待他。
??死後全屍下葬，這是對徐有福的尊重。
??“晉王爺倒還真的是個寬厚大量的人啊。這知道的知道晉王你體恤徐有福這個閹人。不知道還以為你和徐有福是同夥呢。”沈放話裏有話，恨不得直接告訴殿中的所有人贏琛和徐有福是一夥的。
??殿中有聰明的文武百官也是聽出了沈放話中的意思。目光便在這兩人身上來回移動著。
??“嘴長在人身上，別人怎麽說本王管不了。”贏琛神情淡漠，“但徐公公效忠了先皇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雖說犯了點事情，但沈將軍不也結束了他的命了嘛。一個全屍，本王覺得是對他最好的交代。”
??“晉王爺果真是……心慈之人啊。這徐公公要是泉下有知，必定會去找晉王爺你的吧。隻是啊……”沈放眼神淩厲，眉梢一抖，一股威嚴的氣勢就在臉上浮起了，“這朝有朝綱，國有國法。徐有福他這個不忠不孝的閹人必須為他犯下的罪行恕罪！”
??沈放拱手，又轉身向贏焱稟告道，“皇上，微臣提議將徐有福這閹人的腦袋懸掛皇城城門口三日。以此來警示那些對皇上有不軌之心的人。”
??贏琛寬袖一撩，也從座位上站起身，“皇上，徐公公他服侍了先皇一輩子。沈太傅說他對皇上有不軌之心，那就讓沈太傅拿出證據來證明徐公公和叛黨勾結。若是拿不出，微臣提議將徐公公全屍下葬。”
??四周的空氣猛然見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其他人皆是被這兩人一來一去的氣勢給壓得心驚起來。
??“大膽晉王，徐有福這個閹人可是親自對皇上招認了他勾結叛黨的事實。晉王你竟然還在這邊胡攪蠻纏，這不是在懷疑皇上的能力嗎？”比起唯唯諾諾，行事拖遝的小皇帝贏焱，麵前的這個贏琛倒是讓沈放不敢對他馬虎。
??看來，老贏家這棵歪脖子樹上倒還是有結出正常的果子出來啊。
??贏琛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大膽！”贏焱瞅準時機，黑著臉就大聲訓斥贏琛，“六哥，朕雖然一直都很敬重你。可徐有福這個閹人他的確是背叛了朕。朕令人斬殺他，那也是為江山社稷著想。六哥你這般為徐有福鳴冤叫屈，倒是讓朕心裏很不舒服啊。”
??他贏琛不是偏要給徐有福全屍下葬嗎？好！那他就偏不讓他遂意。
??“沈太傅，朕允了你剛才的請求！命人將徐有福的腦袋懸掛城門口三天！三天後，再讓人把他的人頭取下來丟去喂狗吧！”
??贏焱話一說完，目光就有些挑釁的看向贏琛。而沈放這時候雙眼也危險的眯起，抬眸去看贏琛。這兩人都想在贏琛俊美的臉龐上看到惱怒、憤懣的神色。隻有這樣的贏琛才能讓他們心裏雀躍的因子更家囂張的急劇膨脹啊。
??可贏琛隻淡漠的看了一眼徐有福的人頭，眼眸裏再無波瀾。
??沈放沒有從贏琛的臉上看到他們想要看到的表情，心裏微微有那麽一點失望。但失望後，就是他另一輪的表現了。
??他抱拳又對龍椅之上的贏焱說著，“皇上，徐有福這個閹人沒了，皇上您身邊一時間缺了個伺候的人也不行的。雖說放眼整個皇宮最不缺的就是奴才了，但想要找個可靠的奴才可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了。微臣今天特地為皇上您物色了這麽一位可以信任的人來伺候皇上。”
??一個響指後，殿門口又閃現入一抹身影。來人一直垂著頭，讓人看不到他的臉。可等他走到殿中央時，向贏焱跪下時，他是這樣介紹自己的，“奴才……殷文弘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殷文弘？
??殿中許多文武百官皆又是一驚，一個戶部尚書怎麽跑去當皇帝的奴才了？但他們又轉而一想，殷文弘子孫根已經廢掉了。現在的他早已經不是男人了，甚至他已經成為整個京都城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街頭小販嘲笑的對象。他這個戶部尚書想來當的也應該是十分無趣的。
??殷文弘的出現是贏焱不知道的。所以看到殷文弘，他包子臉上閃過一抹疑惑，看向沈放。不明白沈放為什麽要讓殷文弘來伺候他。
??沈放抱拳，“皇上，殷大人對皇上您忠心耿耿。奈何身遭不測，才有了現在這般尷尬的身份。殷大人他自己想出去要進宮伺候皇上的。”
??“是啊！微臣是自願進宮伺候皇上的！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殷文弘接過沈放的話，磕頭對贏焱這個小皇帝說著。
??放著舒服的戶部尚書不當，來宮裏當太監伺候皇帝？這真的是腦子被驢踢過的人才會想到的。當然，他的腦子當然沒有被驢踢過。他是被贏琛還有蘇卿言搞的要瘋了。
??自從上次他企圖對殷素素那個小賤人肚子下手，蘇卿言就總是變相的找他的麻煩。贏琛又在暗地裏使陰招。他已經快要混不下去了。
??為了活命，他接受了沈放的提議，“自願”進宮來伺候小皇帝贏焱。希望能以此保他一命。
??當然，若是哪一天贏琛死了，蘇卿言不在了，他可是要回去當戶部尚書的。
??贏焱幾乎是沒有怎麽考慮，就爽快的收下了殷文弘，“殷尚書，你是朕信賴的臣子，既是你自己真心願意入宮，那朕就收下你了……咱們主仆以後好好相處，隻要你不背叛朕，朕不會虧待你的！”
??沈放也在邊上笑著道，“皇上，殷尚書最是忠心了。有他照顧皇上您，微臣們也是放心的！”
??“沈太傅放心。奴才殷文弘一定會是皇上最得力的奴才！”殷文弘獻媚的附和著。
??贏琛冷冷的看著儼然已經結盟成了“惡心三人幫”的三人，眼底是濃濃的不屑和輕視。有這三人在，他突然覺得可能不需要他搞叛變，這個國家都會被這三人給整垮了。
??一個不能以德服人，隻靠小聰明取勝的皇帝。
??一個喜歡打仗、爭強好勝，恨不得全天下為他獨尊的將軍。
??一個奸佞狡猾、卑鄙無恥，且又自私自利的奴才。
??這樣的三人結盟，搞在一起，他們能把東秦國帶上繁榮富強的行列那就怪咯！
??晚宴最後是在“惡心三人幫”的歡聲笑語中結束的。徐有福的腦袋當天夜裏也就真的被高掛在城門口了。但也是那一夜，一個身穿夜行衣身手敏捷的黑衣人連夜偷走了徐有福的腦袋。
??亂葬崗上，那些被贏焱下令殺掉的宮人屍體被好心人一一整理。屍堆中，徐有福的無頭屍體也被找到。京都城的城郊口，一座新墳悄然而立。
??贏琛和殷素素看著新墳，兩人臉色皆是凝重。贏琛歎氣著，“素素，我害了徐公公。如果不是我……他現在一定還活著。可是因為我……他永遠隻能長眠在這裏了，永遠也回不到他最懷念的故鄉了。”
??殷素素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落寞的贏琛，她輕聲的安慰著，“這也不是你的錯。以贏琛、沈放、還有殷文弘三人的作為，徐公公他可能……並不會逃開這一劫。”人生在世，能平平安安的活到老真的是一種福氣啊。
??今天是徐公公躺在這裏，若是他們夫妻不努力、不奮進，他日他們夫妻兩的屍骨可能會成為野狗們的一頓美食。
??唉，人生在世總是有太多的無奈。在這些的無奈逼迫下，生存變得艱難起來。
??殷素素垂眸，低頭輕撫著她的小腹。
??我的孩子啊，為了你，娘親和爹爹一定會拚了全部，為你為我們一家三口掙回一個錦世安年來。希望你在娘親腹中也要好好長大。
??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蒙蒙細雨。贏琛和殷素素這才不得不打道回府。因為擔心贏焱沈放他們知道了徐有福葬身之地會掘他的墓，贏琛把徐有福的墓設立在京都城的城郊，也沒有為他立碑。
??如今他們登上馬車，看到一片荒地之間佇立著的那無名墓塚。夫妻兩人心裏皆是無比的沉重。馬車碾壓過濕漉漉的草地，在地麵上留下了兩條深刻的碾痕。
??等他們的馬車駛入京都城時，灰蒙蒙的天空竟然放晴了。太陽照在大街上每一個人的臉上。殷素素掀起車簾，看著馬車外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道上有小販挑著自家果樹上結著的果實來賣；有頑皮的稚童正纏著家裏的父母吵著鬧著想要買糖泥人；有穿著華衣錦服的女子在一幫丫鬟和家裏護衛的保護下逛街的……總之，一路看下來，她沉重的心情倒是微微的有些好轉了。
??贏琛見殷素素看窗外的風景看的入迷，他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見她現在正注視著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呢。狀豆麗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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